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前,顧微微腦子裡一直都是亂糟糟的一片,所有意識都處在一種混沌的狀態。閱讀
可等上了車、確定車子確實是在高速行駛之後,她的思維就立刻活了過來。
此刻她和薄承淵都被章右霖的人塞進了汽車后座,而章右霖本人此時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顧微微記得薄承淵曾經說過,道上的人一般都稱呼章右霖為章老大,所以她也就入鄉隨俗了。
「章老大,麻煩送我們去最好的醫院,我朋友需要輸血!」
章右霖是個留著中長發的中年男人,個子不是很高,身材也有點微胖,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普通,也很隨和的樣子。
但他的這種隨和和霍栩又不一樣,他是那種看起來就很接地氣的人,不像霍栩那種笑面虎,笑起來也很陰狠的樣子。
所以他立刻就答應了顧微微的要求:
「你放心,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最好的醫院,不光是阿淵的傷,還有你的手,我肯定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們看。」
聽到章右霖提到『阿淵』這個名字,顧微微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你認識他?」
章右霖回頭笑了笑,他皮膚黝黑,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日進斗金的大毒囂,倒像是個地地道道的本地農民。
他說:「阿淵是霍栩手下最猛的一桿槍,這一片沒人不知道他。說實話,我是個愛才的人,我麾下正缺像阿淵這樣的狠人良將。
所以不用你說,我自己肯定也會盡全力搶救他的,我也想賣給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好讓他以後為我效力。
至於你,薇薇安小姐,那就更不用說了。你手裡的東西,我相信沒有人會不感興趣。」
顧微微心裡清楚得很,這些人心裡就只有一個『利』字,他們不管做什麼都是有目的的。
但是顧微微現在不想費心去和他周旋,她只想車子快點開到醫院,然後再直截了當地跟他打聽一點消息。
「章老大願意救我們,我們自然是感激不盡的。只不過我們才剛從霍栩那裡逃出來,他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和阿淵。
昨天晚上我們逃出來之後,他們霍家的人就開始追殺我們了,所以我想問一下章老大,知不知道霍家現在是什麼情況?
老實說,本來給霍栩做貨的另外一個化學家也趁亂跟著我們一起逃出來了,我現在就想知道霍栩有沒有把人抓回去?從昨晚到現在,他們有沒有控制住什麼人?」
「給霍栩做貨的另外一個化學家?」章右霖頓時來了興趣,「你是說那個白教授嗎?」
「是!」顧微微蹙起眉頭,這個章右霖看來是只對化學家和他自己的利益感興趣,根本就沒有把她剛才提出來的問題當回事。
她有些不耐煩了:「章老大,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等我得到答案之後,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哦,好好好。你看我,聽到化學家就走不動道了。至於你剛才問的那些,我想你大可以放心,等我把你們帶回我的地盤,你們就安全了。
霍栩暫時還不敢直接闖進我的地方,而且我聽說他受傷了,好像是被炸傷,我估計他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可能露臉了。
至於你說的那個白教授,據我所知,應該還沒有被霍栩抓回去,因為霍栩這個人實在是太狠了,早就失了人心,他一出事,他們霍家內部就先亂了。
所以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命,然後是去處理他們自己家的內鬥。他現在根本就沒空、也沒有人手搭理其他人。
不過以他那狠辣性子,想必你也見識過,以後一旦他得到哪怕是一絲喘息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你們。
你們倆不僅炸了他的實驗室、燒了他的工廠,甚至還把他的首席製毒師都給放走了,他以後要是抓到你們的話,肯定會把你們剝皮活剮。
我沒有嚇唬你們,這種事情他真的做得出來。所以,現在對你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家。最好,」
章右霖企圖誘.惑顧微微,並套她的話:「最好你能把白教授的下落也告訴我,他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去把他接過來,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顧微微瞥了眼章右霖,淡淡開了口,「抱歉,我也不知道那個白教授現在在哪裡。我跟他並不是很熟,我炸霍栩的實驗室是因為他沒能給我我想要的分成。
至於這個白教授,我聽他的意思是,他早就不想在霍栩那裡呆了,所以他就趁亂跑了,章老大你如果要找他的話,我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白教授現在應該正和封燁霆他們在一起。
現在知道他們是安全的,顧微微就放心了,她當然不會把他們的行蹤和落腳點告訴章右霖了。
「這樣啊,」章右霖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那不知道薇薇安小姐想要怎麼分,如果我們合作的話?」
顧微微不假思索:「五五,少一分我都不接受。」
「哈哈,」章右霖笑了兩聲,「這我看出來了,一言不合你就把霍栩的廠子給燒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對於狗與狗之間的幸災樂禍,顧微微沒什麼好說的,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章右霖一眼。
章右霖察覺到顧微微有些冰冷的目光,立刻收起了笑臉:
「不過薇薇安小姐,你放心,我絕不像霍栩那麼貪心、想要七成或者更多,我同意和你五五分!在我那裡,不管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給你!」
顧微微摸到薄承淵的脈搏越來越弱,也沒功夫搭理章右霖。
她隨意『嗯』了聲:「等人醒過來再說吧。」
章右霖有些狐疑地掃了眼顧微微和薄承淵:「看來你們之間是真愛啊,好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感情來得又快又激烈。據我所知,你們認識也沒多久吧?」
「…………」顧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理會章右霖的問題。
就這樣,一路沉默著,他們終於在十幾分鐘後來到了一家醫院。
顧微微是右手骨折,因為章右霖在這家醫院有關係,所以她一進骨科就有醫生來給她拍片子打石膏。
等她這邊都處理好後,薄承淵早就被推進手術室搶救了。
她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候的時候,章右霖的人就一直在外面守著,搞得她想找個地方打電話都沒有機會。
就連她藉口要上廁所,這兩人都不准她離開半步。
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都好像聽不懂她話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她半點反應。
好好說不聽,罵也沒有反應,顧微微被這兩人弄得有些煩躁。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把這兩個人放在眼裡,可是現在薄承淵正在手術室里搶救、生死莫測,這讓她心裡難安。
而就在她起身,準備四下走走緩解一下焦躁心情的時候,章右霖忽然出現了。
他手裡提著個塑膠袋,裡面裝了幾瓶飲料。見顧微微手不方便,他特意拿出一瓶,擰開瓶蓋遞給了顧微微。
顧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因為被章右霖救了一命而放鬆警惕。
她直接就拒絕了章右霖:「我不渴。」
章右霖明白她的意思,直接仰頭喝了小半瓶飲料:「薇薇安小姐這是不信任我了,這飲料沒問題的。」
顧微微深吸了口氣:「我真的不渴。」
「那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章右霖在顧微微身邊坐了下來,看似隨意地問,「剛才是怎麼了?薇薇安小姐好像是和我的人鬧不愉快了是嗎?他們有哪裡做的不好,你直接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們。」
顧微微蹙眉:「那章老大是要好好調.教調.教他們了!」
她說著,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右手:「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麼?總不能用一隻左手就把這間醫院給炸了吧,我只是想去個廁所,他們都不讓我過去。」
「哦,原來是因為這事!那這是他們的不對了!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他們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想去的話,我陪你去,不過為了你的安全,我得先讓他們去清場。」
!!顧微微裂開了,上個廁所還要清場?她就是想進去隨便找個人借個手機打電話的,清場了她還打個鬼的電話?!
「不去了!」顧微微斂著眉,沒好氣地說,「氣得尿都憋回去了。」
章右霖哈哈笑了幾聲,忽然又從口袋拿出了一個手機。
他把手機遞到了顧微微面前,笑著問她:「這是你的嗎?」
顧微微皺眉:「什麼意思?」難道說這個章右霖已經看穿她的目的,所以現在拿出個手機來試探她?
「是我的人從那間地下室帶回來的,」章右霖有些奇怪,「難道不是你的嗎?」
放在地下室的!那就只能是白雨馨的手機了。她就是用這個手機拍視頻的!
「是我的!」顧微微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就拿過了手機。
她用左手拿手機的時候,大拇指碰到了指紋解鎖鍵,但是手機並沒有被解開。
章右霖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就問她:
「你不打開來看看嗎?看看手機有沒有壞。如果壞了的話,我再給你準備一個新的。」
顧微微直接把手機塞進了褲子口袋:
「沒什麼好看的,我現在沒心情看手機。對了,地下室的那具屍體呢,你們怎麼處理的?」
「什麼?」章右霖有些驚訝地皺起了眉頭,「你說屍體?什麼屍體?」
看見章右霖皺著眉頭一副什麼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顧微微的眉頭皺得比他還厲害:
「一具女屍!當時就倒在我旁邊的,你沒有看到嗎?」
「沒有啊!」章右霖直接招手叫來了兩個手下,跟他們說了幾句當地話。
雖然沒能完全聽明白,但顧微微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章右霖是在問他們女屍的事情。
而章右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朝顧微微搖了搖頭:
「我的人可以確定當時地下室除了你和阿淵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當然也沒有任何屍體,不過地面上確實是有新鮮的血跡,這些我也看到了,但那應該是阿淵的血吧。」
「不可能!」顧微微皺眉,地下室怎麼可能就只有她和薄承淵?
「那會不會是你記錯?」章右霖分析道,「當時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的狀態似乎不太好,也許那是幻覺。」
「當然不是幻覺了!……該死!」顧微微低聲咒罵著,她明白了。
當時她右手斷了,而且還被吊在半空中,就只剩下左手能用。
那時因為角度、力量和站位等等原因,她那一簪子確實不夠穩准狠。
她只知道當時白雨馨確實是跌坐在地上了。
可是後來她只顧和薄承淵說話,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白雨馨。
現在想來,肯定是被她趁機給跑了!
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以前她只覺得白雨馨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偏執而又瘋狂的人,可經過這一次後,她才知道原來白雨馨還是個變態。
像這樣的瘋子,她以後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想到這裡,顧微微立刻看向了章右霖:「去找她,她是白教授的孫女,如果你能找到她,說不定你就能找到白教授了。」
這一次,她打算先發制人。
…………
兩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薄承淵的命暫時保住了,但人依然還在重症監護室。
至於他這次到底能不能挺過來,醫生也不敢打包票。
顧微微本想呆在醫院守著薄承淵,但卻被章右霖強制帶了回去。
她沒想到自己剛從霍栩的老窩裡跑出來,這就又進了另外一個狼窩。
不過因為她的右手受了傷,所以章右霖沒有立刻強迫她去做貨。
夜裡她睡不著,嘗試著想要打開白雨馨的手機,但她試了無數次都沒猜對密碼,直到手機沒電關機她才作罷。
放下手機後,她情不自禁就看起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抬手把戒指湊到唇邊,長長嘆了口氣:
「封燁霆,你現在在哪裡?能聽到我說的話嗎?如果你還在龍城的話,就給我個信號吧。按照我們的約定,放綠色的煙花。」
顧微微說完,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她在想,如果封燁霆能聽到她的話,那她今晚一定就能看到綠色的煙花。
只是可惜,她一直等到凌晨,漆黑的夜空里都沒有任何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