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一沉默,轉頭看向了走廊上那些被啃得七七八八的房間,連牆皮都沒剩幾塊,能看得出來這層是暴食的區域。
但從黎默嘴裡吐出一句肚子餓就顯得很兒戲了。
「只是肚子餓?不吃點什麼特殊的東西?」殷修怎麼著都不信暴怒會教唆玩家失控殺人,暴食就單純餓餓肚子。
手背上冒出一隻眼睛,瞅著殷修,「你還想吃什麼?」
殷修沉思,按照副本的邏輯走,「怎麼著你這個暴食的副作用應該都是讓我控制不住去吃人吧?」
手背上一沉默,傳來了黎默認認真真的正經聲音,「人類不可以吃人的,你是人,怎麼能想著去吃人,我都沒讓你去吃人,你還想著自己去吃人。」
殷修覺得正常副本的設定應該是這樣,只不過黎默比較特殊,不受副本約束,對殷修的副作用也幾乎沒有。
「嗯……好吧。」殷修略微一頓的聲音顯得有些失望。
黎默瞅著他沒有說話。
接著殷修又道:「不吃人,那吃詭怪呢?你覺得怎麼樣?」
黎默規規矩矩地回應了他,「兩個會不夠吃的。」
他要吃,殷修也要吃,副本詭怪就那麼點,那不得打起來?
「哦。」殷修的聲音聽上去還是無比失落。
他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不再去管葉天玄了,反正他也能混得很好,便轉身繼續走,準備趕緊找回自己的刀。
黎默浮在殷修的手背上盯著他,過一會輕飄飄地吐出來了一句,「我雖然不是人,但熟知人類該有的行動,不會讓你有太多非人行為。」
可能黎默是想告訴他,他不會給殷修添加多餘的副作用,但殷修聽著怎麼都感覺黎默是在暗示他不像個人。
「知道了。」殷修嘟囔著一筆帶過,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非人生物教做人的一天。
剛剛層數打亂替換,殷修往前走一段,打開走廊上的下一道房門就會離開暴食的區域,隨機進入其他層。
這次很幸運,門一打開,後面是一道樓梯,能上下走就會顯示樓層,對殷修而言很有利。
他先是試著順著樓梯往下走,進入了標誌著4的樓層。
在樓梯下來的一小節走廊處,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在地板上,全都軟綿綿地一點勁都沒有。
其中有玩家,也有詭怪偽裝的NPC,他們打著哈欠靠坐在牆壁邊,面對殷修的出現是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看都懶得看一眼,反倒是樓梯口擺著的一個小攤攤主正笑眯眯地盯著殷修。
「小兄弟,來占卜不?」
殷修冷淡地瞥了一眼,這副本還有這業務嗎?
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攤主與殷修對視上了眼,立馬細聲笑道:「提前知道未來,就可以杜絕一些麻煩的事了,知道命苦不如趁早放棄,對你的人生而言也是一種解放。」
殷修踩著地上橫七豎八的人抬腳準備下樓,那頭攤主又忽地補了一句,「不占卜的話,也可以買信息,只要你想知道的副本信息,我都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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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修腳步一頓,又轉了回頭,規規矩矩地在攤位前坐下,「我想知道五樓是往上往下?」
攤位微笑,「看你長得不錯,便宜點,第一條信息,只收你三百。」
殷修沉默著,他副本資產剛好三百三,只要這一答應了,他就只剩下三十一了。
不過當下找回刀是首要,再拖,樓層又打亂了,找回來就難了。
殷修咬牙點頭,「三百就三百。」
攤主笑眯眯地從自己面前堆疊的卡片裡抽出一張,隨後淡淡地道:「你要找的東西在第五層,貪婪區域,就是你現在的樓層往下一走就到了。」
「這麼近?」殷修轉頭看向旁邊的樓梯口,他剛剛就是準備下去看看來著。
「是哦,就是這麼近,有時候緣分也是這麼近。」攤主意味深長地笑著,「還要詢問什麼嗎?我可以根據你的問題來定價,偶爾也意想不到的便宜哦。」
殷修想著自己那三十一,問問也無妨,便抬起了自己手上的雙重手銬,「白的這個怎麼解開?」
攤主低頭往殷修手前湊了湊,目光犀利地往殷修臉上一掃,袍子底下的聲音變得意味深長,話語裡的笑意也沒有了,「這個手銬怎麼在你手上?」
「別問。」殷修涼幽幽地盯著他,「能不能回答?」
「能,有什麼不能呢。」攤主輕哼了一聲,向殷修伸出手,「一百萬就可以回答。」
一百萬一條消息,這副本的詭怪比土匪還會搶。
殷修盯著攤主,攤主也冷盯著他,顯然這個攤主在看到白手銬之後態度就不是很好了,估摸著這是副本內詭怪都知道的一個東西。
殷修不再多停留,瞬間起身,禮貌地把椅子推了回去,「你等等,我一會再來找你。」
攤主冷聲道:「你的副本資產只有三十一,你確定你一會回來就能有一百萬嗎?」
殷修唇角輕勾,站在樓梯口陰惻惻地盯著攤主,「我一會可能沒有一百萬,但我會有別的東西讓你開口,不需要一百萬。」
攤主沒由來地一哆嗦,殷修就轉身往第五層去了。
當別人試圖當土匪搶他的時候,他就一定得搶回去,告訴對方誰才是土匪,不過現在他得先去拿回自己的武器才能當這個土匪。
「那個……要不你等等……我、我給你便宜點?」攤主有些心虛地站在樓梯口喊著,試圖挽回一下殷修,但那個人下了樓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招惹了白手銬……沒事吧我……」攤主哆哆嗦嗦,但戴著白手銬的人一律當重罪人處理,不販賣信息,不販賣道具,甚至看到就要立即襲擊等,都是典獄長定下的規矩,不遵守不行啊。
「唉……要不我換個地方擺攤吧,四五層這麼近,一會兒就得回來找我。」攤主嘟囔著匆匆轉身,想要回去收拾攤位。
一回頭,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渾身散發著詭譎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椅子上,微笑著凝視他,「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