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郡主有心了

  不待陌鳶說話,硯憬琛冷聲開口:「青霄,你給我進來!」

  青霄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行禮,頭都不敢抬。

  「你說郡主的護膝,是做給誰的?」硯憬琛慢悠悠的語調,隱隱透著怒意。

  青霄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虛汗,緩慢地抬起頭,才發現陌鳶被相爺抱在懷裡。

  四目相對,陌鳶和青霄都愣了一下。

  陌鳶是這種親昵被人瞧見,不好意思。

  青霄是沒想到他家相爺這麼會……

  青霄率先反應過來,看向陌鳶,粗獷的臉上凝著尷尬的笑:「我那日瞧見郡主在做護膝,相爺問我護膝是做給誰的?我便說是做給……」

  說到這兒,青霄突然一頓,抬起右手,自內而外,徐徐滑向硯憬琛的方向。

  陌鳶望著不停對她使眼色的青霄,張張嘴,緩慢而試探地接道:「是做給硯相的?」

  「啊,對對!就是這樣了。」青霄對陌鳶擠了擠眼睛,臉上那道長疤都擠變形了,還在暗戳戳地比劃。

  硯憬琛不動聲色地看著「眉來眼去」的二人,也懶得揭穿:「所以,郡主是給本相做了護膝?」

  陌鳶看了眼窘迫的青霄,緩聲答道:「啊,對!」

  硯憬琛眉眼微挑,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嗯,郡主有心了。」

  陌鳶努努嘴,眼睛躲躲閃閃地道:「是,青霄有心了。」

  硯憬琛聽著陌鳶嬌嗔的語氣,細瞧著陌鳶不情不願的小表情,沒忍住,輕笑出聲。

  他的小郡主,還真是有趣。

  徐徐綻放的笑容,似雲開霧散,雪霽初晴。

  見狀,青霄識相地悄悄退了出去。

  陌鳶蹭著硯憬琛的腿,往外挪了挪。他的腿太長,她坐在他腿上,腳挨不到地。

  「亂動什麼?」硯憬琛俊臉一凜,閃過一抹痛楚之色,不悅地按住陌鳶。

  「該睡覺了呀。」陌鳶眨眨眼,無辜地看著他。

  硯憬琛順著陌鳶的目光看向更漏,時辰過得還真快,已經亥時過半了。

  鬆開手,任由陌鳶蹭著他的腿滑下去。

  陌鳶像昨日一樣,走到屏風後面換寢衣,卻總感覺哪裡好像不太一樣。

  硯憬琛一手撐著下頜,一手隨意搭在扶手上,嘴角勾笑。

  在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屏風後的陌鳶,脫下繁複的外衣,露出柔美的柳肩,飽滿的豐腴,細軟的腰肢,長發如瀑,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散發淡淡清香。

  穠纖有度,身姿曼妙,任是哪個男子看了都會覺得血脈噴張。

  但硯憬琛向來自制力過人,他只是滾了滾喉結,幾息之間,便神色如常了。

  陌鳶換完衣服像昨日一樣,躺在榻上,咕嚕嚕的大眼睛四處亂轉,忽然從床幔中探出小腦袋,好奇地問:「是換屏風了?還怪好看的嘞。」

  硯憬琛低低一笑:「是挺好看。」

  人比畫更美。

  此屏風的玄妙之處就在於——雙面繡。陌鳶那面看到的玉蘭花鳥圖,而硯憬琛這面看到卻是屏風後的人,只是眼下陌鳶還渾然不知。

  在硯憬琛上榻後,陌鳶乖乖躺平,一動不敢動。

  硯憬琛看著緊張的陌鳶,倏爾一笑,抬手點了陌鳶睡穴,很快長長的睫羽,像小扇子一般,輕輕翕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陌鳶醒來的時候,依舊沒看到硯憬琛。

  用過早膳後,陌鳶叫來青霄:「府里可有布料,棉衿?」

  「有的,郡主是要做什麼嗎?」青霄問。

  「做護膝啊,這不是你給我攬的活嗎?」陌鳶無奈地嘆了口氣。

  青霄猛然反應過來,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啊,郡主。」

  陌鳶佯怒道:「下次可不許嘍。」

  青霄笑著應下,剛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一件事。

  他好像還和相爺說過:郡主給他繡了手帕……

  「怎麼了?」陌鳶看向停下腳步的青霄,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青霄「嘿嘿」乾笑兩聲,支支吾吾地道:「郡主,我之前看您繡帕子,所以同相爺說過,應該是給他繡的。」

  陌鳶瞪大了眼睛,驚聲開口:「青霄,我真的謝謝你。確定就這兩樣沒別的了吧?」

  「沒別的了,就這些。」青霄訕笑著連連擺手。

  還好,只是個手帕,沒跟硯憬琛說繡個清明上河圖什麼的,若真是那樣,得把她眼睛累瞎。

  冬日暖陽,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斑駁的光影,樹梢上的積雪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陌鳶放下手中繡帕,甩甩髮酸的手指,疲乏地望向窗外,卻見硯錦正抱著一疊書站在門口,探頭朝屋子裡張望,黑亮亮的眼睛有些猶豫。

  「錦兒,你怎麼來了?」陌鳶略顯意外,但歡喜更多。

  硯錦看著笑盈盈的陌鳶,除了婉姨還沒有人這樣溫柔地叫他,看來她真的不討厭自己。

  邁著小腿進了屋,抬頭看向陌鳶,孺聲問:「今日夫子留了默書,但嬤嬤不會念,你能幫我念嗎?」

  陌鳶接過硯錦手中的書,放在書案上,倒出椅子讓他坐:「當然可以了。」

  硯錦坐在椅子上,小腰杆挺得筆直,一雙大眼睛偷偷打量著陌鳶。

  陌鳶坐在硯錦對面,翻開手中的書,笑著問:「那咱們現在開始了?」

  她一邊念,一邊觀察硯錦所寫,卻發現不僅寫得對,而且字跡還很工整,但更讓她詫異的是硯錦的耐力。

  六歲的小孩,通常都是坐不住的,但沒想到硯錦在默寫完後,又認真地坐在那看了一個時辰的書。

  「錦兒,喝點茶。」陌鳶將放了決明子的菊花茶放在硯錦面前。

  硯錦放下書,聽話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陌鳶好奇地問:「錦兒,平日裡除了讀書,還做什麼嗎?」

  硯錦放下茶杯,語氣稀鬆平常地說:「學畫畫、學禮樂還有騎射啊。」

  陌鳶訝然,她同硯錦一般大時,除了學些千字文,每天就跟在大哥身後到處跑,到處玩,而硯錦竟然要學這麼多。

  硯錦手摳著茶杯邊緣,像是安慰她,奶聲奶氣地道:「多學些東西,時間就過得快一些,就不會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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