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棄置的棋

  這種事情還要怎樣反覆思考,只需要將當下的感覺說出來就好了啊。

  楚落剛想要說出這一句,便憋住了,她現如今扮演的可是紅牙藥師的身份。

  「不愧是大統領,林統領這般的心性,我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修煉至此啊!」

  林蛇忽的向她看過來:「你笑話我?」

  「……我是在奉承你。」

  「你就是在笑話我。」

  楚落心累,又趕緊低頭彎腰。

  「小的絕沒有旁的意思,方才說的話,還望林統領莫要往心中去。」

  林蛇眸光微微一變,繼而道:「沒事。」

  看著那些因為自己的到來而倒落的貨架捲軸,林蛇又抬手,用妖力將它們一一扶起,歸位。

  「這裡所做的事情,與你以往研究的不太一樣,可慢慢適應了?」

  「適應倒是適應了一部分,但若讓我上手的話恐怕還不行。」楚落答道。

  畢竟這一上手,她可就完全暴露了。

  「你倒還是那般的謹慎,你可知道,當年這工坊為何要從毒風谷搬到現在的位置來?」

  見楚落搖了搖頭,林蛇便又繼續說道:「因為這裡的地下訓練場,是妖帝陛下親自監督完成的,就在西北位置的那處閣樓下面,只有最頂尖的藥師才能進入的地方。」

  「其重要程度,已經不亞於白因山上的大部分產業了,所以你當初若是能在第一時間就跟著搬過來,說不定現在已經拿到進入閣樓的資格了。」

  「只有進入閣樓,才能真正得到君上的重視,這些是我在君上面前為你美言多少句都比不上的,能夠研製出消除劣質血脈的藥,你定然也是有進入閣樓的本事的。」

  林蛇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站起了身來。

  「好好努力吧,爭取早日進入閣樓。」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那顆血紅眼睛又留在這裡盯了楚落片刻,然後才消失不見的。

  楚落仍舊坐在原地,卻不再翻看捲軸了,林蛇方才的一切行為,還有他所說的那些話,都很詭異。

  按照她之前在廢棄工坊中的觀察,林蛇對待紅牙藥師完全是利益交換的關係,怎麼可能會如此熟稔?

  如果是專門做給越金看的,他又圖什麼呢?

  但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紅牙藥師的話,先前說的那幾句話倒還有些合理,但是後面又多次提起西北角的閣樓。

  若不是無心之舉,那他便是在給自己接下來的行動鋪路。

  他不僅知道崔雯在那閣樓中,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是楚落,還知道越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抓住自己。

  越金一直在監視著閣樓,他斷定楚落一定會想辦法進入閣樓中救自己的朋友。

  而林蛇說的這些,卻是給了「紅牙藥師」一個進入閣樓的正當理由,並不會引起越金太多的疑心。

  可他這又是在幹什麼,替應離淮做事,既然認出自己身份來了,他不應該趕緊將自己綁回白因山嗎?

  另一邊,林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他躺在床上,並未睡去,只是怔怔地看著上空。

  這些天來,他又回想起了許多曾經在白因山上的往事。

  自己第一次見到妖帝應離淮時,應離淮看向越金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那位負責自己改造工作的藥師,曾多次出入越金的住處。

  幾次自己召集手下,那莫聰總是缺席。

  任務失敗後,按照應離淮的性格卻並沒有將自己直接斬殺,最終也只是趕出白因山。

  他就這樣想了一整夜,越想下去,便越發覺得自己像是那一張棋盤上的棋子,被人推來推去,棄置一段時間後,又重新入局發揮作用。

  但不論他怎樣掙扎,自己都只是一枚棋子。

  到天亮,他最後想到了應離淮身邊那一個個如同複製一般的,永遠都面無表情的得力助手們。

  或許一開始,自己就該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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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金大人,最近這段時間,進入過毒風工坊的除了您和林統領,就只有紅牙藥師和他的一位助手了,只不過這位助手在前兩日返回了舊工坊,去替他取一些實驗要用的東西了。」

  毒風工坊管事的在越金和那一眾精英統領前卑微地彎著身說道。

  越金的臉上沒有表情,但眼中卻有冷意:「你再好好想想,就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了,再想也沒有了。」管理者十分無奈,這些天,越金簡直問了他無數次這個問題。

  見此,越金也淡淡道:「你回去吧。」

  那管理者很快溜之大吉。

  屋中又靜默了良久,越金再次開口道:「金豹,春蠶,你們兩個去尋找那離開的紅牙藥師的助手。」

  「是。」

  兩妖答應了,正要離開,春蠶忽然間又停了下來,轉頭向著越金看去。

  「那找到了呢?是跟蹤監視,還是要將她抓回來?」

  但見越金正低頭喝著水,屋中又是長久的寂靜。

  「將她殺了。」

  話音落下,但見兩妖的臉色明顯一慌。

  而越金的聲音已經先於他們到來。

  「怎麼,不想服從命令?」

  這句帶著幾分威壓的話傳了過來,兩妖立即低下了頭。

  「不敢。」

  待這兩妖離開後,越金又看向了其他妖問道:「最近盯著的紅牙藥師,又有什麼動靜嗎?」

  「他一直出入於卷宗室,改造樓和住處,其他的地方很少去,前段時間統計藥師們需要的材料,交給正規軍外出採買,他也出了一份材料,我們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越金又問道:「沒有去閣樓?」

  「只去過一次。」

  「他去的這一次,都幹了什麼?」

  「問了一次考核的標準後,就再沒來過了。」

  無論怎樣看,這都是一個本本分分做自己事情的藥師。

  越金的眸色卻是陰沉了些。

  「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她竟然還不出現,還真能沉得住氣……」

  問過了紅牙藥師的情況後,越金又問了一些林蛇的事情。

  而林蛇的情況也是相同的,這幾日核查流水,四處走訪,像真的只是奉命來監督工作的。

  見事情毫無進展,越金又一次出了門,前往西北位置的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