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總是三點一線，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譚姝薇不再是一個人了。
那些忙碌而疲憊的日子裡，齊瑋昂似乎一直站在她身邊。
譚姝薇承認，齊瑋昂很強。
第一名的位置，他當之無愧。
長年積累下來的活躍思維，靈活跳動的腦細胞，奠基了他在理科上的絕對優勢。
期中考試敲響警鐘。
「各位同學，這次期中考試後的周日，召開本學年第一次家長會，大家提前通知一下家長，勿缺勿遲。」
家長會……
譚姝薇扯了扯筆袋上的布娃娃，嘟嘟嘴巴，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眉眼，「你多好呀，不用開家長會。」
齊瑋昂瞥了眼手機上的消息，遞給譚姝薇看，「看，我都沒人給我開家長會。」
媽：媽媽下周末要到國外出差，走不開。讓你舅舅去給你開吧！
強烈的感性思維驅使譚姝薇一時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沒有家長來開的家長會，孩子該多失望……
齊瑋昂臉上波瀾不驚，「要是同情我，就考完試賞個面子，跟我去看電影？」
男生尾調上揚，唇角挑起一抹恣意的笑容，似乎對沒人來開家長會這事，不怎麼記掛。
考試要考2天半，考完放半天假，犒勞勞累已久的學生們。
「看電影？」
男生修長的指節掐著筆，很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不看電影也行，你想幹什麼都行。」
譚姝薇想了想，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我想去逛書店。」
齊瑋昂當即答應，「好。」
張德合進來，「譚姝薇，你出來一下。」
譚姝薇一愣。
張德合的腳步停下，「老師，有什麼事嗎？」
走廊里，穿著秋季校服的人群來來往往。
譚姝薇視線後移，頓時滿眼放光，「姐姐！」
譚姝薇飛奔兩步，撲到譚莉懷裡。
譚莉緊緊地抱住譚姝薇，撫著譚姝薇的後背調侃，「哎呦，怎麼還這麼肉麻？」
譚莉姣好的容顏端放在眼前，譚姝薇鼻尖一酸，皺皺著五官，噼里啪啦掉下淚珠。
譚莉一時無措，「這怎麼還哭了呢？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譚姝薇搖頭，眼含淚花簌簌地掉下眼淚，「沒有~」
囔囔的哭腔盡顯委屈。
「張老師，你看這...」
譚莉沒化妝，素麵朝天，一身運動裝，看到譚姝薇這副委屈樣兒，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妹妹情緒不太好，我想給她請半天假，帶她出去放鬆放鬆。」
張德合也沒多說，「行，帶她好好放鬆放鬆，調整好狀態，下周還要期中考試呢！」
譚姝薇坐在紅色保時捷上，還是忍不住吸鼻涕。
譚莉的車速不快，涼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譚莉腳踩油門，瞥了眼陰雨著的譚姝薇，「打你手機怎麼不接啊？」
「學校收手機。」
譚莉翻了個白眼兒，「這麼多破規矩。」
「她又逼你了？」
譚莉和譚姝薇心照不宣地知道那個「她」是誰。
「沒有...就是上次月考沒考好...這段時間，繃得有點兒緊。」
譚姝薇把鼻尖哭得紅紅的，冷風拂面，惹人憐，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不是說要和季永權出國不回來了嗎？
「回來有些日子了，剛安頓好，攢了一筆錢，回來買套房，準備開個店。」
譚姝薇擦乾淨鼻涕，問，「你怎麼攢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正規渠道，沒掙昧良心的錢。」
看譚莉神情恣意瀟灑，譚姝薇寬心不少。
譚莉笑著問，「想吃什麼？姐帶你去吃。」
「我想買裙子。」
譚莉一愣，滿臉好奇地問，「什麼情況？」
「我覺得自己穿得很土。」
每到周六周日，學校不要求穿校服，學校里的女生都會精心打扮，開心地度過兩天。
而每到這兩天，譚姝薇都覺得憂鬱難受。
和每一個青春期的女孩一樣，她敏感又脆弱，也想漂漂亮亮地站在喜歡的男生面前。
譚莉笑著調侃，「怎麼突然開竅了？」
「之前看你穿她給你買的那些，也挺歡樂的呀。」
譚姝薇沉下一口氣，沒回答。
商場，譚姝薇個子比譚莉高一點。
譚姝薇扎著高馬尾出來，審視鏡中筆直白皙的腿，她還是第一次穿這麼短的裙子。
紅色流蘇針織外套，譚莉給她搭了一件A字短裙，站在譚姝薇身後問，「怎麼樣？是不是眼前一亮的感覺？」
譚姝薇點點頭。
「再試試這身。」
季永權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興許是譚姝薇試衣服試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吧！
譚莉拿起駝色牛角扣呢子大衣，照著譚姝薇比量比量。
「試試。」
譚姝薇看了眼吊牌，問，「現在買大衣，會不會有點兒早？」
「試試嘛，過段時間穿也行。」
譚姝薇硬著頭皮接過來，進去試衣服。
試衣間裡，她漸漸覺得自己有些太衝動了。
譚莉這幾年一直在外闖蕩，沒少吃苦頭，每一分錢，都不是白來的。
自己今天......
譚莉給自己買了很多套衣服，花了很多錢......
譚姝薇咬咬下唇，心頭的懊悔讓她的情緒滑入谷底。
她真是太自私了。
譚姝薇穿著呢子大衣，慢吞吞地從試衣間走出來，明顯看出來沒那麼興致勃勃了。
「穿著挺漂亮的。」
譚莉看著，眼裡閃著亮光，恣意一笑，「我妹妹穿什麼都好看。」
「服務員，買單！」
「姐~」
譚姝薇拽住譚莉的胳膊，唇角微抿，「要不這件就不要了吧，太貴了。」
「一件衣服而已，姐還是能買得起的。」
「可是...」
譚姝薇眼眶發酸，淚花再度翻湧，聲音隱隱透著心疼， 「你掙錢又不容易。」
譚莉柔和下來聲音，「姐既然掙錢了，就是要給你買好的穿啊。」
「你不用擔心我。」
「姐在外面，」
譚莉哽咽著聲音，不敢再看譚姝薇一眼，生怕多看她一眼，這些年獨自在外打拼的苦，就要忍不住宣洩出來。
「過得挺好的。」
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她希望她的妹妹，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
香山院，男人端了一杯牛奶，敲了敲書房的門，譚莉忙得沒抬頭。
「牛奶記得喝。」
「我先去播會兒，打遊戲了。」
譚莉嗯一聲。
望著季永權的背影，心裡卻不是滋味。
這兩年，季永權很遷就她，她說想去學服裝設計，季永權就陪著她一起出國，還藉口是去經營國外那家分公司。
但譚莉心裡跟明鏡似的，季永權是為了陪她，她英語不好，季永權怕她不適應國外的環境，才和家裡撒了謊。
譚莉拜師學藝成功，說想週遊世界，季永權就陪著她走遍了歐洲大陸。
這些年，他真的，做得夠多了。
要是沒有他，這些年，她也走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