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晴晴什麼都沒做過，我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做！」
高媽媽壓著嗓子，哭得渾身顫抖，「現在、現在醫院這邊，只有我一個人在……」
江浮雪立時起身，「阿姨，你別慌。不行就先報警，我馬上過去。」
「不行，不能、不能報警！」高媽媽聲音猛地拔高，「小雪，求你。我、我也不知道晴晴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做了她們說的那些事，別報警，求求你了。」
江浮雪一滯。
她真不知道那些不知打哪裡來的人，到底辱罵了高晴些什麼，竟讓高媽媽這個做母親的，都遲疑著快要相信了。
江浮雪抿唇：「我馬上過去。」
她換好衣服，直接推開臥室門，「我去醫院看晴晴，你——」
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客廳空空如也。何羈舟的沙發床上，被褥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上去，人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了。
進客廳之前，江浮雪本想問問何羈舟，能不能陪她一起去醫院。高媽媽說，醫院裡來了很多人，江浮雪莫名地有點擔心，身邊有個男人，多少總會好些。
可何羈舟不在。
沒跟她打個招呼，就走了。
女孩眨眨眼睛，說不出心底湧起的是什麼感覺。
她和何羈舟明明只是契約夫妻啊，算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下意識地想要依賴？
這不行。
一年以後，兩人可是還要離婚的。不離婚，就沒有那五百萬。
江浮雪需要錢。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莫名湧起的情緒，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多加注意。
才草草收拾了東西，出了家門。
江浮雪來到醫院時，高晴的病房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遠遠瞧著，這群人年紀似乎都不算太大，打頭的甚至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她正把一盒吃剩的剩飯，努力地扔過擋在門口的高媽媽，要扔到裡面的高晴。
女孩尖叫著：「高晴，你裝什麼死！你起來啊！」
高媽媽一側肩膀被淋上了隔夜的剩飯，衣服被打濕了一大片，散發著腥臭的氣味。她被嗆得紅了眼睛，卻一步不退：「你們是誰？我不許你們傷害晴晴！」
不管這些人說的是真的假的，不管高晴到底做了什麼。
她總歸是她的女兒，是她心尖尖上的寶貝。
高媽媽：「你們就不能有話慢慢說嗎？你們別這樣，晴晴會害怕！」
就算她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可多少還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這幫人一口一個「表子」，一口一個「騷浪賤」地叫著。
真被高晴聽了去，她該有多麼傷心啊！
高媽媽：「我們家晴晴要是真做錯了什麼，我、我給你們道歉，求你們、求你們別鬧了，放過晴晴，回去吧！」
她是真的聽不懂這些年輕女孩口中說的什麼，高晴勾引她們的老公這種話。
按這幫女孩的說法，她們口中的老公……
好像是……同一個人啊？
現在的女孩子，玩兒這麼花嗎？
可這、這又跟她的晴晴，到底有什麼關係啊？
「高晴快出來，快別裝病了！你不是說我們家老公是你朋友的老公嗎？你有種編瞎話抹黑我們老公，暗搓搓地幻想我們老公，現在怎麼不敢出來說句話了？」
女孩尖銳的嗓音，叫得相鄰幾間病房都開了門，患者家屬探頭出來，「這、這是怎麼了？怎麼聚了那麼多人？」
「我聽著，是說隔壁病房的女孩，從前勾引誰的老公？」
「現在的年輕小姑娘啊，真不自愛。」
高媽媽紅了眼眶，「你們、你們憑什麼這麼說？」
「憑什麼？」打頭的女孩頭戴棒球帽，把手機直接懟到高媽媽眼前，「這是不是你女兒的照片，是不是你女兒的帳號？」
高媽媽平時不太上網，更不會玩微博，玩超話。
一時之間懵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棒球帽女孩收回手機，臉上浮現出惡意的微笑，她從自己斜背著的背包中，掏出厚厚一沓紙，往半空中一扔。
紙片紛紛揚揚落下。
高媽媽瞳孔猛地凝住，「這、這是……」
她看清了，那一張張彩印的紙上，是各種女子赤裸的、妙曼的軀體。
上面，正是自家女兒的臉。
高媽媽難以置信，捂住胸口，顫抖著手，不敢去撿。「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這些紙上印著的內容，高媽媽看清了，其他病房裡探頭出來看熱鬧的人，也看清了。
有一個中年男子彎下身去，從地上撿起了來，還連撿了好幾張。中年男人眼睛放光，「這小丫頭，身材不錯嗎……怎麼還忽胖忽瘦的？」
他身邊的妻子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傳單，「什麼髒的臭的，也往手裡撿！」
她恨恨地把手中印著照片的傳單撕得粉碎，「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不知自愛，被人打上門來，也是活該！活該！」
旁人也議論紛紛：「這照片都有了，想來說那小姑娘勾引人家老公，是真事兒？」
「那可真是缺德。」
「怕這植物人，是報應吧？」
「別瞎說，還不一定怎麼回事呢……」
「照片都有了，證據確鑿，跑不了！」
高媽媽只覺天都塌了，顫抖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難道她的女兒，她的晴晴，真的……真的做了這種事？
最後一張被拋得高高的照片，飄落在地，被一隻纖細的手指撿起。
江浮雪清亮的聲音響起：「阿姨，晴晴什麼都沒做過。這照片是AI合成的。」
女孩拿著照片，直直看向那個頭戴棒球帽的小姑娘，「惡意p圖、造黃謠侮辱，惡意泄露
個人信息。我已經報警了，你們等待法律的制裁吧。」
此言一出，走廊里一靜。
那些瘋狂的粉絲頓了頓，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不敢出聲。
打頭的棒球帽不服，「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你有證據嗎？」
江浮雪笑了，「有沒有AI合成的痕跡，警察自會判斷。」
她身子一側，堵住幾個想藉機溜走的粉絲，「現在，向我朋友和她媽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