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燃眉之急

  當時,股東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這家公司也走到了崩潰邊緣,就好比是一個半大的胖孩子,讓他赤足立上刀尖打能能兒,眼瞅他著真的是挺懸乎了。

  水香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哎呀、啊,你們別喝酒了,公司那邊著火了,趕緊得快去救吧!」股東們一聽,破門而出,都隨手抓起工具向著公司方向飛奔而去。

  這場沖天的大火,突如其來,把睡夢中的人們驚醒了,街上敲鑼報警的、提著水桶的、拿著鐵鍬的、扛著土麻袋的,前去救火的人們,他追、你喊、我叫著沖向火場。

  大難當頭,還真的是火災無情人有情。

  高舉業領著一幫人趕來了,原來,起火的廠房是與堯山建材公司僅一牆之隔的一家小造紙廠。

  這家失火企業的老闆劉家成是外鄉人,平時極少與堯山建材公司的股東們來往。前幾年,兩家相鄰的企業,曾經因一條共用通道還鬧過矛盾哩。

  高舉業跑到現場,他二話沒說,就讓人拆開本公司的圍牆,把水源就近引過來,組織大家潑水救火。

  這場無情的大火燃燒了半宿,雖經眾人奮力撲救,天亮前終於撲滅了。但是,還是造成了企業僅有的十幾間生產廠房塌毀的重大損失。老闆劉家成望著一片斷壁殘牆的工廠,他氣地跳腳罵娘,別人一勸,劉家成又哭著滿地打滾,還鬧著要撞牆尋死。

  高舉業一把拽住他手說:「劉兄弟,廠子毀了還能蓋新的,人沒了就都完了,這事誰遇著了也難受,你想開些吧。」

  劉家成哭道:「廠子沒了,這前半輩子積攢的點心血都燒光了,我活著還有啥盼頭啊。」

  高舉業說:「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一死圖了心靜,就算完事了?扔下老婆孩子讓誰管?一個堂堂地大老爺們,這點事都扛不住還行?」

  劉家成一臉悲悽地說:「高哥,這場火讓我廠毀掉了,人也散了心,現在生意又不景氣,你說,讓我拿什麼還債?這老闆當的,真是他娘的,讓我生不如死啊。」

  高舉業鼓勵他說:「別怕,誰都會遇到個過不去的坎兒,遠親不如近鄰,需要幫忙就說話,蓋房用水泥就從公司里先拉。」

  劉家成擦乾了眼淚說:「高哥,有你這句話,我就能重新把廠房蓋起來。」

  這場因守門人在被窩裡吸菸時睡著了,引發的火災,也給高舉業也敲響了警鐘。

  這些天,他睜開眼都是煩人的愁事。

  高舉業心亂如麻,像被關進籠子裡的困獸,他坐立不安,在辦公室里來迴轉圈子。高舉業遇到了公司創業以來,一次最嚴峻的內外挑戰。白老長要退股的事,讓他寒心;公司項目貸款難批准,讓他發愁;轉窯生產線基建停工,讓他上火;公司的產品賣不掉,讓他頭疼,職工的工資發不了、電費催交、原料供應商上門討債……這老闆當的越來越鬧心,總不能眼瞅著讓公司破產倒閉吧?

  這幾天,高舉業確實也想不出啥高招來,以解燃眉之急。他就又把侯得山和石含玉找來,三個決定公司命運的人,在他的辦公室里,白天鎖上門,都關掉了手機,還拔了電話線,切斷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絡信息渠道,他們開始秘密協商對策,誰心都清楚:眼下,成敗就在此一搏了。

  高舉業壓低聲音問:「白老長這幾天,有啥動靜?」

  侯得山皺起眉頭說:「昨天,按你的意思,我又勸說了他一晚上,效果不咋的,看來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退股了。」

  石含玉補充說:「這個精老頭兒,不知哪根筋擰巴歪了,誰說都不聽,怎麼拉也不回頭,真是奇了怪了,他平時也不是這樣較真的人呀?」

  高舉業表示理解,他嘆了口氣說:「這事我也有責任,別怪他了。那天,我喝了酒不該嗆他的臉兒,但是,這肯定不是問題的實質,充其量是一條導火索。在公司處於危難之際,如果他硬要退股,咱誰也攔不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了他的意願吧。」

  侯得山很擔憂地說:「眼下,退股,可不是件小事,白老長不同於一般的股東。前年,桑現財退股給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啊,如果,因此引發公司內部退股風潮,那公司的命運真就斷送掉了,我們這些年的心血就白流了。這個時候,絕不能放他走,舉業,你要牢牢卡住關口,他現在鬧退股,一分錢也不能給他兌現。」

  高舉業說:「當然,他現在退股也拿不到多少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白,人品不壞,這些年,跟咱倆關係也不錯,肯定不是故意拆公司的台。我看他是肚量淺、眼光短、私心是重了點,說白了就是怕擔風險賠錢。我們還是要有兩手準備,人不退股了,繼續搭夥幹事,這當然是最好的結局;如果,他非得退股,那就讓他以養病為由在家歇著去,儘量少露面,但是,不能對公司事務,說三道四,不然公司垮台了誰也沒好果子吃。可以明確地告訴他,只要公司渡過了這道難關,資金周轉開了,才能按退股協議,分期分批把錢付給他,這樣做你們看行不行?」

  石含玉立在他旁邊說:「哎,也只能這樣處理,我倆也沒別的好法。不過有一點需要統一口徑,這個時候退股,他不能獅子大張口,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呢,他拿了乾巴錢拍屁股走人了,把爛攤扔給咱可不中,最起碼誰也甭坑誰,按帳面上的結算餘額說話。」

  侯得山也跟著說:「舉業,就是這個理兒,桑現財那年就坑了咱一頭子,老白這回退股,咱可不能再犯傻了。」

  高舉業點頭說:「嗯,算清帳了再談股價是對的,咱們先心裡有了譜兒,再讓老白說個數,他要低了就依他寫協議,要高了就跟他算細帳,什麼固定資產折舊費、銀行利息、還有公司其他運營成本……一筆也不能少算。」

  白老長如此精明的人,他會善罷甘休,任由別人捏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