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女孩聲音清冷，「沒人能當著我的面，傷害我的貓。」
任何人，都不行。
她已經護不住媽媽，護不住姐姐，護不住她這個家了。
她不想再失去唯一要護的……
完全沒想到看著柔柔弱弱的江浮雪居然敢反抗，劉珊整個人愣住了。像江浮雪這樣沒社會地位，沒錢，沒能力，只能當服務員的小姑娘，面對她這樣的高精尖人士，應該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聲才是啊！
她怎麼敢攔她，還敢、還敢……
劉珊眼珠一轉，扯著嗓子大喊：「打人了！服務員打人了！」
恰好此時，安琪沒在店裡。劉珊這麼一喊，叫出了擔任店長的陳姐。
陳姐打眼一看，就知道劉珊這一身價格不菲，是普通人工作好幾個月也買不起的那種。江浮雪得罪了這樣的客人？她心裡一個咯噔。
陳姐有些為難地看向江浮雪，「小雪，不行……你就給這位顧客道個歉？」她拼命地給江浮雪使眼色，「說一句對不起，這位客人一定不會難為你的。」
畢竟，這個客人穿得這麼昂貴，一看就是有錢人。
應該很有素質吧？
或者，至少也在乎面子，不會難為江浮雪一個小服務員。
陳姐知道，江浮雪做事很仔細，而且今天幫著招呼客人，也是因為原本這個崗位的工作人員請假了，江浮雪臨時頂崗。
讓江浮雪道歉，可能是委屈她了。
可出來工作嗎，哪有不受委屈的？總比賠錢、被老闆訓斥、被開除強。
想著，陳姐輕輕推了江浮雪一下，「小雪，還不快鬆手。」
江浮雪鬆了手。
她身體好，一向注重鍛鍊，手勁兒不小。居然把劉珊手腕捏出了一圈紅痕。
劉珊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打人，是說一句對不起就行了的嗎？」她抓起桌上手機，「我要報警！」
她知道，像貓咖這種小店，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生財。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願意讓警察來。
還有，他們最怕的就是……
劉珊點開手機上的短視頻APP，懟著江浮雪的臉打開了攝像頭，「我曝光你，讓你也火一把。」
「別，別啊！」知道是遇上硬茬子了，陳姐急得直拍大腿，她看向江浮雪，「小雪，快道歉，快求求人家……」
這貓咖要是因為負面新聞在網上火了，安琪非開除了她這個店長不可！
江浮雪直視劉珊鏡頭，「我不道歉。」
「你、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啊！」陳姐急壞了，「為什麼不道歉？人家是客戶，客戶就是上帝！」
江浮雪轉身抱起剛才被劉珊踩了貓爪的飯糰，心疼道，「是她踩了貓，又要用杯子砸貓。照顧店裡的小貓是我的工作職責，我沒有錯。」
橘白貓在江浮雪懷裡乖巧地縮成一團，垂在外面的小爪子，明顯紅腫了一大圈。
江浮雪正色，「這位客人應該和我們一起帶貓去寵物醫院。」
「一隻貓而已！」劉珊不屑，「再說，是貓先衝過來，嚇到了我，我才踩到了貓！我有什麼錯，憑什麼要我負責？」
江浮雪皺眉，「這是貓咖。如果你不想逗貓，甚至接受不了貓出現在你身邊，你為什麼要來貓咖？」
「你……」劉珊臉色漲紅。
她手上這份工作，本可以在辦公室里安安靜靜地完成。
可賽何那個設計部總監，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樣，居然沒給她安排獨立辦公室，反倒讓她跟別的小年輕設計師擠在一起。
這工作環境，掉價！
為了委婉地表示不滿，今天她才在工作時間，帶著黃琪琪出來，美其名曰找靈感，想找個地方消磨半天。
誰想到，居然倒了這種霉。
她上萬的衣服，上萬的鞋啊！
不能就這麼損失了！
可江浮雪說得也沒錯，這確實是貓咖。
劉珊不想送貓去醫院，現在的寵物醫院可黑了，一定是要訛她的錢！
她轉向黃琪琪，「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嗎？」
黃琪琪難以置信，「我？」
她剛才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錯哪兒了？錯在呼吸了嗎？
劉珊一副就讓你見識見識社會險惡的表情，「同領導出行，要時時刻刻注重領導的感受。你問問你自己，做到了嗎？」
黃琪琪一臉委屈。
她自覺已經夠照顧劉珊的感受了，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做得不到位。
劉珊：「要不，讓你這個服務員朋友，向我道歉。要不，你就辭職吧。」
「啊？」黃琪琪徹底懵了。
她媽媽還在住院，她昨天還去對病床上的媽媽說，「別擔心，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還和媽媽一起暢享美好的未來。
今天，她就要失業了？
媽媽住院半年，她真得很需要錢。
黃琪琪眼眶紅了，弱弱地看向江浮雪，「小雪，對不起，可是……可是，我真得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長這麼大，黃琪琪第一次覺得，工作讓她覺得羞恥。
為了這份工作，她不得不扭曲是非黑白，不得不對劉珊奴顏屈膝，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朋友！
憑什麼啊，憑什麼……
「滴答、滴答」
豆大的眼淚，砸向黃琪琪鞋面。
她真得好喜歡賽何，好像在那裡繼續工作下去，直到成長成一個獨當一面的設計師。
可是、可是……
這不能以放棄人格為代價。
黃琪琪一抹臉，「抱歉珊姐，我不能……」
劉珊冷冷瞥了江浮雪一眼，「她不道歉，你也不想離職？好。」她指著自己的裙擺，「那就賠這套衣服吧。」
上萬塊的衣服。
媽媽好幾個月的醫藥費。
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在賽何呆下去了，黃琪琪反而站直了身子，「珊姐，我這就走……」
「等等。」江浮雪止住黃琪琪話頭，她看向劉珊，「請問，您這麼做，有什麼法律依據？」
此言一出，陳姐恨不得捂住江浮雪的嘴。都有人背鍋了，她還跳出來幹嘛？
劉珊臉上表情也僵了一僵，她嘴唇翕動，機械地：「什麼？」
「我說，」女孩聲音清冷，「無論是讓琪琪賠償你的衣服，還是開除她，請問你有法律依據嗎？」
「開除一個實習生而已，需要什麼法律依據？是她自己不夠優秀，達不到賽何的用人標準。」反應過來的劉珊冷笑，「我是她的上司，我讓她走，她就得走。」
「賽何是跨國集團，我不相信公司沒有正規用人流程。就憑你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想開人，難道賽何是你家的？」
「呵，」劉珊挑起唇角。這漂亮小姑娘空有一張臉蛋，卻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正規用人流程？她劉珊還不知道，大公司哪兒講究這些？
她站直身子，挺胸，聲音尖銳刺耳：「你說對了，賽何真就是我家的！」
她的好閨蜜現在是賽何珠寶的代言人，在公司里說一不二。賽何可不就相當於是她劉珊的嗎？
話音剛落。
「吱嘎」
玻璃門被人從外推開。
走進的高湛恰好聽到了這句話，他皺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劉珊，「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