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老中醫曾經說:人生其實非常的簡單,那就是無論你遇到什麼都不要逃避,而應該勇敢地去面對和接受,然後用自己的能力去克服就可以了,儘管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可能出現很多的遺憾,但只要你盡力去做了,就不會後悔的。
這明擺著是牛不喝水強摁頭的做法,高舉業要挾眾人圖利之勢,而強行搞股改嗎?真他媽陰險毒辣……石含玉心裡很氣憤。
此時,侯得山的心情比較複雜,不但是憤怒、後悔、失落和挫敗感,而是覺得如同從身上剜生肉般痛。他面對眾人齊力贊同的聲音,如果站起來反對,註定要因此喪失人心的,好比解放初期的老地主反對土改一樣,讓你不僅失去了財產,還會失去尊嚴,立時變成千夫所指的罪人,萬人唾罵的一堆臭狗屎……如果,兩個老夥計之間,突然變臉,互相攻擊,斗個你死我活,為金錢傷了感情,為權力傷了性命,這做值得嗎?倆人都這把歲數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許,他這樣折騰是為了收買人心,給企業加油助推,再上一個高台階。但是,這狗娘養的要是成心玩邪活兒,就別怪老子不講情面了。
侯得山跟高舉業的心裡疙瘩,從此就結下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梁子。
在接下來的演變戲法中,高舉業唱得還算有板有眼,分寸拿捏得比較准當;石含玉冷眼旁觀,不緊不慢敲著邊鼓;侯得山前趕後扯,裝腔拿勢拉著弦兒。三個人兩條心,當著眾人的面兒,總算沒翻了臉兒,強扭著把企業股份改革的戲唱了下來。
高舉業一臉坦誠的說:「夥計們,話說白了,任何時代的改革,都是為了利益的重新分配。今天,我們幾個老股東拿出部分股權,獎勵給你們,都給我聽明白了,這不是為了救貧濟困,也不是行善散財,又跟趕形勢鬧花樣,也不沾一點邊兒。目的,是讓你們從打工者變成企業的主人,要承擔起更大的責任和義務,不僅要為推動企業發展貢獻聰明智慧,還要給國家和企業創造財富。總之一句話,換個說法叫:不顧惜老本的賠錢生意,咱公司是不會幹的。今後,你門誰要想光憑著股東身份,坐地分紅,是白日做夢,絕對辦不到的!現在,當面鑼鼓先敲打明白了,把這堆官話、實話、醜話都擱桌面上,你們認為這個主意好,咱就二話不講,真刀真槍搞實的,如果多數人覺得不中,就拉倒了,再另想新招兒。」
石含玉肚子暗中鼓了鼓氣,她緊接著說:「我是現學現唱,按鎮上人的話說:疙瘩餅子送閨女,里里外外都是實的。我也巴不得掏出心來給你們看,好事一定要辦妥辦實。常言說,扶起籬笆就是牆,辦啥事也得弄穩當了才行。關於企業股份改革的事,我個人認為,既不能操之過急留下後患,更不能拖泥帶水只說不干。大家都知道,現在中國已經進入法制社會,變動企業的股份要依法行事,首先要經過老股東同意,然後才能請專家論證,讓企業員工們討論,在充分醞釀的基礎上,通過有關法律公證程序,萬事俱備了,才能簽字生效。這事非同兒戲,如果拿到酒桌上操辦,就不夠慎重了吧?大家想一想,我說的對不對?」
眾人的眼神複雜多變,誰也不搭腔了,暗自都心裡涼了半截,一個個面面相覷,都開始裝糊塗,想說的不敢說,想罵的也不敢罵,暗中都弄了一肚子的氣兒。
高舉業暗中冷笑道:這娘們兒長本事了,也知道拿法律說事了,她想放刁也沒那麼容易。別忘了在座的沒一個是傻瓜,你給他吃肉,還是吊哄著人玩,都心知肚明著呢。在這事上跟我頂牛兒,等於拿刀子捅大家的脈窩,誰心痛流血誰不知道,這一刀下去的後果,你也該掂量掂量了吧?
侯得山見眾人不語,他心裡不爽,知道都是讓老婆的話打殺了興頭兒,他心裡也犯了難,暗自嘀咕說:這事弄的,越抹越黑了,好比兒媳婦抓破了公公的臉,只能暗中咽下這口窩囊氣了。
高舉業刁賣人心,他已經把大家腸子裡的饞蟲勾引出來了,如果,你不給幾個甜棗核兒,讓人去嗍一嗍解了饞,恐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場收不了,可怎麼下台階呢?侯得山掂量著輕重說:「我講句掏心窩子扒肺葉子話,在商場上,誰做生意都是指望著發財;在官場上,誰接近領導都是想升官圖利;在情場上,誰拋媚眼都是為了傳情送意,在職場上,誰賣勁做事也是為了升職晉級,人無利不早起嘛,講得就是這個理,通俗又好使。我這樣說不是為了瞎湊熱鬧,而是讓大家以平常心,看待共同關心的利益問題,我認為舉業和含玉剛才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又都不完善,如果,把二者結合起來,取長補短,形成共識,把協議條款再認真推敲一下,按法律程序辦理為好。」
高舉業分明能感覺的出來,這兩口子的話裡有話,好比尿壺裡泡茶葉,色道看著正,可真喝起來味道有點騷氣。
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來,這兩口子的話外之音,是不願割肉出血,企業的利益不容別人分享。這個事如果一旦再拖下去了,那天老闆的嘴一歪,沒準給董事配股的好事就弄黃了,讓大家狗咬豬尿泡,白瞎高興了一場。
眾人都眼巴巴盼著高舉業給拿腔定調,關鍵時刻別拉稀趴窩,如果,你高舉業把自個拉的屎,又腆著臉吞回去了,往後誰還拿你當人看呢?
高舉業見燒得火候到了,他當機立斷說:「夥計們,都別瞎吵吵了,廟倒了和尚也得不了好香火,得了,當著明白人說糊塗話也沒用,企業股改的事就交給你們來辦啦。總歸是肉爛還在鍋里,肥水沒落外人田就中了,該辦的手續都別扯淡,按程序儘快辦理。企業股改的方向和原則不能變,喝下這杯中酒,你們接著討論。
趙鐵龍負責收集意見,統一了思想認識,經公司領導研究後,請各位董事在協議上簽字,再到公證處辦理了相關手續,這件事就敲定了,什麼上算吃虧的,都不准找後帳了。」
這次企業股份改革,難道就這麼輕而易舉得過關定了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