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課，正常都是上自習的。

  李弋宸坐在講台上看自習。

  教導主任辦公室，張德合引著宋琳琳的父母進來，「宋琳琳家長，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王主任。」

  「王主任好~」宋琳琳的父親和藹地笑著去和王保林握手。

  「你好你好~」王保林提前看了宋琳琳的資料，知道他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族。

  張德合客氣地介紹道，「宋琳琳家長，這位是譚姝薇的姐姐。」

  「你好你好~」

  譚莉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你好。」實在用不了什麼好語氣。

  張霞頓時不樂意了，臉上也不再有笑模樣了。

  張霞語氣輕慢得很，「事情我知道了，不就是孩子開玩笑亂說幾句話嘛，我回去說她幾句就得了。」

  張霞向上翻了個白眼，「也犯不著這個時間，把我們都喊過來吧！我們還沒下班就趕著來！」

  譚莉頓時不淡定了，緊蹙著黛眉質問道，「什麼叫開玩笑，你看看你女兒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是開玩笑的話嗎？」

  譚莉將準備好的複印件拿出來，沒好氣地遞給張霞看。

  張霞看了，明顯底氣沒有那麼足了。

  「現在這孩子都玩網絡，弄得那些什麼我們也不懂。」

  張霞死鴨子嘴硬地犟道，「這上面說的，也未必都是假的吧！」

  譚莉還要再爭辯，被一旁沉著冷靜的季永權攔下。

  「張老師，我們建議，讓這位宋琳琳同學來當面對質。」

  高一九班，張德合進來，「宋琳琳，你出來一下。」

  宋琳琳心頭一顫，眼神躲閃不及。

  張德合未說別的，只是說，「跟我走一趟。」

  宋琳琳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看著張德合堅毅的背影，鼓起勇氣問一句，「老師...去哪裡呀？」

  張德合眼神還算平和，瞥向她，「去教導主任辦公室。」

  宋琳琳如蒙驚雷，暴風雨，要來了。

  教室里，譚姝薇悶頭做數學題，細白的手指搭在桌邊，費心思考著。

  昨晚的璀璨繁星，今早的狂風肆掠，讓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一定要踩得穩穩的，拿成績說話！

  齊瑋昂面色平淡，眼神搭在習題上，只是眼下一大片烏青，時不時要喝口保溫杯里的咖啡提神。

  宋美嬌就沒有那麼淡定了，緊張得下肢發抖，惡狠狠地瞪著譚姝薇坐得溜直的身板兒。

  譚姝薇，算你狠！

  居然捅到老師那裡了！

  教導主任辦公室里，「媽？」宋琳琳頓時麻了爪，神色大驚。

  張霞瞪了她一眼，將譚莉給她的帖子複印件扔給她，「讓你來學校好好學習！你就給我搞這些東西來了？啊？」

  張霞怒火三丈，燒得宋琳琳沒了魂魄，只能拿淚水釋緩自己的罪行。

  宋伯忠賠著笑臉，「王老師，張老師，你們看，孩子哭成這樣，她自己也知道錯了，我們回去會好好說她的，你們看這事......」

  譚莉要說話，季永權拽著譚莉的胳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一句，「先聽老師怎麼處理。」

  譚莉這才忍下。

  王保林態度也算誠懇，「譚姝薇姐姐，譚姝薇同學成績名列前茅，我和她的父母也有過一面之緣，這件事發生後，我們也是對她非常信任。」

  先是一通吹捧，然後亮出意圖，「現在宋琳琳同學也已經知道錯了，我和她班主任都覺得這件事情也不宜鬧得太難堪，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譚莉登即站起身，冷呵一聲，嘴角挽起譏諷的笑容，

  「不想鬧的太難堪，她編了一篇言情小說侮辱我妹妹？現在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當初怎麼不想想後果呢？」

  譚莉抬起手，手指空指地板，「現在全學校的人都看到她胡編亂造的東西了，背地裡解決...」

  譚莉冷笑兩聲，瞪著安坐在老闆椅上的王保林，怒聲問，「我妹妹豈不是要一直被人指指點點了？」

  王保林頓時黑了臉，臉色難看得緊。

  張德合緩和氣氛，「這樣，譚姝薇姐姐，你先別著急，我去找譚姝薇過來，一起商量商量。」

  王保林臉上掛不住，厲聲道，「還有那個齊瑋昂，也一起叫過來。」

  張德合再次站在寫著高一九班的牌匾下，「譚姝薇，齊瑋昂，出來一下。」

  張德合此舉，敲定了宋美嬌的猜想，嘴唇顫抖得好像在敲鼓。

  怎麼辦？怎麼辦？

  一會兒不會就輪到我了吧！

  宋美嬌定了定神，強行將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在心裡自我安慰：帖子是宋琳琳發的，關我什麼事兒啊！那麼多人都罵她，學校想管也管不了。

  宋琳琳的父母聽了譚莉一番說教後，根本抬不起頭來。

  譚莉和季永權並排坐在沙發上，譚莉雙手環胸，一副不要個說法，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宋琳琳哭得上氣接不上下氣，雙眼通紅，看到譚姝薇，抽搐得更厲害了。

  譚姝薇一詫，「姐姐？你怎麼來了？」

  譚莉收起稜角，聲音柔和下來，「出這麼大事兒，你也不和我說。」

  譚莉斜橫了一眼哭得雙眼紅腫的宋琳琳，帶著怒氣道，「難道讓別人隨意污衊嗎？」

  張德合還存有耐心，「譚姝薇，是這樣，經過調查，校園論壇上的那條帖子是宋琳琳發的。」

  譚姝薇恍然，冷著眉眼問，「你為什麼發？」

  這個時候，裝作不知道是最好的。

  「我...」宋琳琳的淚腺崩塌，鋪天蓋地地掉下眼淚，「我就是...對不起.......」

  宋琳琳一抽一嗒，大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張霞聽了這句對不起，徹底來了鬥志，「我女兒已經道歉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

  譚莉抬高下巴，嘴唇輕抿，「我妹妹因為她，受了多少委屈？她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

  譚莉態度決絕，「如果不能公開處理這件事，我們不能接受。」

  「青春期的孩子，大多比較敏感，對異性之間的交往過密，過度理解也正常，況且宋琳琳已經道歉了，如果公開處理...」

  王保林有意停頓，「對我們學校的名譽，勢必會有所影響！」

  譚莉怒氣更盛，撕扯著嗓子問，「什麼叫交往過密，我妹妹去我那裡住一宿，早上讓她姐夫開車送她上學，就叫交往過密了？」

  「還有她說的我妹妹和那個齊瑋昂！」

  譚莉手指齊瑋昂所處的方向，「人就在這兒，讓他自己說。」

  「是我妹妹上趕著往他身邊湊合了？」

  男生立在譚姝薇的斜後方，懶聲開口道，「我上趕著找她。」

  譚姝薇眉毛一驚，滿臉詫異地回頭。

  齊瑋昂薄唇輕挑，眉眼間多了幾分玩味的調子，「找她問數學題。」

  譚姝薇輕抿唇瓣，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落日的暖暉散進來，暖了譚姝薇的心畔，耳邊咚咚作響，是少女的悸動。

  王保林乾癟著嘴，沒說話。

  張德合緊蹙著眉頭，思索著對策。

  氣氛冷得安靜，季永權捏著手機回來。

  王保林辦公室里的座機，緊接著響了。

  「餵~」王保林聽出來電話那頭的動靜，立馬起身，態度恭敬了不少，「李校長~」

  「好~我知道了校長。」

  「哎，哎，我知道，好~」

  「我一定處理好。」

  電話掛斷，王保林的態度立馬變了。

  王保林冷著態度看向宋琳琳一家，「校長剛才電話里表了態度，學校不能容忍這種空口白牙污衊其他同學的行為，造成惡劣影響的行為，責令我們嚴辦。」

  「記大過一次，停課兩周，全校通報批評。」

  王保林扯出難看的笑容，腰杆兒也彎了，「譚姝薇姐姐，季先生，你們看這個處理結果，可以接受嗎？」

  張霞頓時坐不住了，急忙起來，「王老師，這可不行啊!」

  「這學校學習進度這麼快，停課兩周，我們家孩子這學習不就全落下了嗎？」

  王保林沒接話。

  張霞推搡了宋琳琳一下，「宋琳琳，你還不快點兒和老師、和譚姝薇同學說說！你還想不想上學了！」

  張霞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剛才的電話和半路出去的季永權脫不了干係。

  這個時候，只有譚姝薇鬆口，宋琳琳才能不那麼狼狽！

  「對不起，是我的錯。」宋琳琳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眼睛腫得老大，「我下次，再也不會亂發帖了。」

  譚姝薇冷著語氣，眼神恨恨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宋伯青手搭在宋琳琳的後背上，與宋琳琳一起彎下腰，向姐妹倆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們沒管教好孩子。」

  宋琳琳側眼一瞥，竟然發現了父親鬢角的幾根銀絲，再次揮雨而下，泣不成聲。

  譚姝薇拽了拽譚莉的衣角，「姐姐~」

  譚莉抽搐下嘴角，面容緩和了幾分。

  「我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高中學習緊張，第一次犯錯，也可以寬容。主要這件事，不再對我妹妹的學習生活做影響，就可以了。」

  「這樣，」王保林飛速運轉著大腦，「停課一周，小懲大戒，在高一年級組召開大會，亮明學校對這些捕風捉影的事的堅決態度。」

  譚莉也沒再強硬，「這樣也好。」

  適可而止這個道理，譚莉是懂的。

  王保林麻利地很，「張老師，去通知各班班主任，下節課我要給學生開大會。」

  季永權拍了拍齊瑋昂堅硬的肩胛，「出去一起吃個飯吧！」

  譚莉溫婉一笑，「是該請你吃個飯，要不是你…」

  「她也我也不會知道這事兒。」譚莉這話似乎是故意說給譚姝薇聽的。

  譚姝薇嬌嗔一聲，「哎呦，姐姐～」

  譚姝薇親昵地挽著譚莉的胳膊撒嬌。

  看到譚莉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季永權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