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司令不是在南境運送戰爭物資?」馮千白抬起頭,後背靠在椅子上,中指緩緩敲擊著桌面:「為何突然折返?」
「閣主!昨天深夜,戰爭議會通過商議,決定先讓宗司令保障島上物資供應。於是凌晨下達命令,無敵號開始折返。」
一名男子穿著灰色長袍,站起身抱著份文件,走到馮千白面前:「我們怕叨擾閣主您休息,戰爭議會商量後,決定白天再向您通報。」
「哦?深夜商議,怕不是謀反吧?」
馮千白接過會議記錄,笑著問道。
這一問,很多人臉色大變。
但迅速掩飾。
老江湖,喜行不於色,不難做到。
「閣主說笑了。」
送文件的那名灰袍男子臉色瞬間慘白,掌心滿是汗水。
他距離馮千白最近,壓力最大,心情最為惶恐。
而圓桌周圍的人,都在思考著事情一旦敗露,他們該如何是好。
叛徒的下場,只有死。
至於死法,恐怖到他們不敢想像。
「我開玩笑而已。」馮千白端著文件,仔細翻閱。
他一邊看著上面會議記錄,一邊開口道:「深夜你們還在辦公,辛苦了。」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人,如釋重負。
「應該的。我等鞠躬盡瘁,唯恐辜負閣主期望。」
「戰機瞬息萬變,戰爭議會理應晝夜值守,不敢延誤戰機。」
數名戰爭議會長老趕忙出聲表忠心。
許多人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神情。
同剛才緊張的樣子,截然相反。
虛驚一場。
「我看過會議記錄,你們的擔心完全沒有問題。不過宗七既然回到遷流島,不妨讓他進來。」
馮千白合上文件,看著眼前眾人:「南境戰事持續一年之久,中午我設宴,款待各位和宗司令。同僚們,辛苦了!」
說完,他站起身,深鞠一躬。
「閣主萬年!」
長老們筆直站起,同樣鞠躬還禮。
「散會!」
馮千白微微點頭後,整理下衣服,大步離開洋樓。
來去如風。
這樣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凌煙閣長老們早已習慣。
「范堂主,劉堂主,趙長老,你們三個留下。其餘人,散會!」
圓桌旁,一名白髮老者話音剛落,無關人等紛紛離座。
空曠的大廳內,只剩下四人。
「宗司令那裡,準備是否妥當?」
說話的白髮老者叫溫明,是凌煙閣戰爭議會總指揮。
戰爭議會的作用,是負責統籌凌煙閣對外戰事。
包括海、陸、空全部力量,都要在戰爭議會調度下,參與作戰。
「我接到消息,宗司令的船上,有許多死士。並且元帥也一同前來,助我們斬殺馮千白!」
趙長空用手輕輕抹了下脖子:「盡在掌控中。」
「剛才馮千白那一番話,著實嚇了我一跳。」溫明從懷裡掏出手帕,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幸好,他沒有察覺。若真的打起來,局面必然失控。」
遷流島是凌煙閣總部,其中不乏一些忠誠於馮千白的人。
即便溫明和他的一些黨羽選擇叛變,但島上許多強者仍舊忠誠於馮千白。
真想要發動政變,必須等宗七和元帥等人登陸遷流島,才能舉事。
「可馮千白一死,誰做新的閣主?」趙長空看向溫明,有些不滿道:「元帥含糊其辭,擺明是想要推卸責任。凌煙閣易主,對深寒益處最大!可在這種關鍵當口,他甚至不敢表明立場!」
「對!溫指揮才是閣主最佳人選!可看上去,元帥似乎更加傾向於宗七。論閣內職位,他宗七雖然是海軍大將,但還不是要聽從溫先生指揮?」范黎身為明堂堂主,是溫明門生。
從加入凌煙閣時,便投身在溫明門下。
明堂不對外,只對內負責遷流島安全。
可以說,島上大部分守備力量,都歸范黎調動。
「宗七說到底,不過是海軍。而推翻馮千白,一定要靠島上力量。既然你們都支持我,那結果還有懸念嗎?我管他什么元帥,什麼宗七!等馮千白被殺,我統統將他們幹掉!」
溫明眯起眼睛,言語中殺氣沖天。
一將功成萬骨枯。
像想要坐在凌煙閣閣主的位置,就一定要痛下殺手。
不留情面。
「劉堂主,你為何不發一言?」
溫明緩解下情緒後,看向劉一毛。
「我聽溫指揮的。您叫我幹什麼,我便幹什麼。」劉一毛面帶微笑,沉默寡言。
「老毛,你是不是因為緊張過度,有些害怕?」范黎拍了拍劉一毛肩膀,打趣道:「正常,我也第一次造反。」
「呵。」劉一毛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不停擺弄著手指。
「實不相瞞,我最近結識一位李先生。此人是北海駙馬,曾密信於我,打算助我將馮千白取而代之。」溫明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北海想要立威,想要拿深寒開刀,於是想和我凌煙閣達成同盟。」
「那您的意思是……」
范黎聽到北海駙馬四個字,不停擺動的二郎腿瞬間停止。
「我自然不會同任何人合作。但我已經回信,叫北海艦隊和深寒在海上決戰。而我等,坐收漁翁之利。」溫明將信推到三人面前:「宗七一旦出手,咱們按計劃行事。」
說完,他站起身,大步離開會議室。
只留下沉默不語的三人。
「記得銷毀。」
范黎沒有去碰那封信,而是起身離開。
「別留下證據。」
趙長空同樣叮囑一句,心事重重的離開。
斯拉!
等兩人走後,劉一毛將信封撕碎,團成紙團。
點燃後,將灰燼倒在垃圾桶里。
與此同時!
遷流島外,五十海里。
有一排戰艦。
最大的一艘戰艦上,懸掛著金龍旗!
北海的象徵!
甲板上,站著三人。
兩男一女。
其中一男一女戴著面具。
很引人注目。
「夜仙子,我們此去凌煙閣,終於又能見到狂龍。」季懷安戴著金色面罩,語氣有些激動:「許久未見,我真的有點想念狂龍了。」
「我也一樣。」同樣戴著面罩的藍千夢,在一旁附和著。
兩人望著海面,感慨良多。
「記住,現在他的身份,是北海駙馬,鎮南王,護國法師,御前侍衛統領,右相兼上將軍,北海皇庭海軍統帥——李西樓。狂龍二字若傳到別人耳朵里,你們知道後果。」
女扮男裝的夜仙子身穿北海海軍戰甲,手裡拎著望著鏡。
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