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漸入尾聲，自打那頓「散夥飯」後，齊瑋昂和譚姝薇也沒再一起吃過早飯。

  譚姝薇說要和陳露一塊吃，齊瑋昂也沒勉強。

  「今天是咱們軍訓最後一天了！」

  「學校組織拍攝全班大合照！」

  「全體起立！」

  眾人整齊地從行軍凳上站起來，軍姿站好。

  「出列！」

  軍訓教官是當地的武警，所以不會入鏡。

  譚姝薇緊挨著陳璐站著。

  而齊瑋昂也和譚姝薇，有了第一張合照。

  那天晚上，寂寥無星，孤單的弦月掛在天上，男生望著那張大合照，久久不能回神。

  孤寂的夜啊！是少年一個人的獨白。

  軍訓後的摸底考，江州一中的考場分配很理性，按入學成績分，譚姝薇和齊瑋昂理所當然一個考場。

  數學考試總是磨人的，會的人恨沒有時間寫完，不會的人抓耳撓腮焦灼著。

  很明顯，第一考場的同學是屬於沒有時間寫完的那些人。

  譚姝薇寫完最後一種情況，收卷鈴聲準時響起，譚姝薇長舒一口氣，將心沉了沉。

  「最後一桌的同學，把卷子收上來。」

  監考老師看到仍有奮筆疾書的同學，地理老師楊梅冷著臉說，「收卷鈴聲響了，你還在寫，就是對其他同學的不公平。」

  原本還在拼一把的同學，垂下頭，羞愧地放下筆。

  「這卷題量太大了吧，我最後一道大題就寫了第一小題就收卷了。」

  黃金鵬推了推眼鏡，忍不住吐槽道，「何止是大？還難啊，最後一問我就想出一種情況，還沒寫完就收卷了。」

  見齊瑋昂單手插兜起身走了，黃金鵬急著問，「哎齊瑋昂，你最後一道大題寫了幾種情況啊？」

  齊瑋昂起身，眼神不自覺看向坐在後面的譚姝薇，她正慢吞吞地收拾東西，來調節一下緊張的情緒。

  齊瑋昂答了句，「三種。」

  譚姝薇聞聲抬頭，和男生那寡淡的眼神在空中碰撞，要擦出火星子來。

  譚姝薇匆忙收回眼神，收拾東西的動作都快了幾拍。

  胡靖雯從隔壁考場走出來，正好碰到譚姝薇，「薇薇，走吧，我們去吃燒烤。」

  「好～」

  譚姝薇一口答應，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到背著書包的消瘦背影，快走幾步跟上去，「露露，我們打算去吃燒烤，你去嗎？」

  陳露面露猶豫。

  譚姝薇湊近來拉住陳露的胳膊，眨巴著眼睛撒起嬌來，「去嘛去嘛，都考了一天了，腦供血都不足了，好不容易今天不用上晚自習了，我們出去補一補氣血。」

  「那好吧。」陳露答應了。

  燒烤店，111寢室的人都來齊了。

  「這家燒烤店真特別好吃，我初中的時候經常和我爸媽來吃。」

  「嗯～」譚姝薇點點頭，將嘴裡的肉咀嚼乾淨咽肚，翹起唇角道，「這個梅肉好好吃，甜甜的。」

  宋美嬌用吸管吮吸了一大口碳酸飲料，提上來一口氣，看向譚姝薇，紅唇輕啟，「薇薇，你和齊瑋昂，很熟嗎？」

  「還好吧，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譚姝薇暗下眼眸，拿起烤麵包片，咬了一口，不知滋味地咀嚼。

  宋美嬌顯然不相信這個答案，眉毛上挑，「是嗎？」

  「可是我看到…有人在校園論壇里發你們倆一起在食堂吃飯的照片。」

  「我和他…」

  譚姝薇莫名開始心虛。

  硬著頭皮回答，「就是軍訓剛開始的時候，我和他在食堂碰到過幾次。」

  宋美嬌高抬起下巴，凌視低頭吞咽麵包的譚姝薇，「我喜歡齊瑋昂，從初中，就一直喜歡他。」

  散發的自信足矣穿石。

  譚姝薇抬眸，與那雙隱隱帶著怒火的眼睛對視，「嗯，挺好的。」

  宋美嬌接著逼問一句，「你呢？」

  宋美嬌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態，讓譚姝薇的心漏了一拍。

  「你和他做了三周的同桌了。」

  「軍訓的時候，還是他送你去的醫務室。」

  「你喜歡他嗎？」

  宋美嬌的話，很犀利，簡單明了，擲地有聲。

  譚姝薇捻起一張紙擦乾淨嘴上的油漬，語氣冷淡了幾分，眼底藏著淡淡的憂傷。

  「我媽在我早戀這件事上，挺排斥的。」

  「所以我不會動早戀的心思。」

  為什麼排斥？

  因為有前車之鑑。

  宋美嬌恨恨一句，「最好是這樣！」

  且說高一年級組的老師加班加點地批卷子，工作效率蠻高的。

  公告欄上整整齊齊貼著「高一第一次摸底考試排名」。

  「讓我看看，第一是誰？」

  「那還用說，肯定是齊瑋昂啊！」

  齊瑋昂，校排名1，班排名1。

  譚姝薇，校排名2，班排名2。

  「第二名…譚姝薇？」

  「譚姝薇是誰啊？是六中的嗎？」

  江州市第六中學，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初中，江州市第一中學的學生，很多都是六中出來的。

  「不是吧…我從來沒聽說過啊！」

  高一九班，大榜一出來後的課間十分鐘，像鍋爐里煮開了的水一般，煮了一個又一個滾，真真是「人聲鼎沸」。

  「安靜～」

  張德合拿著厚厚的一摞紙走進來，「成績出來了，今天用半節課的時間進行班會。」

  張德合把年級大榜投到大屏幕上，「這是這次摸底考試的成績，我們班級平均分位列班級第一，考得不錯。」

  掌聲雷動。

  「現在選一下班幹部。」

  「班長，李弋宸。」

  李弋宸剛好喝了一口水，一口噴到他同桌孫明遠的臉上，「咳咳咳～」

  李弋宸連忙舉起手，「老師，我有疑問。」

  「說吧。」

  李弋宸滿臉疑惑，「為什麼是我啊？」

  「這個……」

  張德合的目光瞥向齊瑋昂，毫不掩飾地說，「班長這個職務，我任教以來，一直是給班級第一名。」

  「是齊瑋昂向我推薦了你。」

  李弋宸就坐在齊瑋昂的後桌。

  李弋宸將頭伸向齊瑋昂，側過來盯著齊瑋昂那張近乎完美的側臉，又愛又恨的笑。

  齊瑋昂拍了兩下李弋宸的肩膀，露出不羈，「看好你。」

  張德合神情嚴肅，「好了，我們繼續。」

  「語文課代表，譚姝薇。」

  「數學課代表，李弋宸。」

  李弋宸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張德合，「又是我？」

  全班鬨笑聲一片。

  譚姝薇也忍不住咯咯地跟著笑出聲來。

  孫明遠笑著道，「李弋宸，這是齊哥對你的信任。」

  「信任…真是信任！」

  李弋宸嗯啊答應著。

  啞巴吃黃蓮，有苦，他說不出啊！

  「安靜～」

  「英語課代表，黃金鵬。」

  「歷史課代表，宋美嬌。」

  「地理課代表，孫明遠。」

  聽到陳露的名字，譚姝薇嘴角微翹，眼睛裡亮起螢光，很高興。

  「這是新的座位圖，下課按照這個圖換座位。」

  座位圖上，譚姝薇和齊瑋昂緊挨著。

  男生那顆心，高興得很。

  「剩下的時間，大家填一下學籍卡。」

  姓名：譚姝薇

  民族：滿族

  出生年月：2002年5月21日

  小學畢業學校：江州市永安縣第一小學

  初中畢業學校：江州市永安縣第八中學

  齊瑋昂耷拉著眼皮，往譚姝薇那裡瞟了一眼，「你這生日…挺特別的。」

  譚姝薇掃了一眼男生的那張紙，「你的生日，也挺特別的。」

  出生年月：2002年1月1日

  齊瑋昂問，「你早上學這麼久？」

  「嗯，」

  「我媽是小學老師，早上學一年，她順便照顧我。」

  齊瑋昂輕佻一句，「那我跟你完全相反。」

  「我早上學，是我爸媽一年到頭都看不到人影，照顧不了我。」

  譚姝薇眼神灰下來，「那你…」

  「我長這麼大，一直是我爺爺管我。」

  沒有人生來是天使，也沒有人生來就是惡魔。

  後天環境對人的影響，遠遠大於人的先天基因。

  譚姝薇第一次，對齊瑋昂生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