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年的助手沖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很快,任景年也走了出來,在門外和受傷女孩兒的父親握手後,受傷女孩兒的父親急匆匆離開。
他還要趕去醫院看女兒。
任景年轉身看虞家人,指了指隔壁的會客室:「我們進去說吧。」
一行人走進房間,關上門,各自落座,任景年語氣輕鬆的說:「事情已經談妥了,我們給對方一千萬,對方不再告虞恬意外傷害罪。」
「一千萬?」燕清雅震驚但瞪大眼睛:「要賠這麼多錢?」
一千萬!
即便他們家公司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千萬也不是小數字,一千萬的流動資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虞志和也皺眉:「一千萬是不是太多了?」
「是這樣的,」任景年心平氣和的解釋說:「一千萬是多是少,分對誰而言,對普通人而言,割斷了肌腱,賠一百萬就很多了。
但是,祁妙家境不錯,資產過億,一百萬根本打動不了他們,他們寧可不要一百萬,也要將傷害他們女兒的罪魁禍首送進監獄。
我只能提到一個可以打動他們的價碼,討價還價之後,敲定了一千萬的賠償金額。」
頓了下,他又說:「你們放心,蕭助理說了,不管賠償金談到多少,這筆錢都由她來出,她會直接轉帳給我。」
燕清雅沒說話,只是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那可是一千萬啊!
他們家最有錢時,帳面上的流動資金也沒超過過一千萬。
就因為虞恬跑去酒吧喝酒,和人打架,就損失了一千萬!
如果這一千萬是給她的,把這一千萬加到回國辦公司的本金里去,他們回國開公司一定順利很多!
虞志和也覺得心頭堵的厲害。
他是聰明人,他想的比燕清雅更明白。
燕清雅算計的只有錢,而他想的,還有人情。
他知道,蕭靈月和燕清雅之間的感情其實一般。
雖然是親母女,可是遠隔萬里,多年不見,感情自然生疏。
當年,他們也沒能想過,蕭靈月居然有造化嫁入顧家做少奶奶,加之當時他們沒想回國,就算蕭靈月嫁的好,與他們關係也不大,他們其實並不怎麼理會蕭靈月這個人。
等到知道蕭靈月即將嫁入豪門,他們生意失敗,打算回國發展,再想和蕭靈月培養感情,就有些臨時抱佛腳了。
燕清雅信心滿滿的覺得,蕭靈月是她生的,肯定會孝順她,對她言聽計從。
可他覺得,燕清雅太樂觀了。
事實證明,他想的才是對的。
燕清雅和蕭靈月之間的感情有限。
而感情這種東西,是用一點,少一點的。
不管怎麼說,燕清雅都是蕭靈月的親生母親,蕭靈月一點都不孝順燕清雅,如果蕭靈月有良心,她自己良心都過不去。
可是,現在呢?
蕭靈月給他女兒聘請律師,還要拿出一千萬擺平他女兒闖的禍。
對蕭靈月來說,這就是在回報燕清雅的生養之恩。
生養之恩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回報一些,就少一些。
以後,燕清雅再向蕭靈月提出什麼要求,蕭靈月就不會覺得良心過不去,外面的人,也不會說蕭靈月不孝順。
一個能拿出一千萬給母親的繼女擺平禍事的女兒,怎麼可能不孝順?
以後要是燕清雅敢對別人說蕭靈月不孝順,被人被不齒的肯定不是蕭靈月,而是燕清雅。
可問題是,蕭靈月出錢出力,他們什麼實際的好處都沒得到,一分錢都沒落到他們手裡,全都給了祁家人!
於是,明明他們不需要出一分錢,他還是心頭髮堵,有種損失慘重的感覺。
燕靈竹看了看沉默的燕清雅和虞志和,問任景年:「虞佳和虞恬什麼時候能出來?」
兩個人因為打架鬥毆被民警帶了回來,還在拘留所關著呢。
「暫時出不來,她們還要十幾天才能出來,」任景年說:「祁家不告虞恬意外傷害罪和虞佳、虞恬被拘留是兩回事,虞佳和虞恬在公眾場所打架鬥毆,致人受傷,刑拘十五天是最輕的。」
虞志和皺眉:「談妥了還要被刑拘?」
任景年看向他,「我們是和受害人談妥了,受害人決定不告虞恬意外傷人,因為受害人摔倒在刀子上,是個意外,不是虞恬故意用刀子傷害她,才有的談,公眾場所打架鬥毆致人受傷要被刑事拘留是國家法律,這個沒得談。」
燕清雅皺眉說:「讓月月幫忙想想辦法呢?她認識的人多,受害人已經不追究了,我們多交些罰款,免了刑事拘留。
佳佳和恬恬都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在拘留所里關十幾天怎麼受的了?」
「媽!」燕靈竹無奈的說:「那是法律,能想什麼辦法?您就別給月月添亂了不行嗎?」
「什麼叫我給月月添亂?」燕清雅不滿的說:「恬恬是月月的妹妹,恬恬出事了,月月這當姐姐的怎麼能不管,她……」
「夠了!」燕靈竹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猛的拍案而起,看著燕清雅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多年對月月不聞不問,一回國月月就拿出一千萬給你的繼女擺平禍事,還不夠嗎?
你還想讓月月幹什麼?
月月欠你什麼了,要被你這麼折騰?
就因為你生了月月?
月月求你生她了嗎?
你生她之前,徵求過她的同意嗎?
我相信,如果月月可以選擇,她肯定不會選擇讓你做她的母親!
誰會願意選一個她年幼時就離婚拋下了她,等她年長之後才回來,還要不停對她提要求的母親?」
「你!你瘋了?」燕清雅被他吼的目瞪口呆。
「我不是瘋了,是受夠了!」燕靈竹怒吼:「我找到我想去的學校了,在霧都,我今天就離開這裡,你想找我,以後就去霧都找我,你不想找我,就和你的老公繼女過一輩子吧!」
丟下這句話,他摔門走了。
燕清雅追出去:「燕靈竹!燕靈竹!」
燕靈竹走的頭也不回。
他受夠了。
真的受夠了!
他這個自從生意失敗就變得面目全非的母親,讓他每天都生活在一種窒息的氣氛中,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
如果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換作這世上任何一個人,他都絕不會再看她一眼。
可這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沒得選。
他不能和燕清雅斷絕關係,他只能逃離。
就讓她和她的老公和繼女相親相愛吧,他逃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燕清雅追出去,燕靈竹上車走了,她沒能追上。
她腿一軟,淚水落下,哭著喃喃:「我、我做了什麼孽,怎麼養了這麼一對不孝的兒女?」
她坐在地上,心頭一陣劇烈的驚懼和恐慌。
明明她的丈夫和兩個繼女還在,可此刻,她的腦海中卻出現四個字: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