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聲音越來越近。
嘎吱！
終於，城門被推開。
破舊的木門，在千年之後，沒有腐爛，仍舊可以推動。
一道人影，出現在城門口。
距離太遠，沒人能看清楚那人……或者說，那個人形的模樣。
第一人向前走出幾步。
轉身。
單膝跪地。
嗒！嗒！嗒！
第二道聲音，從城內傳來。
城池有許多建築！
但最中央的，是一個類似於神塔的建築！
正是這神塔，掛滿了屍體！
一片腥紅！
殘肢甚至將神塔埋沒。
白骨滾在街道上。
累累白骨，沒人知道這裡面到底死了多少人！
武者們屏住呼吸。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沒多久。
第二人走出，來到和第一人面對面的位置。
以同樣姿勢跪下。
緊接著，城裡走出第三人、第四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以相同的姿勢，按照順序跪在地上！
當第一百零八人跪下的時候。
裡面沒有人再走出。
這些人低著頭，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
封禪台上，只剩下血液滴落的聲音。
十分鐘過去。
嗒！嗒！嗒！
腳步聲再度傳來！
一名頭戴金冠的男子，從城內緩緩走出。
當他走到城門口時，一百零八人整齊起身。
「李十二。」男子抬起頭，看向李十二所在的位置。
「我很感謝你，顛倒了黑白，顛倒了這個世界。若沒有你以煞氣遮住這天，恐怕我的天羅城，不知還要多久，才能重見天日。」
杜驚鴻嘴角微微揚起。
他手中握著權杖，純金打造的權杖！
上面鑲嵌著一枚紅寶石。
「當年翻天覆地，神殿被掩埋於地下。五千年後，這天地再一次倒轉，神殿終於現世。」
「五千年？神殿？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沒有傳說，也沒有記載！」
「我們正在見證歷史！」
「這是一場……來自上古的對話？」
每個人都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杜驚鴻，你苦心布局，為的就是讓這天羅城再現世間？」
李十二高高站在看台上，望著下方的杜驚鴻，搖了搖頭。「當年你連戰都不敢和我戰，難道龜縮五千年，這天羅城就是我對手了？若當真如此，你當年為何要將天羅城藏起來？」
天羅城當年並不是這樣。
李十二去過，甚至還在杜驚鴻的寢宮內喝過酒。
今天的天羅城，少了那麼幾分浩然正氣，多了點血腥。
杜驚鴻是個人才。
若非李十二要除掉不死之人，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朋友和敵人從來都不是對立的。
兩人相互欣賞，但在爭奪最頂尖的話語權時，必然會開戰。
「今非昔比。」杜驚鴻拍了拍自己胸膛，眼睛盯在李十二手中那把劍上。「真是可惜，倘若當初這把劍沒有被隱鳳奪去，你早就不是我的對手。」
「以上古氣運鑄劍，好大的手筆。」李十二舉起手中長劍，瞧了瞧。「但這份氣運，除了我，似乎沒人承受的了。」
「未必！」杜驚鴻手指輕輕撫摸權杖上的寶石。「當年我的確承受不住，否則，也不會落入隱鳳之手。但現在，我身兼五千年氣運，已經能夠承受這把劍！」
氣運，是道法。
非帝王者，想要承受氣運，只有死路一條。
而帝王者，也因人而異。
這種凝聚上古頂級氣運的劍，在當年能拿起者，不超過五人。
杜驚鴻作為天命指定的鑄劍者，在當時並沒有足夠的能力駕馭這把劍。
以至於，隱鳳偷襲，拿走了劍。
「李十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杜驚鴻用權杖敲了敲地面，臉上帶著得意。「世界，因為你顛覆了。神廟將重現世間，這是無法阻擋的。而這封禪台下，可不止我一座天羅城！今日你若死，是最好的結局。若不死，後面的事情，你承受不起！」
「多謝。」李十二點了點頭，指向杜驚鴻。「你死了，我會在你墳頭埋上兩瓶毛台。」
「我不喝毛台。」杜驚鴻沒有惱怒，也沒有生氣，而是平靜的說著：「你賣給黃牛，賺的差價給我換點二鍋頭就行。我渡一鱉這一生，從不在乎排場。活著是，死了也是。加價的東西，做鬼也不喝。」
「好，我會記著。」李十二拎著長劍，向前邁出一步。「我真沒想到封禪台下，居然埋著天羅城。還有那神殿，最後一次去的時候，我記得沒有。」
「我們不一定非要打。」
杜驚鴻搖了搖頭。「只要你不阻止我，我還是會和你成為朋友。」
「你知道我，更了解我。」李十二平靜開口。「大是大非面前，沒得商量。」
「但你要知道，我身後的天羅城，早已和之前不同了！」杜驚鴻舉起權杖，有些狂熱。「李十二，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你，看好了！」
鐺！
他狠狠敲下權杖！
一聲清脆的聲音，緩緩傳開。
「動了！那些屍體動了！這怎麼可能！」
「死人怎麼會動！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麼！」
活著的武者們感到恐懼，他們內心顫慄，兩腿早已發軟。
原本死去多時的屍體，竟開始掙扎！
一時間！
上萬屍體在神塔上不住蠕動，令人頭皮發麻！
人間煉獄！
這簡直是人間煉獄！
「你得到了力量，註定要付出。渡一鱉，收手吧，這樣的代價，恐怕會很大。」
李十二冷漠的說著。
杜驚鴻眼中閃過一抹黯淡，但隨即被狂熱取代！
「我沒辦法抵抗這些力量！李十二，我沒辦法啊！我也是人，我怎能控制身體的欲望！但我相信，這將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了！」
杜驚鴻眼睛越來越紅！
他的後腦……
已經沒有了腦骨。
頭皮乾癟。
他的腦骨連帶著另一隻耳朵……
換來了天羅城重見天日。
這封禪台下，有一口井！
和他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樣的那口井！
「攔我者，死！」
杜驚鴻舉起權杖，近乎瘋狂！
他身後。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整齊抬頭，望向李十二！
這些人眼窩空洞！
竟如那五名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