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楚行讓了下身子,讓他先進門。
江暨白抬腳就要往裡走,卻被楚行叫住。
男人從抽屜里拿出一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扔給他。
「換鞋。」
「啥?」
江暨白一臉懵逼地接過來,看著手中的拖鞋,又看了看楚行身上的廉價西裝。
如果不是面前的這個人和他認識的楚行一樣拽炸天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快點。」
男人不耐煩的催促道。
他雖然在這個家裡住,但做飯打掃一直以來都是宋麥一個人做。
他不想讓江暨白破壞她的勞動成果,之前無意中看到抽屜里有從酒店拿回來的一次性拖鞋,所以他才拿出來扔給了江暨白。
江暨白無語地甩掉腳上的兩隻鞋,勉強塞進那兩隻一看就是從廉價酒店拿回來的拖鞋。
楚行帶著他向臥室走去,江暨白則一邊走一邊咋舌。
「你這是在什麼地方喲,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的地方,這裡能住人嗎?」
男人煩躁地瞪了他一眼:「聒噪。」
宋麥半夢半醒地睡著,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說話,但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江暨白簡單給她檢查了一下。
「三十八度九,及時治療就問題不大。」
他從藥箱裡拿出一支針劑來給女人注射。
針頭刺入皮肉的一剎,床上的宋麥嚶嚀了一聲,眉頭也皺得更緊一些,惹得旁邊的男人不悅地提醒。
「輕一點!」
江暨白被氣得想笑:
「大哥,這是在扎針,我再輕也不可能一丁點感覺都沒有,而且麻煩你相信我的專業能力,護你老婆也不至於護成這樣吧。」
打完針後,江暨白又給宋麥開了幾樣藥。
標註好劑量後才交給楚行。
他沒有立即走,而是在客廳里等了一會。
楚行給他倒了杯水,他高大的身子將這房間顯得更加狹小。
江暨白喝了口水才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是哪裡?你們是在玩什麼到底?」
一連串的問題他一股腦地問出來。
楚行看了他一眼:「這是她家,我現在住這。」
江暨白忍不住瞪大雙眼:「不是吧,你放著你的別墅不住住在這個危房?」
他四下打量著,房間小得可憐,而且因為有些潮濕,不少地方的牆體都已經發霉了,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又小又破的沙發,上面雖然墊了層墊子,但仍然能看出來沙發又髒又舊,墊子下露出來的地方有許多髒污。
「那你平時睡哪?」
他清楚記得楚行說過自己和宋麥是合約夫妻,總不能睡在一張床上吧。
男人指了指沙發和冰箱中間的夾縫裡放著的一張摺疊床。
江暨白瞬間有些佩服楚行,為了順老爺子的心意,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不容易。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江暨白重新給宋麥量了體溫,發現她的體溫恢復正常後他才拿著醫藥箱離開。
走前還交代了楚行按時讓她服藥。
「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好。」
宋麥打了退燒針後燒雖然退了,但是身上出了一層汗,熱得厲害。
她把被子掀到一旁,抱著被角睡。
男人看到她時,她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躺在床中間,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楚行扯過被子給她蓋在身上,但沒一會兒她便再度把被子扯開。
翻來覆去幾次後楚行有些不耐煩了。
乾脆用被子把宋麥結結實實地裹了起來。
宋麥一身是汗,身上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濕了,衣服粘在身上,外面又裹了一層被子,讓她難受得不得了。
她不停地掙扎著,嘴裡小聲的呢喃著:「好熱……」
聽到聲音,楚行這才把她放開。
一摸她的手臂果然一身都是汗。
想了想男人去洗手間打了一盆溫水,拿了她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胳膊腿都擦一遍,但那身濕衣服畢竟還穿在她身上,宋麥難受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手不停地扯著身上的衣服,好像想要將那件衣服脫掉,可怎麼也扯不掉。
楚行看她那麼難受,有心想幫她把衣服脫了,但思來想去也覺得不合適。
看著翻滾的女人,他最終想了一個法子。
把宋麥塞進被子裡後,扯著她的褲腿把褲子脫了下來,又扯著領子把上衣也扯掉。
宋麥頓時舒服了許多,沒有再將被子掀開,而是抱著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
看著女人不再折騰,如貓兒般安然入睡,楚行才把女人臥室的門關上,回了客廳睡覺。
第二天一早,宋麥起床的時候頭一陣劇烈的不適,又疼又暈。
她扶著腦袋勉勉強強從床上坐起來,在床頭摸了手機後發現才早上五點多。
她準備躺下再睡一會兒,但被子卻因她坐起來的動作而滑落。
宋麥看了看自己,下一秒瞬間發出尖銳的叫聲:
「啊——」
楚行剛剛起床,聽到聲音在門口敲門,聲音自持又冷靜。
「怎麼了?」
宋麥小臉漲得通紅,她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記憶也只停留在坐在沙發上等楚行回來,她很困然後就失去了記憶。
就算是楚行回來把她放到了床上,可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宋麥拼命的回憶,卻想不起來一點。
她不相信楚行會怎麼樣,在她心裡雖然是合約夫妻,但楚行也算得上是個君子,從未有過什麼不軌行為,而且還幫過她不少次。
並且她認為她這樣的顏值和身材,以楚行的條件肯定看不上她。
而門口的男人聽到她的心聲則是哭笑不得,見她沒有說話,便繼續敲響了門:「發生什麼事了?我方便進去嗎?」
宋麥幾乎是顫抖著聲音開口:「沒事,進……進來吧。」
她連忙躺下,用被子把身體蓋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小腦袋。
楚行見她臉色好了不少,才稍稍放心了些。
從桌子上拿起體溫計遞給宋麥。
「量一下體溫,今天請假吧,別去公司了。」
宋麥則是對昨晚發生的事並沒有印象,有些茫然的結果體溫計。
楚行看著女人神色愣怔,解釋了一句:
「你昨晚發燒了。」
宋麥點了點頭,纖瘦的身子在被子裡動了動,把體溫計放好。
男人隨即便要轉身出去。
她咬著唇瓣,兩頰緋紅,怯生生的開口:「你等等。」
「怎麼了?」
楚行轉過身來挑了挑眉望著她。
宋麥再三猶豫之下咬著牙道:「我的衣服……」
楚行回答的倒是乾脆利索:「我脫的。」
「什,什麼?」
宋麥不敢置信的將眼珠瞪的溜圓,好似下一秒眼睛就要掉下來一般。
心裡在這一刻絕望到了極點。
【老天鵝啊!怎麼會是這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宋麥臉上的表情幾乎就要繃不住了,整個人看起來破碎又可憐,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她死死的揪住被角,心裡的信念感在一點點崩塌。
楚行站著床尾看她,聽著她的心聲,看著她的小表情,不知道為何竟覺得有些有趣。
一開始覺得她平淡如水,是個乏味的不得了的女人,如今他竟從她身上品味出幾番滋味來。
那點子味道好像越來越濃了。
他清了清嗓子,眼底划過一抹興味。
他忽然想逗一逗她。
「我們本就是夫妻,不用在意這些,我想你應該也不會介意的吧。」
宋麥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小的身子側躺著,始終不敢轉過頭來與男人對視一眼。
她雖然年齡也不小了,但感情經歷完全沒有。
如果她是好好的結了婚,那她老公為她做這些事她完全覺得應該,可她和楚行畢竟是這種特殊的關係。
發生了這種事情她以後怎麼能再面對他?
「我……」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像不管是說介意還是說不介意都不是那麼回事。
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如下定決心般問道:
「那我們……那什麼了嗎?」
這句話一出,她整張臉都紅透了,即便楚行站在她側面都能看見女人發紅的耳根。
可楚行卻打定了主意要跟她鬧下去。
他一副聽不懂的模樣:「哪什麼?」
轟!
宋麥心裡頓時猶如一陣電閃雷鳴,好像有數道雷轟過,轟的她外焦里嫩。
【不是吧,他不是男人嗎?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難道還不懂?】
她連連深呼吸了幾口才讓自己不至於窒息:「就是,就是夫妻之間發生的那些事……」
男人輕笑一聲,讓人聽不出喜怒來。
半晌才開口道:「你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你都發燒了,你覺得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
何況他看上去有那麼饑渴嗎?
且不說她這個沒什麼性張力,就算他真對她有什麼想法,也不至於在她燒的都昏迷的時候吧。
這都不能說是趁人之危了,都已經違法了。
聞言,宋麥頓時長舒一口氣。
「只是我醒來就發現我的衣服不在身上,所以胡思亂想了,對不起。」
楚行抬手看了下時間,他還有場重要的會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斂了斂神色後解釋道:「昨晚你退燒了之後一直在喊熱,不願意蓋被子,我怕你著涼所以把你用被子裹了起來,從被子裡把你的衣服扯掉,我沒有看到什麼。」
得到了男人完整的解釋,宋麥這才徹底安心。
「昨晚是你給我買的藥嗎?」
「江暨白來過。」
宋麥點了點頭。
她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上次經歷那樣的事後去醫院時她雖然神志不太清醒,但隱約間也聽到楚行稱呼了那個醫生,那個醫生似乎就叫這個名字。
「謝謝你。」她真誠的道謝。
宋麥扭過頭迎上男人的目光,小臉雖然還是有些紅,但目光清明顯然比剛才狀態好了不少。
「應該的。」
男人沒有多說什麼,簡單說了兩句便先走了。
臥室的房門被重新關上,昏暗的房間裡宋麥抬眼時瞥見床頭放著的藥瓶,還有一杯水及一張字條。
她爬起身把那張字條拿過,字條上是男人龍飛鳳舞的幾個字:按時吃藥。
宋麥摩挲著字條,一股暖流驀然湧上心頭。
被人關心的感覺可真好。
她按照江暨白留下的服藥說明把藥倒出塞進嘴裡,杯子裡的水已經涼了。
不知道是何時放在這裡的。
也許是昨晚。
宋麥罕見的請了一天病假。
原本她還顧及到會扣除全勤,但這次病情來勢洶洶,根本容不得她硬抗,她幾次從床上嘗試起身,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甚至支起身子的時候連手臂都在打晃。
林冉發了消息來關心她,但宋麥吃完藥後眼皮重的不得了。
大腦也昏昏沉沉的,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時已然是下午。
昨晚她做的飯菜還在桌上,楚行沒有吃,她強撐著身子把飯菜熱了一下,狼吞虎咽的塞進口中。
一天沒吃飯她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也許正是因為沒吃飯的原因才讓她十分沒有精神。
果然一頓飯吃完過後宋麥感覺好了不少,拿過手機把幾個關心她的同事發來的問候信息回了之後她才去廚房把碗筷刷好。
只是剛刷完走出廚房她便聽到了門口一陣腳步聲,還伴隨著交談的聲音。
原本宋麥沒在意門口的聲音,畢竟這是棟老破小,住戶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每天人來人往有人在她門口也不奇怪。
可那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宋麥竟然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
似乎正是她的母親和嫂子。
宋麥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趴在門上聽著門外的動靜。
聲音清晰了幾分,隔著門傳到她耳中。
「媽,我們這時候來也太早了點,宋麥那丫頭可還沒下班。」
「你懂什麼?我們就得在她沒下班之前到她門口堵她,這臭丫頭聰明的不得了,一個沒留神可就跑了,我們不提前在這等著,怎麼能抓得住她?
聞言,宋麥嫂子立即附和道:「媽說得對,還是媽聰明。」
宋母冷哼一聲:「這死丫頭現在是翅膀越來越硬了,我給她發了幾次消息她都沒有回我,看來是不想認我這個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