顧微微把葉一恆帶去了她在顧氏的辦公室。
本來公司還有幾個人加班的,但她直接揮揮手叫人走了。
葉一恆見她還板著臉,就主動活躍氣氛。
「你剛才去商場應該單純是為了吃飯吧,現在你還餓嗎,不如我來點份外賣?」
顧微微看了他一眼:「不用,直接聊正事。你是先和我談還是我先和你談,說實話我也有些問題想問你。」
「別啊,」葉一恆笑著說,「餓著肚子怎麼行呢,你想吃點什麼,辣的吃不吃?」
「…………」顧微微直接在桌子上拍了下,「說了不用,直接進入主題不行嗎?」
葉一恆怔了怔,隨後笑著扶了扶眼鏡:「好,今天都聽顧總的。」
看著這樣的葉一恆,顧微微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挺差勁。
他也只是在關心她有沒有吃飯而已。
她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忽然壓低了聲音:「對不起,是我態度不好。我現在還不餓,我們先談正事吧,要是一會兒還有胃口的話我請你去吃宵夜。」
「好啊,」葉一恆依然面帶笑容,「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和你外婆的關係有多好,畢竟你們曾經相依為命。但你現在願意坐下來和我談,我相信你也是有自己的判斷的。」
「嗯,」顧微微有些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說說吧,你們具體是從什麼時候,哪件事情開始懷疑我外婆的?客觀一點說,不用顧慮我和我外婆之間的關係。」
「好,」葉一恆點點頭,「其實事情還要從封家老宅的那場大火說起。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那個縱火的人是封至堯,我和封燁霆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後來有人在火災現場發現了酒瓶子,而那些酒水就是那場大火的助燃劑。如果代入封至堯是縱火犯的話,這是十分不合理的。
他一個人在老宅里亂竄,甚至還打傷了傅宴寧,然後還要在這所有的過程中隨身攜帶三五瓶酒,這根本就不現實。
而那天晚上,你外婆身上是有酒氣的,並且當時她所居住的房間裡有碎掉的酒瓶。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再然後就是封至堯的逃跑,他很有可能是從你外婆居住的那個院子裡消失的,雖然你外婆說沒有見到過他,但那也不一定是真的,因為當時的攝像頭有問題。
當時我們是在懷疑你外婆,但我們也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直到我們查到了一個叫徐大丫的女人。
她很有可能曾經和封老爺子有過一段情,並且還替封老爺子生下過一個孩子。如果這個徐大丫果真就是你的外婆徐金鳳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能說通了。
封叔平很可能就是她的親兒子,封至堯可能是她的親孫子,所以她才痛恨當年拋棄了她的封老爺子,痛恨受寵的封燁霆!無條件地幫助封至堯逃跑,甚至還自己心甘情願做人質幫助他逃離逮捕。
這所有的一切,哪怕還只是猜測,你肯定都無法接受。所以封燁霆才不想讓你知道我們在調查你外婆。」
「我知道,」顧微微點頭,「我明白封燁霆的用心。你說的這些…………我確實從來都沒有想過。但是,資料里寫得很清楚了,你推理的邏輯也沒有問題。我在看到這些的時候確實覺得很難接受。」
「嗯,我就知道你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燁霆是真的很關心你,你看,你剛才說不想和他說話,他就不敢打擾你了,只能通過我來打探你現在的心情。」
葉一恆說著,把手機遞給了顧微微。
封燁霆果然在發消息問葉一恆『她心情好點了嗎』
雖然文字本身是沒有感情的,但是顧微微卻能感覺到這句話傳遞出來的溫度。
她把手機還給了葉一恆,說:「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好,那我出去買點吃的,我餓了,你呢?」
顧微微點點頭:「我想吃清淡一點的。」
葉一恆比了個'ok'的手勢:「安排。」
葉一恆一走,顧微微就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封燁霆的電話。
封燁霆一直都盯著手機,所以顧微微的電話才響一聲他就把電話給接了起來。
「微微,怎麼了?」
「沒什麼,」顧微微捏著手機,聲音有些頹喪,「就是心情不太好。」
封燁霆立刻道歉:「真的對不起,我現在該怎麼做?你告訴我。」
顧微微喉頭有些泛酸:「傻子,你知道我心情為什麼不好嗎就道歉?」
「嗯,因為我做的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可那只是一瞬間的,」顧微微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我更難過和害怕的是,你們查出來的都是真的。其實剛才我和葉一恆聊過了,我也想起了當時老宅失火的一些細節。
包括婆婆匆匆洗掉的衣服上的酒漬,包括她問我關於老宅監控的事,甚至還有在緬國封至堯臨死前叫我表妹叫她奶奶的事,還有很多很多小細節…………封燁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個。」
「…………」封燁霆愣了下,因為他聽見他心愛的女人哽咽了。
原來她心情不好是為了這個,她好像難過的快要哭了。
是他讓她難過的快要哭了!
他好心疼。
他想了想,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鄭重地對她說:「微微,你有我,無論何時何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和你一起去面對。但如果這件事情令你這麼難受的話,那我們就不查了,所有的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你說什麼?」
「我說不查了微微,就這樣吧,當做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要你開心。」
「你真的,可以不追究嗎?」
「是的。以前我想要一個真相,但是剛才我忽然明白了,在我心裡你比真相更加重要。你現在就可以把那份資料毀掉。」
「真的嗎?我現在就在辦公室,如果我把資料扔進碎紙機里,那麼幾十年前的證據就都沒了。」
「嗯,碎吧。」
顧微微拿著資料走到了碎紙機旁。
她緩緩把資料往碎紙機的方向投遞。
然而電話里的封燁霆卻一直沒有聽到碎紙機工作的聲音。
他有些訝異:「微微?」
顧微微紅著眼眶拿著資料離開了碎紙機。
她想了想說:「只有真相對每一個人來說才是最公平的,這遠比我一個人的開心與否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