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越掛斷了電話,回到了座位。
場內親戚間的交鋒才剛開始,秦鍾越大伯秦德江見他回來,又挑起了話茬,「鍾越跟誰打電話呢?不會是女朋友吧?」
秦鍾越最煩秦德江,前輩子他娶謝重星當老婆,就秦德江擠兌得最狠,還非常看不起謝重星,在公司使勁給謝重星穿小鞋,這些他都知道,找秦向前告過狀,秦向前也沒管,說讓他好好看看老婆的本事。
然後就沒然後了,謝重星比他厲害多了,讓秦德江吃了不少啞巴虧。
也就因為這兒,他兒子秦文軒還使勁往自己這邊傳風言風語,來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
要一般男人,可能就被挑撥動了,但秦鍾越完全沒有這根筋,他相信秦向前的眼光,所以連帶著也很相信謝重星。
對老婆,就是要忠誠信任嘛。
在這種大是大非上,秦鍾越還是清楚的,他幫不上謝重星,至少也要做到別拖後腿。
就是他管他管得實在太厲害了,而且態度也冰冷冷的,很冷酷,很少有什麼心靈上的交流,不然秦鍾越還真的說不出他哪裡不好。
但現在秦鍾越認真想想,謝重星管他的那些事情,也都不是因為控制欲吧,就是為他好才會管他。
如果不在意他,就不會管他了,任他在外面花天酒地,都不會看他一眼。
雖然現在已經沒辦法求證了,但秦鍾越還是企圖從這些行為去揣測謝重星的想法。
秦德江見他不回答他的話,臉色有點掛不住了,「鍾越現在連大伯的話都不回答了是吧?小小年紀就這麼心高氣傲,以後還不得吃些苦頭。」
秦向前老神在在地品著茶,說:「他這哪是心高氣傲啊,他就這樣,不大愛搭理人,我是他爸呢,他也照樣拉黑我電話。」
秦德江說:「你這也太寵兒子了,他這把年紀不好好管教,以後還能知道孝敬你這個老爸?」
秦向前說:「管教啥,我覺得他這樣就挺好,我喜歡。」
秦德江見他油鹽不進,立即轉移話題,「鍾越高考怎麼樣啊?要是分數夠的話,可以去文軒那個學校啊,兄弟間也好有個照應。」
秦文軒坐在一旁涼涼地說:「爸,你想太多了,鍾越哥那成績也就國外能收,這國內哪所大學能收得了他啊。」
秦德江拊掌,假笑道:「我怎麼忘記了,鍾越這成績想上個好大學難啊,要他們兄弟倆在一塊兒讀高中,我還能讓文軒給他輔導輔導。」
秦鍾越看了他們一眼,心裡膩歪得緊,秦文軒比他小几個月,但特別喜歡艹學霸人設,小學開始就跳級,現在十七歲,卻已經是一所重點大學大二學生了。
也別太得意啊秦文軒,你老爸以後會有三個私生子冒出來,你到時候你就會變成一個二世祖。
他心裡嘀嘀咕咕,他爸笑眯眯地接話道:「這哪兒能啊,咱們家也不缺輔導老師,前段時間他自己找了個教出好幾個清華學生的資歷老師,別說,效果還挺好,他高考前三模都能考個……誒?多少分啊?」
秦鍾越抬起頭,接話道:「也就六百多分吧。」
秦向前說:「少了,你媽都牛津博士出身,你作為她兒子,起碼也得考個清華北大吧。」
秦鍾越一臉的沮喪:「哎,給我的時間太少了,才兩個月,要是再多給我三個月,別說清華北大,牛津都得跨國飛到咱們家樓下給我送錄取通知書。」
一眾叔叔伯伯都驚呆了,「秦向前,你可別吹牛啊,高考成績沒幾天就出來了,你吹牛就沒意思了啊。」
秦德江笑得更厲害了,「秦向前你隔這兒咱們吹什麼牛啊,鍾越什麼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啊,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在這兒逞口舌之快?」
秦文軒也冷笑了一聲,說:「鍾越哥能考上一本,母豬怕不是都會上樹。」
秦鍾越聽到這些話,有些生氣,但秦向前還是不急不緩地說:「對啊,還有個十來天出成績,我能吹什麼牛。」
秦向前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對他要求也不高,考個一本就行,能不去國外就不去國外吧,父母在不遠遊嘛。」
能做二世祖的基本都是豪門之家裡最小的孩子,因為上頭有大哥頂著,就算繼承家業也輪不到小的,能做的好是少數,做得太好也不行,上頭有大哥盯著,因而大部分都在這種狀態下成為了吃喝玩樂的二世祖。
秦向前只有秦鍾越這樣一個兒子,卻不怎麼細心栽培,旁系自然想盡辦法培養孩子,所以除去秦鍾越,他那些堂弟堂哥堂姐都很優秀。
一到這種時候,秦鍾越就會被比成渣渣。
以往他也不在意,聽多了就跟放屁似的,還覺得他老爸思想覺悟高,就寵著他,不強迫他繼承家業。
但他現在怎麼聽著秦向前說這些話,都覺得他有些按捺不住的炫耀之心?
果然沒有父母不盼著孩子不優秀的。
秦鍾越有些感慨,也動容於秦向前這些年在親戚面前的強顏歡笑,看向秦向前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孺慕。
秦向前注意到他的目光,扭頭看了他一眼,被他眼眸中淚光閃閃的模樣嚇了一跳,頭髮都差點豎了起來,他勉強保持冷靜,繼續和那些伯伯叔叔們談笑風生。
等人都走了,秦向前再次確認,「你確定沒考砸吧?」
秦鍾越慢吞吞地說:「可能吧。」
秦向前說:「這種關鍵時候你可別不靠譜,你對得起那個小同學嗎?」
秦鍾越立即振奮地說:「對不起誰我都不能對不起他!別說了,再過十幾天清華直接到咱們家樓下送錄取通知書!」
秦向前:「……」
他轉移話題道:「怎麼暑假了你沒讓你那個小同學過來玩玩?他日夜不分地輔導你功課,你總要請人家來玩玩吧?」
秦鍾越一聽這個,就有些苦惱,「他不願意來。」
秦向前想了想,「那就算了,不急,你那個小同學對你可算是一心一意了,就你這個性子,他也能給你磨住。」
秦鍾越一聽,秦向前好像對謝重星很有好感的樣子……
也正常,前輩子老秦同志就特別欣賞謝重星,說實話秦鍾越還做過偷偷去驗他們倆親子關係的事兒。
畢竟秦向前要真有私生子,那也沒膽子帶到台前來,畢竟他還要追他媽,這事兒要是爆出來,那鐵定沒戲了,他媽眼睛裡容不下沙子。
這樣讓他娶謝重星也有動機了,兄弟亂。倫也好過兄妹亂。倫吧,又生不了崽。
順利帶到台前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管理公司不說,還把他的婚姻大事給解決了。
秦鍾越當時這麼想,還覺得就是這麼一個理兒,現在想想,有點傻缺啊。
他怎麼能懷疑老秦同志那高潔的品質呢?
他這樣的人壓根就不可能會背叛他和他媽有私生子啊!
秦鍾越為自己上輩子對秦向前的無妄猜測感到歉疚,對待秦向前也格外的孝順了,親手給他剝橘子不說,當晚還端了一盆熱水要給秦向前洗腳。
可把秦向前嚇壞了,「你腦子這是學壞了?」
秦鍾越感覺說實話有點太煽情了,他和秦向前直來直慣了,也不好意思說些太煽情的話,便胡謅說:「我這是在做提前演習。」
秦向前:「……什麼演習?」
秦鍾越說:「給未來老婆洗腳的演習。」
秦向前:「……」
秦鍾越在家裡呆了沒幾天就呆不下去了,他滿腦子都是謝重星。
晚上睡覺,手會不自覺地伸向一旁,空的,然後莫名其妙的煩躁就會席捲他全身。
晚上他給謝重星打電話,壓低聲音,悄悄地說:「星星我好想你哦。」
謝重星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輕,「我也想你。」
秦鍾越聽了很激動,「真的嗎?你也想我嗎?」
謝重星聽見他激動的聲音,有點好笑,「怎麼,我不能想你嗎?」
秦鍾越激動地在被窩裡踢了幾下,說:「我好像都沒聽過你說想我,好像都是我在想你。」
謝重星頓了一會兒,將手機緊緊地壓在耳邊,仿佛這樣就可以離秦鍾越近一些,「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想。」
秦鍾越說:「我想見你。」
謝重星說:「我也想……」他聲音又輕了幾分,像含在了嘴裡未吐出來一般,「……想見你。」
秦鍾越大著膽子說:「那我還想親親你。」
「我也——」謝重星頓住了。
秦鍾越掩飾般地哈哈哈哈笑了起來,說:「我開玩笑的!」
謝重星也笑了起來,他笑得很輕,一點尾音風一樣的散去,「你就只是想想而已。」
秦鍾越耳朵被他這聲笑弄的有點癢,更癢的是心,他有點摸不准他這是什麼意思,傻愣愣地問:「……我不能想嗎?」
謝重星說:「你不僅可以想,你也可以做。」
秦鍾越:「???」
秦鍾越:「!!!」
這大概就是清純男高中生,一聽見「做」這個字眼就邦硬。
他羞澀又激動地問:「做什麼啊?」
謝重星笑了起來,壓低聲音,語氣溫柔,「做夢啊。」
秦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