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推門走進的高湛，劉珊心中一跳。她是設計師出身，眼睛最毒，若是平時，她一眼就能看出高湛渾身上下的衣飾品，雖然看著低調，實則每件單品都價值過萬。
可此時此刻的劉珊，正在情緒上頭。
她只冷冷看了一眼走進來的高湛，心底暗惱他是多管閒事。
劉珊自覺沒必要答高湛的話，他問的話簡直可笑！什麼她是誰，關他什麼事兒？
這男人不過也是個普通食客，八成是看江浮雪、黃琪琪兩個小姑娘年輕水靈，才起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居然敢盤問她劉珊！
對高湛的問話置之不理，劉珊直接看向江浮雪，又重複了一邊，「在賽何，我就是規矩。」她尖尖的手指差點直接戳到黃琪琪臉上，「一個普通助理而已，生死去留都在我一念之間。她不想幹這份工作，外面有大把的人想干！」
比如，她劉珊家對面住的小鮮肉，就天天珊總長、珊總短的。那樣的小男孩，可比黃琪琪這個女生用起來順手多了。
劉珊倨傲地晾著高湛的樣子，讓黃琪琪都替自家上司臉紅。
她低聲為高湛簡要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高湛聽完，詢問的目光看向江浮雪。
江浮雪微微點頭。
高湛上下打量著黃琪琪，這就是前幾天安迪他們招進來的設計師？可旁邊那個老女人是誰？他記得，他這次的招聘聲名上寫得清清楚楚，是招年輕有為的新設計師，給自家品牌注入新血啊。
高湛不是瞧不起中年人，而是每次招聘針對的側重點不同。
賽何是老牌珠寶企業，年年的新品都殺穿高端市場。
可，高端市場一共就那麼大。來來回回的賣家，也都是熟面孔。
今年年初，賽何董事會做出了進軍年輕市場，打造旗下輕奢新品牌的決定。其中有一個特別重要的板塊，是高湛自己想開發年輕人喜歡的國風首飾。
那天家宴，高湛覺得江浮雪送他的禮物，十分對味。就是他想要用來開拓市場的產品。
可安迪說，江浮雪設計基本功不行……
高湛的管理風格，一向都是抓大放小，既然招了黃琪琪來，他也信任自己手下員工的基本功不會太差，一定能勝任開拓市場新品的任務。
可眼前這個老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開除他的設計師？
高湛在腦海里把賽何的高層管理的臉都過了一遍，確實沒有劉珊這個人。
她到底是……
高湛一臉疑惑，向黃琪琪：「你真是賽何的人？」
「對。」劉珊替黃琪琪回答，「可她很快就要不是了。」
她沒當面說黃琪琪是只是她的助理，根本算不上設計師，已經算是給黃琪琪面子了，希望她識趣兒點，麻利離職。
想著，劉珊倨傲地沖黃琪琪一揚下巴，「明天去公司，收拾好你的東西。人事那邊的交接，我去幫你說。」
事已至此，黃琪琪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小姑娘低著頭，吸溜著鼻子，拼了命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怎麼回去跟媽媽說啊！
昨天媽媽聽說她進了賽何那麼好的單位，還興奮地打視頻電話，跟自己的老姐妹炫耀。可現在，現在……她就什麼都沒了。
黃琪琪緊咬嘴唇，今晚她又要開始投簡歷了。
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引得陳姐都有些不忍。她最知道打工人的無奈。什麼勞動法，什麼規定，還不是得罪了頂頭上司，人家讓你走，你就得走？
小姑娘還是年輕啊！
所有人看向劉珊的目光，都有幾分或多或少的譴責。劉珊輕抖了一下肩膀，心底有些不舒服。
她看向黃琪琪，「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我不是和你說了，要不，你賠償給公司造成的損失，要不，讓你這朋友給我道歉，給我洗衣裳，這也能體現你的工作能力。」
黃琪琪看了一眼江浮雪，還是抿唇搖了搖頭，「我……我走。」
沒用的東西！
「那好。」劉珊故作優雅地輕拂了一下自己髒污的裙擺，「那就這麼定了。明早十點，辦公室見。」
她今天這一頓發揮，自然沒打算給江浮雪結帳。
雖然也沒能從貓咖訛到什麼錢，可拿黃琪琪出了氣，心底的鬱悶也散得差不多。
劉珊收好桌上電腦，夾在腋下，最後看了江浮雪一眼，「小姑娘，有時間多琢磨著怎麼提升提升自己，別張口閉口法律依據，公司流程的。那些東西你根本就不懂，快別說出來笑掉別人大牙了！」
她擰著腰，撞開黃琪琪，施施然出了門。
江浮雪伸手想攔。
自己卻被陳姐攔住，「小雪，算了。人家客人已經不追究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想幹什麼？」
江浮雪皺眉，「可是，貓的腳爪明顯就被踩傷了，她應該負責。」
退一萬步來說，貓咖里所有的貓，都屬於安琪這個老闆。劉珊的行為，損害了安琪的利益。
江浮雪覺得自己應該向劉珊追究。
「你這孩子怎麼實心眼？」陳姐把江浮雪拉到一邊，「人家安老闆根本不在乎這些貓啊狗啊的，你也……差不多就得了。」
「不行。」江浮雪斷然拒絕，「我現在就帶貓咪去看醫生。」
「哎，你……」陳姐氣得一拍大腿，「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怎麼都說不通呢？！行，你去吧，我就不算你上班時間曠工了，可是這貓身上花的錢，我做不了主給你報銷。你自己去找安老闆。」
「好。」
江浮雪轉身從吧檯後面取了貓包，小心翼翼地把貓咪裝進去，動作嫻熟得不行。
高湛沉聲：「我陪你去。」
這隻貓有點胖，體重達到了十五斤，再加上貓包，江浮雪一個人拎著有些手酸。
略微尋思了一下，江浮雪道：「那就謝謝大哥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黃琪琪，從紙抽中抽出紙巾，塞在她手裡，「別哭了，把臉擦一擦。」
她越是溫言安慰，黃琪琪心裡越難受。
她接過紙巾，眼淚卻一滴一滴地根本忍不住，很快打濕了整塊濕巾，「我、我沒事……你快去忙吧……我、我很快就好……」
江浮雪放下貓包，伸出雙手，把黃琪琪抱在了懷裡。
黃琪琪「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我面試的那天，我就覺得自己不配、不配去賽何工作！後來、後來我知道自己被錄用了，我還以為是我也很優秀。可沒想到，去賽何是給別人做生活助理，今天又沒了工作，我……我果然是不夠優秀，我不配！」
「沒有，不是這樣的。」江浮雪輕拍黃琪琪後背安慰，「你很優秀，真得很優秀。面試那天，我們聊過的，你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設計師。」
「等等。」一旁，高湛皺眉，「你說，你是生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