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峰，季落，榮晏，你們廠里只要女的嗎？一個男的都不要？」
有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大伯愁眉苦臉的問著，他家三個兒子在家裡種地，只有老大結婚了，其他兩個成年未婚，家裡窮得叮噹響，娶媳婦的錢都沒有，一心盼著兒子們出去找活干賺錢。
「根伯，我們廠里也有男的，但是需要男同志的崗位都滿員了，現在車間裡只缺織布漿紗等女工，這些活男同志大都幹不了，也不願意干。」
季落上前跟他解釋了，也有看到他旁邊的三個兒子和長媳，想了想，說著：「根伯，我們家紡廠確實不招男同志，不過有朋友開建築公司和鞋廠，我明天打個電話問問。如果他們招人，我明天再讓大隊長召集隊裡開會，再跟大家細細談談。」
「好，好，季落，麻煩你了。」
「我們家這三個棒槌只有蠻力干體力活，又不會做生意，嘴巴不會說話，跟著出去賣貨還不如我媳婦能幹，我都要被他們愁死了。」
有些人天生話不多，不是做生意經商的料，季落能夠理解，朝他們笑了笑：「事情還沒定，我還要打電話跟他們溝通，你們先暫時別外傳。」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能幫的我儘量幫，我也想帶著大家都出去賺錢，各家經濟條件好了，富裕有錢了，你們日子過得舒坦，我面上也有光，畢竟我也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
「我也跟你們說實話，羊城那邊現在開了很多小工廠，工作好找，街上有很多小工廠店鋪老闆立著牌子招人，但是有很多是騙人的。」
「外地人初來乍到，沒有親戚朋友幫忙，為了減少開支，很多人隨意找個工作對付，想過度一段時間，結果辛辛苦苦幹了活卻拿不到工資，上門討要也沒用，有些過分的騙子還組織人將他們打一頓。」
「因為政策放開，全國各地很多人湧向南方，每天幾千上萬外地人跑去羊城打工，現在羊城治安很亂，到處都是地痞混混小偷騙子拐子。」
「我既然帶人出去，首先肯定要保證大家生命和財產都安全，我不熟悉的小工廠作坊，我不敢推薦你們去，出了事我真負不起這個責任，希望你們理解。」
「理解，理解。」大家明白。
「我朋友的建築公司和鞋廠是靠得住的，也是最近新開的，只不過規模還小。我也不清楚他們招了多少人，還需要多少人，也不清楚他們的工資待遇及其他福利，所以我得先打電話問問。」
「好，好，我們明天再來問你。」根伯心裡有數了。
大隊長見季落給了承諾，心頭狠鬆了口氣，之前不少人找他幫忙聯絡季落，他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
他想著季家人應該有事要談，率先起身，「季落這次回來也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我們先回去，她答應了明天聯絡朋友，那我們明天晚上再開會談吧。明天還要忙活田裡的事，都回去吧，早點休息睡覺。」
有大隊長安排，大家全都起身，打著手電筒回去了。
送走了外人，李紅娟將柵欄門關了，喊著自家人到客廳里說話，兩家的電風扇也搬了過來。
季落剛給外人安排好了工作，自家人這邊也沒讓他們主動開口，坐下就跟堂妹說著：「安寧，等勝利哥回來，你們兄妹倆再好好商量下，如果他有更好的建議和安排，你們就聽他的。如果他這邊沒有安排，你也沒有別的計劃，想去廠里工作，那就跟她們一起去。」
「你念了初中，有初中畢業證，算是有文化的，工作崗位可以讓你自己選。」
「你若想跟玉潔一樣學門技術傍身，我可以給你安排。你若不想學，我就讓志峰給你安排個行政崗位或檢驗員工作，工資跟普通員工差不多，不過晉升空間不大，比車間工人要輕鬆些。」
季安寧有點想去，看了爸媽一眼，自己答話：「落姐，我等哥哥回來，再跟他商量下。」
「好。」
季落點頭，又看向季文武，他這邊根本不用跟人商量，直接安排：「你就別在家裡跟著種地了，你也不是種地的料。你也別去廠里，我們廠里的領導大部分是部隊出來的退役軍人，他們最看不得你身上那股子懶散勁，你吊兒郎當的樣，三天就會被開除，別到時候丟我的臉。」
「你姐夫給你找了個好去處，能磨礪意志和性格，也能賺到錢，人人想要的金飯碗，只是進去後要三年才能出來，這段學習工作期間不能跟家裡聯繫，三年後才允許休假回家探親。」
季文武還沒問，季老頭他們齊齊開口：「什麼單位啊？」
「造船廠。」
任榮晏回答，又補充了句：「金飯碗單位，工資福利待遇不用說，以後退休有高退休金，只是裡面是封閉式軍事化管理，工作紀律很嚴。」
「去。」季三林直接幫兒子拍板了。
季文武站起來了，一臉懵懂：「姐夫，我什麼都不會，我不會造船，划船都不會，只會劃竹筏子。」
任榮晏：「...誰告訴你造船的要會划船啊？」
季文武尷尬的抓了下腦袋，嘿嘿傻笑，「姐夫，你知道我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干體力活也沒力氣，這種好單位估計不會要我。」
「不會就學，進去就跟著師傅學，先去打螺絲學電焊鉗工電工，幫著前輩打雜，做你能做的事。至於什麼科研製造的事，跟你沒什麼關係，那些都是高學歷知識分子來研究的，你只要聽領導安排做基礎工作就行。」
「文武，你姐夫給你安排了這麼好的單位，你不用再多話猶豫了。這些電焊鉗工電工什麼的，你不用全部學會，你只要學會精通一門，你將來日子都比在鄉下種地強多了。」季二林勸說了句。
季文武再不懂事也清楚姐夫介紹的這份工作很難得，他是想去的，可有顧慮，「姐夫，我要是學不會，中途被趕回來，會不會給你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