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雪剛剛從火鍋店趕回店裡,換好衣裳,拍去身上沾染的火鍋味。
前台就接到了安琪的呼叫。
恰好,這個時段的店裡,坐滿了擼貓的客人。本來的服務生騰不出去手,陳姐就叫江浮雪過來,「小雪,麻煩你了,把這兩杯冰美式給安琪小姐辦公室端過去。」她神神秘秘,「今天,安琪小姐有客人呢。」
「什麼客人?」
「不知道。」陳姐搖搖頭,「來的時候戴著個那麼大的墨鏡,還是從後門走的,我倒垃圾的時候瞧見的,鬼鬼祟祟。」她想了想,「要不就是大明星,要不……就是通緝犯。」
「噗嗤」
江浮雪直接笑出聲。
通緝犯,怎麼可能?
八成是哪位上流社會的富豪,在跟安琪小姐秘密約會吧?
不知怎的,江浮雪看向店裡前幾天自己貼好的海報,上面那三個大字那般醒目:何羈舟
辦公室內。
江浮雪一推門,就認出了自家……老公。
陳姐說的大明星,是……何羈舟?
江浮雪進來時,何羈舟還在低頭看著合同。直到放在他眼前的冰美式,玻璃杯底有些重地磕在安琪的實木辦公桌上,何羈舟才略帶詫異地帶起頭。
他能從這清脆的聲響里,感覺出……一絲絲的不悅。
看到江浮雪站在自己面前,何羈舟瞬間感覺,呼吸都凝滯住了。
有一種被人捉姦在床的恐慌感覺。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偏生桌子對面,安琪邊用吸管喝著冰美式邊開口:「你剛才不是說要和我聊聊?我的店裡還是有點小,一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吧?」
這就是再進一步試探了。
何羈舟若是答應和她單獨吃飯,那就不用懷疑了。他就是衝著她來的。
桌下,安琪一雙手相互掐著虎口,緊張得心臟噗通噗通直跳。她有些埋怨地抬頭看向江浮雪,這小姑娘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送完咖啡,怎麼還不走?
不會是……看上何羈舟了吧?
「咳咳,」安琪輕咳一聲,提點江浮雪,「這是我……一位好朋友。他今天來這裡的事,不許說出去。不然,你知道後果。」
見江浮雪還在愣愣出神,好像對自己說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安琪更加不悅。
她心底擦過一絲疑惑,「你……認識他?」
安琪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些尖銳,一下子把江浮雪從遐想中驚醒。
她又一次看向何羈舟。
是了,自家老公昨天不是和她說過了嗎,他是來會前女友……他有安琪小姐這樣漂亮有錢的前女友,怪不得一開始就告訴她,「我心裡有人。」叫她不要妄想。
如果她有這麼優秀的前任,怕是也沒辦法輕易忘懷。
她能理解何羈舟。
更何況,何羈舟見前女友,是堂堂正正跟她說過的,不算在婚內和旁人搞什麼地下情。何羈舟做的……無可指摘。
既然如此……
江浮雪定了定神,向安琪搖頭,「不認識。」
安琪這個問題,只是一個服從性測試。她知道,江浮雪不可能不認識何羈舟,華國哪有女人不認識何羈舟的?可江浮雪還算聰明,乖巧地說「不認識」,就算是間接跟自己表態,不會把何羈舟來店裡的事說出去,還算可靠。
定了定心,安琪向江浮雪揮揮手,「去忙吧,我這邊不需要你了。」
「好。」江浮雪收了托盤,向辦公室門外走去。
就在出門那一瞬間,她還聽見安琪用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的聲音說,「隔壁是我朋友開的清吧,我們晚點過去給他捧捧場?你當心,那邊有包廂,也很私密的……」
「私密」這個詞,讓江浮雪有些不適。
前任相會,為什麼需要私密?弄那麼私密,是想幹嘛……
可昨天,明明是她故意為表大度,告訴何羈舟,今晚可以不回來的。
所以,他會回來嗎?
可她只是一個協議妻子,何羈舟回不回來,她都沒有介意的資格。
江浮雪輕輕地關上了門。
辦公室里。
何羈舟修長有力的手指,緊貼這盛裝冰美式的玻璃杯。冰美式很涼,杯壁上流下一串串的水珠,涼得冰手。
何羈舟還是緊緊地攥著,不願放手。
江浮雪說不認識他。
是她臉盲,沒認出來。還是……生氣了?
一股無名火,自何羈舟心間升起。他連著灌了好幾大口冰美式,苦澀的咖啡,混著冰碴,順著喉嚨一路向下,依舊澆不滅他心底這股邪火。這女人有什麼資格生氣啊?明明是她,先背著他去找別的男人,又去寵物醫院,又去吃火鍋,有說有笑,看起來比跟他在一起還要親密!
而且那男人,還是他何羈舟從小被比到大的高湛!
他哪裡不如他?
明明是她先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卻在外面刷脾氣,真是……
氣死他了!
因為生氣,又喝了冰咖啡,何羈舟只覺胃部隱隱作痛,下意識地用手去按。
安琪是知道何羈舟有胃疼的老毛病的,一看他的小動作,就直接對著呼叫機喊話:「有人有時間嗎?去幫我買一盒胃藥。」安琪報出了胃藥名字,是何羈舟從前就常吃的一款。
做完這一切,安琪才看向何羈舟:「你沒事吧?」她皺眉,「是這冰美式的問題嗎?」
「沒事。」何羈舟抿唇。
他越生氣,胃就越痛。腦子裡一個勁兒地想著,怎麼能讓江浮雪知道,他生氣了!都氣到胃疼了!
今晚,她得給他道歉!
聽到安琪剛才那通呼叫電話,想著江浮雪一會兒就要送藥過來,何羈舟特意調整了一下坐姿。他記得,他從前演過一部仙俠劇,在劇里,他因為是個反派,而被主角打得慘兮兮的,各種吐血。那戲演得何羈舟自己都覺憋屈,發誓以後再也不想演這種被按在地上使勁摩擦的角色。
可他的粉絲,卻把他各種吐血畫面截圖下來,發到網上,說這是什麼「破碎美」「戰損美」。
這種慘兮兮的美,何羈舟自己是不太懂了。但江浮雪是個小姑娘,應該也很喜歡吧?
想著,何羈舟素來挺直的背脊微微彎曲下去,一隻手肘擱在桌子上,撐住額頭。他又微微皺眉,露出「我很痛,但我忍著」的表情。
等著江浮雪敲門。
他這一系列動作,看得桌對面的安琪心神一盪。
她了解何羈舟,這人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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