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還有微弱的鼻息。
池騁鬆了口氣,「活著——我們趕緊把人送醫院!」
陸怡寧趕緊對小男孩道:「自立,你知道家裡的乾淨被褥在哪嗎?我們把你媽媽送到醫院去!」
「知道,」小男孩牽起陸怡寧的手,「姨姨我帶你去拿。」
出了房間,便看見家暴男瑟瑟發抖地縮在牆角,而他周圍全都是梅香娘家來的人。
陸怡寧收回冷漠的目光,拿著乾淨被褥讓池騁把梅香趕緊抱到了車后座。
家暴男的村幹部諂媚走上前,「既然這女人也一副活不了的模樣了,那她犯法應該牽連不到我吧?」
池騁冷厲看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陸怡寧抱著自立在副駕駛坐,路上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直到陸怡寧突然意識到——
「自立,你妹妹呢?」
小男孩聲音悶悶的,「被賣掉了。」
「賣了?」
陸怡寧壓低了聲音,怕吵到梅香,但她的憤怒溢於言表。
「爸爸把我們抓回去以後找媽媽要錢,媽媽不給她就打我們,後來我們的錢都給爸爸了,他還是把妹妹給賣了……」
看著自立麻木地回應,臉上的青紫格外刺目。
陸怡寧的心中盛放著憤怒的火焰,這種男人真的不配活在世上,簡直禽獸不如!
雖然陸怡寧以沉默回應,但是池騁還是能猜到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於是輕聲安撫道:「等我們把梅香安置到醫院,就去報公安——他跑不了的。」
「嗯。」
陸怡寧沉聲應了。
到醫院安置好梅香,又帶著小男孩去報了案,池騁跟陸怡寧算是暫且無事可做,只能在醫院,等候梅香的甦醒。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陸怡寧的鼻端。她有些出神。
「怡寧,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陸怡寧說出的話很平靜,「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問題,但我的出現確實也推動了這一切的發生,我沒辦法心安理得——但你不用替我擔心。」
池騁怎麼可能不擔心?
哪怕是之前她誤會自己跟馬洪濤一夥的時候,也沒有過這樣沉寂的時候。
「不管是讓梅香合法開店,還是讓那個男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我都會盡我所能。」
陸怡寧感受到了池騁的勉力安慰,心裡忽然酸楚起來。
她從來都不是個真善美的人,用盡全力活下去才是她前半生的基調,哪怕穿進書里,她也是想著如果借力更方便的話,她完全不介意拿自己的婚姻來換取生存資源。
她的運氣真好,居然能遇到池騁。
沒有言語,陸怡寧只是伸手握住了馳騁的手。
梅香最終是沒事的,雖然被打的很悽慘的樣子,但是最重的傷情只是骨折,按醫生的說法,休養一個月也不影響生活了。
病床上,小男孩依偎在梅香身邊。
她看著精神仍舊很差,卻一定要同陸怡寧她們說話,「真的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過去,我或許都已經死了。」
「你別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找上你的話,或許你賺錢的事還不會傳出去,你也不會……成現在這樣了。」
梅香聽了這話卻很感動,「你帶我賺錢,哪裡有怪罪你的道理?是我自己倒霉,一點兒都怪罪不到你身上的,妹子,你要是這麼說,我真的羞愧死了。」
好人遇到好人,彼此都只有感恩,陸怡寧的心裡也因為梅香的話而徹底輕鬆起來——其實有時候根本就不是因為覺得自己錯了,而是要負擔起別人的指責,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件事想徵求你的意見……」陸怡寧將池騁的提議說給梅香聽。
「我能開店?」梅香萎靡的精神振奮了起來。
陸怡寧搖頭,「希望可以,但沒法保證能開。」
「不管怎麼樣都太感謝你們了!」
「我們還什麼都沒有做呢……」
梅香笑著,「你們能對我這麼真心實意,我就已經夠感謝了!」
……
國慶假前,梅香的事幾乎就結束了。
家暴男被判死刑。
得知這個結果到時候陸怡寧還很震驚,她確實是覺得這賤男人該死,但——真死?
「他不止是暴力傷害梅香,而且最初二人的結合都是因為他用強,梅香被玷污了身子,農村思想又更閉塞些,她迫於無奈只能跟那男人在一起,再加上他本身也劣跡斑斑,數罪併罰,就是這麼個結果了。」
「難怪——」當時梅香娘家哥哥那麼憤怒。
其實如果從一開始就不讓梅香嫁人,直接去報案也就沒有這之後的事了。
甚至若梅香逃走,她的娘家人能夠堅定的出面維護她——就像梅香能帶領親戚們掙錢一樣氣勢洶洶找來鄰村一樣,那梅香所受的傷害都不會產生了。
但誰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最終會成這樣的結果。
如果都站在上帝視角看這個世界,世界也就沒那麼多苦難了。
池騁有些沉重,「就是孩子沒找回來。」
聽了這話,陸怡寧也沉默一瞬,「那男人造的孽,我們也沒有辦法,梅香姐人還活著,自立也好好的就行。」
「自立改了姓,跟梅香姓梅,政府經過這段時間的討論,也願意讓梅香開店試點——南方有個很大的瓜子廠,開了不少店鋪,有先行了,她的店鋪合法就可行很多了。」
陸怡寧在城裡一點兒根基都沒有,而池騁雖然是外地人,但本身實力雄厚,梅香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跟進的。
聽了他說的話,陸怡寧很高興,「那就行,以後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嗯……」
池騁欲言又止。
陸怡寧疑惑道:「梅香姐除了好消息還有壞消息?」
「沒有。」
「那你怎麼一副想說又不說的樣子。」
池騁有些為難,「……沒事。」
「你說嘛,到底是什麼事?」
陸怡寧看池騁的態度也知道應該不是壞事,但是能夠讓他這樣罕見的忸怩,陸怡寧還是很好奇的。
被她一再追問,池騁只好道:「家裡來了電話,讓我們國慶回去一趟,一起吃個便飯。」
「吃、吃什麼飯?」
媽呀,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池騁輕聲,「新媳婦上門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