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實的七天就這樣過去了。

  放假回來的第一個早晨，走廊里靜悄悄的，學生們走向教室的腳步都格外沉重。

  物理辦公室，齊瑋昂敲了兩下門。

  張德合眼睛上翻，看了眼來人，推推眼鏡，「找我有事？」

  齊瑋昂開門見山，「我不想換同桌。」

  張德合四下看了一圈，別的任課老師還沒來。

  「理由。」

  齊瑋昂執拗地說了句，「就是不想。」

  張德合嗤笑一聲，「你不會是相中哪個女生了吧？」

  齊瑋昂沒說話。

  張德合喝了口杯子裡的豆漿，咂吧咂吧嘴。

  「你的學習成績很穩定，和我講條件，你必須一直穩定在第一名。」

  「如果讓我發現，因為你不換座，產生了一些和學習無關的影響，那我不會給你留情面。」

  張德合的警告，齊瑋昂記下了。

  他難得將一個老師的話，這麼放在心上。

  齊瑋昂單肩背著書包，從物理辦公室出來，碰到拎著包子豆漿的李弋宸。

  「齊哥，你去老張辦公室幹啥？」

  齊瑋昂淡淡一句，「有事。」

  「啥事啊？」

  齊瑋昂冷冷地瞥了李弋宸一眼，沒回答，走了。

  李弋宸搖搖頭，早已司空見慣了。

  譚姝薇早早地來收拾桌堂。

  齊瑋昂從書包掏出作業袋，「怎麼？著急換座？」

  「也沒有......」

  譚姝薇微翹的睫毛抖動了下。

  「吃點兒巧克力。」

  齊瑋昂將書包里的絲絨包裝盒子拿出來，遞給譚姝薇。

  沒等譚姝薇拒絕，齊瑋昂伸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桌上的黑絲絨盒子。

  「就當是我對徒弟的獎勵。」

  譚姝薇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問，「徒弟？我怎麼就成你徒弟了？」

  齊瑋昂輕挑唇角，嗤笑一聲，「呵，小白眼狼，」嗓音帶著慵懶的磁性。

  「我...」

  譚姝薇頓時臉熱起來，「我才不是。」

  「收下吧。」

  「這幾天一直連軸轉，辛苦了。」

  辛苦......

  這個詞對譚姝薇來說，太過敏感。

  趙敏昨晚的電話內容循環播放在譚姝薇的腦海里，

  「媽媽知道你辛苦，但現在就是分秒必爭的時候。」

  「媽媽花那麼多錢讓你去補習，就是想趕緊趁著假期，幫你查缺補漏，幫你提高成績。」

  「現在哪有不辛苦的孩子，不吃得苦中苦，怎麼做人上人？」

  見譚姝薇眼神發愣，齊瑋昂從書包里掏出剩下的，「還順手買了點兒零食。」

  譚姝薇看了看齊瑋昂說的「買了點兒」，又看了看齊瑋昂的黑書包，「你這書包，容量挺大的。」

  男生勾起帶羞澀的笑，「還行。」

  張德合帶著座位圖進來，「十分鐘，換座。」

  宋美嬌看著座位圖，滿臉雀躍，這次換座，她如願從倒數第二排坐到了第四排。

  離齊瑋昂，越來越近了。

  「嬌嬌。」

  張樂樂和宋美嬌成了同桌。

  陳露換到了譚姝薇前桌的位置，她這次考到了校前50，進步很明顯。

  最開心的就是譚姝薇了，眯著笑眼和陳露打招呼，「露露！」

  陳露抿唇一笑。

  齊瑋昂面色無異，翻開習題冊，握著碳素筆算著題。

  譚姝薇卻感覺，他早就知道座位不會變似的。

  上課鈴聲響起，將譚姝薇的注意力收回到課本上。

  一天的課就這樣結束了。

  張德合囑咐一句，「同學們，這兩天氣溫下降，記得添衣服，天氣預報這周都有雨，大家上學放學記得帶傘。」

  翌日，天灰濛濛的，屋子裡拉著窗簾，也沒什麼光亮照進來。

  每次陰天，譚姝薇都忍不住要多賴一會兒床。

  「薇薇，起床了，要遲到了。」胡靖雯端著盆，匆忙出門洗漱。

  譚姝薇哼唧兩聲，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陳露換好校服，走近譚姝薇的床，拍了拍譚姝薇露出來的一截小臂，「薇薇，起床了，6點半了。」

  譚姝薇徹底從溫暖的被窩裡坐起身，「幾點了？」

  「六點半！」

  陳露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譚姝薇匆忙起身，快速洗漱換衣服，抓起書包背上，再飛快跑到教室。

  齊瑋昂看了眼依舊空著的座位，眉毛緊了緊。

  譚姝薇深呼一口氣，從後門偷偷溜進來。

  陳露從桌堂里拿個麵包，放到譚姝薇的桌上，「記得吃。」

  「謝謝」譚姝薇甜甜一笑。

  地理老師楊梅提前抵達教室。

  楊梅是3班的班主任。

  江州市地理學科帶頭人，學校出了名的狠角色，上她的課，是沒什麼人敢說小話的。

  偏偏她還特別愛壓堂，第二節是勤勞的數學老師，直接將第一節課下課時間壓榨乾了。

  譚姝薇就這樣忍飢挨餓了兩節課。

  上完兩節課，譚姝薇餓得都沒什麼力氣了，經歷了腦力與體力的雙重疲憊，累癱在課桌上。

  齊瑋昂提著紙袋回來，放到譚姝薇的眼前。

  香濃的芝士熱狗味縈繞在鼻尖，「熱狗？」

  譚姝薇眼裡冒著精光。

  「哪來的？」

  齊瑋昂輕飄飄一句，「這點事，還難不倒我。」

  哪怕剛才跑得急，後脊骨已經被汗裹挾了。

  他隻字不提。

  「謝謝。」

  譚姝薇眯起笑眼，嘴角的酒窩恰到好處地綻放。

  和煦的光洋洋灑灑，消盡了齊瑋昂心角的黑暗。

  齊瑋昂罕見的笑容被坐在斜後方的宋美嬌盡數收進眼底。

  憑什麼？

  憑什麼齊瑋昂對她那麼好？

  這不公平。

  難道，他們真的在談戀愛？

  陳露回頭提醒，「薇薇，十點半了。」

  譚姝薇唰唰地在草稿紙上算著，沒抬頭，「露露你先走吧，我這道題剛有點兒思路。」

  陳露瞥了眼同樣專注的齊瑋昂，「那你別太晚。」

  譚姝薇點點頭，頭也不抬的接著算。

  齊瑋昂靈活地拿中指和食指轉著筆，思考些時間，往空白的題目上添答案。

  譚姝薇把草稿本按在齊瑋昂的桌上，「我覺得，這種情況也可以......」

  齊瑋昂耐心聽著，邊聽邊點頭，「可以。」

  在譚姝薇把最後一種情況工整地寫在試卷上後，

  「轟隆~」電閃雷鳴摩拳擦掌地來了。

  齊瑋昂看了眼價值不菲的機械錶，「快十一點了，回去休息吧！」

  譚姝薇長舒一口氣，「好。」簡單收拾好書包。

  譚姝薇忍不住拍打下自己的腦門。

  「壞了，我忘帶傘了。」

  「我帶了，送你回去。」

  「啊...」譚姝薇悸動的心臟裹挾著羞澀，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答應，「謝謝啊！」

  雨不大不小，潤濕了空氣，壓低了氣溫，涼氣隱隱襲來，譚姝薇不由得將外套扣子繫緊。

  雨水沾濕了球鞋，冷氣侵入鼻腔，譚姝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等一下我。」齊瑋昂大步跑進超市。

  兩分鐘後，齊瑋昂拎著兩瓶熱牛奶出來。

  「熱的。」

  「謝謝。」

  譚姝薇蕩漾著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抱著兩瓶熱牛奶，試圖捂熱肚子，溫暖跳動的心臟。

  夜晚，耳機里循環播放著周杰倫的晴天，「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譚姝薇喝完牛奶瓶里最後一口牛奶，蓋上蓋子。

  甜甜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