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衛清遠和江浮雪是高中校友，雖然提起旁人，他熟悉得不多。但每日經常和江浮雪玩在一起的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衛清遠多少還有些印象。
他點點頭，「高晴，我記得她。她怎麼了？」
接著何羈舟被帶走檢查的當口，江浮雪詳細說了高晴的病情。
但為了保護閨蜜的隱私，她要和王耀祖離婚的事兒最終還是沒說。
衛清遠聽完皺眉，「高晴也在我們院住院？」他起身，「帶我去看看她。沒準，她的事兒，我能幫得上忙。」
江浮雪微微有些遲疑，「要不……等等我……」老公？
衛清遠知道她想說什麼，渾做不在意地直接打斷道：「我們現在就去吧。對病人來說，早一分鐘遇到對的醫生，就早一天有治癒的希望。」
江浮雪明白了，「我們走。」
這家醫院很大，衛清遠跟著江浮雪走出自己所在的大樓樓門，穿過寬闊的大院，走向住院部。
跟在江浮雪身後，衛清遠：「還記得高中時，我們總是這樣橫穿過整個操場嗎？」
江浮雪不語。
衛清遠：「那時候，我們雖然都是高三，兩個班級卻離得最遠。下了晚自習後，我要走五分鐘的路，才能去你們班找你。」
「每次，你等著我一起放學，都是你們班教室里的最後一個。」
「小雪，你還記得嗎？」
走在前面的女孩，似乎是一心惦記著閨蜜的傷，一言不發。
那些事，她早忘了，也再也不願提起。
她這輩子，被一個人，放棄一次，就已經夠了。
在衛清遠自顧自的懷舊聲中，兩個人進了住院樓。
高晴病房裡，正輪到高媽媽陪護。探視的時間雖然過了很久，可有衛清遠的身份開路，兩人還是順利進到了高晴的病房。
自從高晴出事以來，高媽媽一夜一夜地睡不著覺，看見江浮雪帶著一個醫生打扮的人進來，連忙擦了擦眼睛，爬起身來，「小雪，這麼晚了，你還來看晴晴。這位是？」
江浮雪介紹：「衛醫生在本院工作，是我和晴晴從前的……同學。」
衛清遠眉頭不易察覺地輕皺了一下，「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高媽媽全副心思都在女兒身上，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只能跟著懵懂點頭：「哦、哦。衛醫生您好，我們家晴晴，哎……」
她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鼻子裡已哼出了哭腔。
她的晴晴的命，怎麼就這麼地苦啊！
衛清遠檢查了高晴的病歷，「晴晴受傷的位置不太好，確實有些棘手。」
他能感受到高媽媽和江浮雪，盯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中，滿是希望。
衛清遠想了想，「我知道有位醫生，或許能幫得上晴晴。」
江浮雪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希望，「你說。」
高媽媽卻輕嘆一聲，「是那位艾德華醫生吧？」
「您知道？」衛清遠語氣微微一頓，「沒錯。晴晴受傷的這個位置，放在別人那裡，幾乎就是絕症。但對艾德華醫生來說，更難的手術，他都是做過的。」他語氣帶了點熱烈，「他可以說是醫療界的傳奇。作為醫生，我很敬佩他。」
「衛醫生，你說的這些我們也考慮過，我們當然也希望艾德華醫生能給咱們家晴晴動手術，可是……」高媽媽眼圈紅了，又倔強地硬生生忍下，「可是咱們只是最最普通的小老百姓，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又怎麼請得動那位艾德華醫生？」
連日來的疲憊和絕望，讓高媽媽身子晃了晃，「如果世界上只有艾德華一個人能救晴晴，那可能、可能晴晴這一輩子，就真得要這麼毀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完全滅絕希望。
而是身處絕望中，希望的小小螢光，就在眼前。看起來伸伸手就能觸及的距離，實則仿佛隔著整個天塹，根本就是遙不可及。
預期一顆心在希望與絕望之間反覆橫跳，還不如……
從一開始就不要有希望！
高媽媽嘴唇顫抖，忍不住看向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我的晴晴，我可憐的孩子……」
江浮雪扶住高媽媽，「阿姨，保重身體。」
高媽媽含淚點頭，「放心，阿姨有分寸。晴晴現在只有我和她爸爸了，我倆不會先倒下。我倆還要照顧我們的女兒一輩子呢！」
江浮雪眼圈也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情緒，「阿姨，別太難過了。」她看向衛清遠，「國內就沒有醫生能做這個手術？」
「很遺憾，沒有。」衛清遠搖頭，「你們不是學醫的，不了解這類手術的難度。國內不會有醫生肯接手的。」
剛剛浮起的希望就這麼被無情地掐滅，江浮雪也覺得難以接受。
她甚至有些後悔，貿貿然地帶衛清遠過來。願意為他能幫得上……
還是高媽媽率先恢復了理智，她強抑著心痛，「不管怎麼說，阿姨替晴晴謝謝你們。今天也晚了，你們就先回去……」
江浮雪點了點頭。
倒是一旁的衛清遠，覺得自己沒能幫得上忙，有些丟人似的。他低頭想了一會兒，「或許，我可以問問我的老師，他也是國際知名的醫生，或許能聯繫得上艾德華。」
他這麼說，只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
艾德華是國際醫生，但想來行蹤詭秘，很少參加醫療大會，社交圈子更是神秘得不行。
別說衛清遠，就算真的是他的老師出馬，也一樣聯繫不上艾德華。
「真的嗎？」高媽媽知道自己不該給衛清遠太大壓力，可希望就在眼前，實在是太誘人了。
「是真的。」衛清遠信誓旦旦地點頭，心中卻有幾分心虛。
幸好，他說的只是盡力幫忙，沒說一定能做到。
衛清遠撓了撓頭，「今天太晚了，明早我就給我的老師發郵件，請他幫忙。」
「太好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江浮雪也深吸一口氣，「衛清遠，謝謝。」
享受著女孩崇拜的目光，衛清遠飄飄然。他張了張嘴，剛想約江浮雪吃飯。
一道聲音，從三人身後傳來：「艾德華醫生不會理你，你還是別做無用功了。」
這麼不和諧的聲音一出，高媽媽的臉立刻就白了白。
江浮雪回頭，皺眉：「何羈舟，你別那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