坔青回到家時,天上的月亮已經躲進雲中不見了蹤影。
石屋裡,水婆婆點上油燈,看著青豆一般的火焰問明月:「講給他聽了?」
明月點點頭:「說了一點,不能全說。」
「瓦罐山也不是世外桃源,達塔人世代居住在這裡,早就成了文明的滯留地,眼看大災就要到來,你我早做準備,早晚都是要離開此地的。」水婆婆有些惆悵,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就算沒有太多感情,也見不得這麼多人生死未卜。
明月想起坔青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莞爾。
坔青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明月說瓦罐山的動物遷徙是有災難要發生,他們達塔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就算有災難也會堅持過去的吧。
畢竟族長說過,任何困難都不會打垮他們達塔人。
達塔人的信仰是無上的勇氣和堅持到底的決心。
就像他們達塔人的神——玄元。
達塔人戰鬥能力很強,聽族長說,很久很久以前,玄元神和其他神祇戰鬥,一可勝百,其他神祇見不得玄元神這麼強大,用陰謀詭計,才將玄元神打敗,後來達塔人不得不躲進深山休養生息。
這個故事是個傳統,每年的創生節就是為了紀念玄元神,達塔人從來沒有忘記過。
坔青想來想去,翻身下床,來到草屋外面,看著半躲半藏的月亮。
就算真的有大災,他怎能後退!
一道微弱的光影從達塔河升起,在河面上晃蕩了一會兒,朝著村子飄去。
坔青蹲在門口左思右想,只因他太小,很多事情根本就想不明白,他決定還是聽聽明月的意見,就起身朝著石屋走。
靜謐的達塔村早就進入夢鄉,坔青小小的身影被月光扯出細細長長的影子。。
坔青借著月光看到了石屋,心中是歡喜是憂愁。
「太晚了,明月應該已經睡下了,要不明天來問她吧!」坔青停下腳步,糾結著。
在原地來來回回徘徊了一陣,也沒敢再上前一步。
「嗯?那是什麼東西?」就在他準備轉身回家的時候,發現旁邊的樹林裡有依稀可見的光芒綻放。
坔青從腰間抽出小刀,攥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朝著那個發光的地方靠近。
當肉眼可以清楚的看見那東西的時候,坔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漂浮在空中的珠子。
珠子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很好看,似乎正和他一樣在原地徘徊。
坔青瞪大眼睛,他不敢再向前靠近,他害怕。
那顆珠子好像並沒有發現他,停留了一會兒之後,朝著瓦罐山的方向飛去。
坔青跟在後面。
珠子飛的不快,坔青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顆珠子停下不動了,坔青根據珠子發出微弱的光芒判斷,這裡是山泉附近,離山泉口還有一定距離。
不知不覺間,他跟著珠子跑了這麼遠。
珠子停留在原地很長時間,就那麼一動不動的飄在空中,像是在等什麼東西。
當天上的明月重新衝出雲層的時候,珠子就像是活了一般,將它周圍的月光吸收進珠子裡面,珠子周圍就像是一個黑洞。
坔青瞪著眼睛,他被震的不知所措,月光可以被收攏?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不光坔青看到了,還有一物也看到了。
就是瓦罐山裡的那條大蛇。
大蛇並不像坔青一般躲著當刺客,反而是急不可耐的朝著珠子撲來。
大蛇的鱗甲就像是寶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巨大的身軀將周身的樹木壓的支離破碎。
坔青沒見過大蛇,只是聽大人說起過。
見過大蛇的人不少,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條大蛇到底在哪裡藏著,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敢去和大蛇干架。
達塔人英勇善戰,但也不是莽夫。
坔青借著月光終於看清了大蛇的全貌。
漆黑的蛇身足有一丈多粗,長度更是幾十丈有餘,紅色的眼睛看你一眼就有種血液凝固的感覺。
坔青忍不住朝著後面退去。
大蛇看到珠子一動不動的吸收月光,張著血盆大口就朝著珠子咬去。
坔青嚇的一哆嗦,又朝著身後退了幾步,把自己藏在一根倒下去的粗大樹幹後面,透過樹幹和地面的縫隙,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大蛇和那顆珠子,怎麼說呢,定在了原地。
大蛇的血盆大嘴咬向珠子,但是,珠子外面好像有一層光罩般,把大蛇的嘴給擋在了外面。
大蛇的毒牙甚至直接插入了那層光罩之中。
大蛇吞不下去,扭動著巨大的身軀一圈圈纏繞起珠子。
蛇身就像是用木棍繳勁兒的繩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坔青總感覺下一刻珠子就會被大蛇繳碎。
然而,珠子似乎並沒有放棄,抖動的蛇身是它最後的掙扎。
緊跟著,大蛇纏繞著珠子向著叢林深處滾動。
坔青腦門上的汗蒸騰而起,他就在大蛇和珠子滾動的路線上。
這要是被砸一下,不成肉餅也得變成肉泥。
坔青爬起來就跑。
他怎麼能跑過大蛇呢,不一會兒就被巨大的陰影籠罩,因為大蛇和珠子被先前那棵粗大的樹幹阻擋,然後彈跳了起來,朝著坔青砸落而來。
坔青臉都綠了,他本能的朝著一邊滾了過去,可是依舊沒有逃脫大蛇和珠子的肆虐。
被重重的砸進了泥土裡。
坔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大蛇和珠子順勢朝著下方滾去,坔青被嵌在土裡沒了聲息。
過了一會兒,坔青把自己從土裡摳出來,捂著小腰,疼的齜牙咧嘴,抹了一把嘴裡流出的鮮血,奔著大蛇和珠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邊跑邊吐血!
終於,在一處山坳里,他看到了大蛇和珠子依舊死死的纏繞在一起。
坔青摸了一下腰間的刀,發現早就不見了,估計是剛才跑丟的。
他也沒敢上前,就這麼邊吐血,邊看大蛇和珠子干架。
珠子像是被惹怒了一般,開始發出璀璨的光芒,從大蛇的身體縫隙之間射出,像是耀眼的燈球。
大蛇依舊不放棄,整個蛇嘴就像是脫臼一般,將珠子咬下去大半,眼看著再努努力就能把珠子吞進腹中。
就在大蛇奮力一吞之時,珠子猛然間把周身的光罩扯去,恢復成原來的大小,猛的從蛇嘴裡飛了出來。
珠子似乎不敵大蛇,朝著坔青這邊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