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紫菀
唐楓仔細打量著病床上的女孩。
精美的容顏仿佛瓷器一般，易碎而毫無溫度，烏黑的長髮沒有一絲雜質，清瘦的的身形被黑色的校服包裹著，白嫩的藕臂從袖口伸出，毫無知覺地攤開在白色床單上。
下方是同樣白皙的大腿從裙擺中伸出，不過只有短短的一截圓潤，便被黑色的過膝襪截斷，襪口在少女並不豐腴的大腿上依舊產生了微妙的勒肉感。
黑色的過膝襪和黑色百褶裙之間，是對比鮮明的雪白，是吸引眼球的「絕對領域」。
唐楓將手抬起。
「你再不醒，我可要做一些不君子的事情了。」
他自然能看出，對方此刻身體和精神都沒有任何異常。
他的話語再次石沉大海，於是，唐楓把手掌緩緩貼在了女孩的大腿上。
可惜是厚重的純棉過膝襪，並不是手感很好的輕薄黑絲。
唐楓並不介意，他把手慢慢伸向了白嫩的絕對領域。
在觸及到肌膚的一瞬間，病床上的女孩微微動彈了一下。
似乎是從深眠中被喚醒，紫菀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唐楓對上了這雙黑白分明的深幽眼眸。
「嗨，紫菀，你終於醒了。」
「唐楓？」
紫菀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她以最微小的幅度顰起眉頭，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我剛剛怎麼了？」
唐楓聳了聳肩，「你自己沒印象了嗎？」
紫菀試圖回想起來，她目光向周圍打量著，在看到自己的過膝襪莫名其妙地被褪下了一點後，她神色自若地將其提了回來。
「那讓我來幫你回憶吧。」
唐楓坐到了病床上，盯著少女深幽的眼睛。
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如同鐘樓上空迴蕩著富有韻律的鐘聲，讓人懨懨欲睡。
「你第一次和魔法少女組隊的那天，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紫菀的表情變得睏倦了起來，她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下意識地答道，「魔法少女有危險，我想求助於更強大的……」
紫菀說到這裡，停下了。
「它是誰？」唐楓繼續用魔性的聲音循循勸誘著。
紫菀嘴唇嗡動了兩下，沒有發出聲音，她的眼神驟然變得清明。
「我……不知道。」
「精神控制嗎？」
唐楓扶著下巴，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自語著。
「不太像，她意識里也沒有怪人殘留的精神烙印。」
「紫菀。」唐楓伸出手，按在少女單薄的肩膀上。
「你被一個很強的怪人盯上了，如果平時感覺到異常，記得來找……」
唐楓把最後的「我」收了回去，改口道，「記得去找魔法少女，尤其是錦橘。」
紫菀用幽黑的眸子盯著唐楓，沒有絲毫表情，片刻後，她點了點頭，毫無溫度地開口。
「我知道。」
是知道有怪人盯上她了？還是知道去找魔法少女？
不得而知。
唐楓看著少女淡漠的表情，有些困擾。
在他近期的觀察里，紫菀展露的魔法天賦和心性，讓他看到了對方成為魔法少女的希望。
這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尤其是對方身上有其他的存在動過手腳，看起來還是一位不弱的存在。
每一位魔法少女在他眼中都是珍貴無比的資源，他不會放棄幫助任何有希望的少女成為魔法少女的可能，也不允許有任何怪人干涉她們。
眼下，他需要更了解對方。
「你家父母今天在家嗎？」
紫菀看了過來，沒有回答，但眼眸中透出詢問的意思。
「家訪。」
唐楓說道，「身為班級主任，我有必要了解每一個學生的家庭情況。」
紫菀緩緩點頭，極為簡短地說出一個字。
「好。」
。
安錦橘終於從床上幽幽醒來。
她下意識想要翻身，卻感覺到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是無比酸痛的。
安錦橘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安錦橘極為勉強地抬起頭，看到床頭的櫃桌上有一個嶄新的小玻璃瓶，裡面不知道裝著什麼。
她確定這不是她房間裡原本有的東西。
是對方留下的嗎？
她從床上用蠕蟲的姿態，磨蹭了過去，伸出一隻手，將玻璃瓶拿起。
安錦橘拿著玻璃瓶晃了晃，裡面是黑色半透明的流體，有點像小時候喉嚨痛時喝的枇杷糖漿。
她看到玻璃瓶下壓了張紙條，上面還手寫了幾個字。
【泡澡時將該溶液全部倒入，一次性用品。】
安錦橘隱約猜到這一小瓶液體的作用了，大概率是幫她緩解渾身酸痛和身上的痕印。
對方也許是出於好心才留下這個。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他惡趣味的副作用……
安錦橘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握著小玻璃瓶，偷偷溜進了浴室。
。
等到放學，唐楓在紫菀的帶領下，向她家走去。
「不用乘電車嗎？」唐楓問。
紫菀搖了搖頭，「不用，離這裡不算太遠。」
話雖如此，唐楓跟著她走了十幾分鐘後，隨口問起了剩餘路程。
得到的回答是快了。
在轉過一個街角後，周遭的房子都變得老舊了起來。
不再是城市中心的高樓大廈，以及普通的居民樓，而是一幢幢矮小的平房，看起來年代頗有些久遠。
是這一帶的棚戶區，不論是環境，還是治安，都顯得極為差勁。
唐楓已經看到了幾個不良混混青年，叼著菸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他沒有理會，繼續跟著紫菀向深處走去。
沿路上，有撿垃圾的拾荒者，有穿著開襠褲玩泥巴的小屁孩，有帶著金鍊子大聲吹噓的啤酒肚中年人，全然不顧周圍傳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一切與唐楓無關，他和紫菀兩個仿佛不屬於這裡的人，徑直穿過一個個形態各異的路人。
最終，兩人停留在了一個老舊的平房前。
不用說，這便是紫菀家。
紫菀插入鑰匙，推門而入。
唐楓跟著走進大門，打量著裡面的環境。
面積不算大，水泥的地面沒有絲毫鋪裝，簡樸的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屋內打掃得也比較乾淨整潔，看起來雖然老舊，但沒有一絲邋遢髒亂的氣息。
由於沒有沙發，紫菀搬了個椅子過來給他，唐楓道謝後，順勢坐在了上面。
紫菀的父母也許是工作還沒有回，此時並不在家。
環境雖然簡陋，紫菀禮數沒有缺少，給唐楓倒上了一杯溫水。
「要不你坐這等會？我去準備晚飯。」紫菀說著，給自己繫上了圍裙，走進了旁邊的廚房。
「你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嗎？」唐楓坐在客廳，望著廚房裡少女忙碌的背影，用著聊天的語氣問道。
「是。」
紫菀簡短地回答道，她已經從籃子裡拿出幾根胡蘿蔔，洗乾淨後，放在砧板上切了起來。
咚咚咚咚，切菜的聲音不絕於耳。
唐楓閒來無事，從座椅上站起身，走到客廳另一邊，向窗外望去。
沒有什麼亮麗的景色，數米外便是另一戶人家的牆壁，不過對方是兩層樓，而紫菀家只有簡單的一層。
這樣也導致陽光很難照進這間屋子，風一吹，便感覺陰嗖嗖的，仿佛身後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唐楓下意識地回頭，只見紫菀正拿著菜刀，不知不覺間站到了他幾米遠的身後。
如果是正常人，恐怕此刻會被嚇一大跳。
唐楓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倒是紫菀突然開口，漆黑的眸子裡掠過一道冰冷的刀光。
那是菜刀反射的冷光。
「你知道嗎？其實，我殺過人。」
她就這樣平靜地說著，仿佛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哦？」唐楓來了興致。
「離現在沒隔多久，就在大半年前，我進入魔法少女學院之前。」
紫菀閉上眼，似乎陷入了回憶。
「一個男人趁我進屋的同時，突然沖了進來，把我死死按在地上。」
「第一時間，我居然忘記了我會魔法，就那樣呆住了。」
「直到他開始脫我衣服。」
「我終於反應過來了，正當我準備偷偷銘刻法陣時，他掏出了一把匕首，警告我不要亂動，說他知道我會魔法，也知道魔法使發動魔法前需要準備，一旦我有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捅死。」
「『新鮮的屍體也很有感覺的。』他是這樣說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我不做任何動作，僅在內心吟唱，也能發動少量魔法。」
「他似乎急不可耐了，直接掏出了那噁心的東西，而在這一刻，我的詠唱也完成了。」
「他被完成的魔法束縛住了，我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向他走近。」
唐楓沒有打斷她，就這樣安靜地聽著故事，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紫菀這時候睜開了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唐楓。
「他開始向我求饒，苦苦哀求讓我放過他，涕泗橫流的樣子，讓他那張肥臉極度地醜惡，就像露在外面的那玩意一樣醜惡。」
「我殺了他。」
紫菀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段簡單的話語。
「也許他的行為在法律上不足以被剝奪生命，但我還是殺了他。」
「不僅殺了，我還毀屍滅跡，用特殊的魔法術式將它一點點消融。」
「它的屍體在屋子裡堆了三天，才被徹底銷毀，那幾天，屍體散發的臭味讓人難以忍受。」
「我又用魔法讓這間屋子徹底通風，很快，一絲氣味也沒有了。」
「這樣，那個醜陋的男人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過了很久，警查才找上了我。」
「很顯然，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只能無功而返。」
「後來，魔法少女協會找上了我，給我寫了一封介紹信，讓我加入了魔法少女學院。」
「直到今天。」
紫菀說著，提刀指著唐楓所站的方位，「你現在站的地方，就是當初我陳放屍體的地方，這裡靠近窗戶，通風好，很適合做這些陰暗的勾當。」
唐楓見狀，於是離開了原地，向紫菀走去。
紫菀握著菜刀，淡漠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
「你居然……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
唐楓停在了紫菀身前，「我為什麼要感到害怕？」
「因為我殺了人。」
「他該殺。」
紫菀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她緊握著菜刀，沒有說話。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個？」唐楓問。
「不為什麼，單純想和你說。」
「你不怕我報警？」
「我猜你不會這麼做。」
唐楓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他環顧四周，問出了縈繞在心中的疑惑。
「你說的故事裡，似乎沒有你父母出現的蹤跡，他們呢？」
「他們一直看著我做這件事啊。」紫菀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解。
唐楓微微皺起眉頭。
世界上會有父母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人欺負，然後看著她殺人？
「你父母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
紫菀歪了歪腦袋。
「他們一直在這個房間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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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