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坦誠

  隊伍到達徐州的第二天,建鄴的戰報送達了。

  徐州城外的樓船上,李如願在看過戰報之後,交給李岳等人傳閱,得意道:「大紅雖然是我義子,卻也是能托以大事之選,此子雖然出身微末,卻不可等閒視之。」

  戰報上從桓瑛作亂,到太子「死在」大火之中,再到劉絳在東郊驅使降兵破敵,擒獲「偽」太子等一眾「逆賊」,內容詳實,建鄴的局勢說的很明白。

  除了戰報,還有密信,鄭昭文寫的,裡面說了太子桓縝的事情。

  並且也鄭昭文也把自己的打算跟付諸筆端,那就是這個太子不是個願意受人擺布的,所以他順水推舟,直接讓太子薨在了東宮大火之中。

  至於「偽」太子,等他回去直接跟叛賊一起處置就好了。這樣北軍還不用擔負廢太子,或者殺害儲君的惡名。

  鄭昭文是首席幕僚,北軍文官序列第一人,他的這種安排雖然是先斬後奏,但李如願卻完全認同。

  並且這不光是鄭昭文安排,李煦和劉絳也是投了贊成票的。

  即便是有些自作主張,但李如願並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畢竟他才離開建鄴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只能說建鄴本來就不夠安穩,但留守的幾個人也算是沒辜負他的信任,因勢利導,把事情處理的很漂亮。

  尤其是劉絳最讓他滿意,除了配合李煦搞定桓瑛,還把萬餘人的叛軍也擊潰了,穩定了局面。

  至於一個不安分的太子,「死」在這樣的一場動亂之中再好不過,不然他也得回去也得謀劃廢太子,還不知道要跟皇帝和建鄴的世族們推諉扯皮多久。

  眼下這障礙直接沒有了,直接冊立新太子就好了。

  最好是個識時務,知進退的,皇帝桓瑾兒子有十幾個,有足夠的人選供他挑選。

  李岳在看過戰報之後則是恭喜道:「恭喜父親得一虎子,龍驤將軍的確是個人才。我李家又收穫一員大將啊。」

  李如願點點頭,李岳的反應也令他滿意,畢竟劉絳這樣一個已經經受住考驗,還沒有繼承權的自家人可以放心大膽用。

  現在能力也得到驗證,那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李岳這裡,雖然沒見過劉絳,但首先他的感謝對方,因為沒劉絳,他爹就沒了。

  其次李如願對劉絳一直是讚不絕口,還收其為義子,這就更得拉攏了。

  義子跟他沒衝突。至於之前他跟老二李峻走的近一些完全不必在意,北軍上下誰跟老二走的不近?

  他在北軍內部聲望,包括他的能力,以及這次留守壽春的功績都是能蓋過其弟李峻的,但這不代表二弟李峻就對他產生不了威脅。

  實際上李峻的聲望在李氏子弟之中僅次於他,戰功赫赫,這次又跟著父親一路作戰。

  兄弟兩人雖然沒有公開矛盾,但不可能一點隔閡都沒有。

  因為明眼人都看出李家未來是可能取代桓楚的,這涉及的爭端,可能是世間最大的利益爭奪。

  他不敢掉以輕心,他也不覺得老二一點心思沒有。

  眼下他雖然不會跟老二就開始爭奪嗣位的鬥爭,兄弟倆還很和睦,但未雨綢繆是肯定的。

  所以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異姓兄弟,他有好奇,也有感謝,還有期待。

  蕭鞅已經作為大將軍府的從事中郎,也算是初步擠入核心圈層,李如願父子對他都非常重視,所以也有資格參加議事,平時排兵布陣,行軍紮營也多有問詢考校。

  在看過軍報之後,才貌雙絕的錦蕭郎也在心中讚嘆不已,他之前在建鄴見到劉絳就覺得這位北軍紅人雖然看著粗豪,但應該是胸中自有溝壑的。如今一看,還真有些能耐。

  只是這表叔桓瑛做事,太粗糙了些...

  李如願在徐州停駐了兩日,走的時候桓玠硬是讓人把自己抬到了渡口送行,還說什麼都要讓二子桓綸跟著李如願去建鄴,「此子無甚才能,可留於身邊牽馬執蹬。」

  桓玠都這麼說了,李如願只能是當即任命桓綸為從事中郎,為大將軍府屬官。

  離開徐州之後,大軍轉入中瀆水,直奔廣陵而去。

  二十六日,軍至瓜州渡。

  治所廣陵的揚州刺史、鎮東將軍蕭恪前往瓜州渡來見李如願。

  兩人相談甚歡,並且約為親家。

  李如願三女李蓉和蕭恪長子蕭鞅,兩人定下了婚約。

  這也代表著蕭氏上了李家船,並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綁定。

  二十八日,大軍再度啟程,渡江至京口。

  此時的京口早就成了大工地,袁鳳舉在舊京口的防衛體系之外,又建造了一個新城,用以容納大軍和軍屬駐防。

  作為未來霸府所在,肯定是要重點修繕和建造的。

  李如願把侄子李侃和部分族人都留在了京口,帶著家眷和李岳還有部分軍隊接著走水路趕往建鄴。

  三月初一,李如願回到建鄴。

  鄭昭文、李煦和劉絳組織了建鄴官員前往迎接,聲勢極為浩大。

  朱雀渡,李如願看著眼前的排場和儀仗,很滿意,畢竟人都是喜歡大場面的,這也同樣宣告建鄴周邊和整個江淮地區,李氏已經完成了初步掌控。

  「鄭公幸苦了。」

  「大將軍客氣,職分而已。」

  兩人寒暄幾句,李如願把目光看向了李煦和劉絳,笑道指著兩人道:「五郎是我家千里駒,大紅是我堂前虎啊。哈哈哈哈。」

  眾人也都跟著大笑。

  隨後李如願上了給他準備的巨大馬車,除了長子李岳,只叫了鄭昭文和李煦劉絳三人同乘。

  「大紅還未見過你兄長,這我長子李岳李伯安。」

  劉絳當即衝著李岳躬身行禮:「見過兄長。」

  李岳也抱拳還禮,「大紅不必多禮,我常聽父親提起你,都是自家人,無需如此。」

  「謝兄長。」

  說罷劉絳這邊又直接衝著李如願下拜道:「義父,我還有一事要跟您請罪。」

  李如願有些詫異,「大紅起來說話,你這次立下大功,何來罪過?」

  劉絳則略顯尷尬的說道:「這不是桓瑛約我去他府中宴飲,想要拉攏我為他做事,我跟五哥此前就約好了要假意投靠,所以在席間那為了取信桓瑛,對義父您多有冒犯之言,還請義父治罪。」

  李如願聽完了發聲大笑,「哈哈哈,如此說來,卻是該罰,大郎你替我教訓他一番。」

  李岳聞言也笑了,照著劉絳的後背拍了三下,跟鬧著玩似的。

  「父親,如此懲處可否?」

  「這哪裡夠?在打三下。」

  一旁的鄭昭文和李煦也跟著笑出了,李岳則是又拍了三下,給人捶背都不止這個力氣。

  然後李如願起身親自將劉絳攙扶起來,「大紅質樸曠誠,此等小事何必在意?」

  劉絳也順勢跟著起身,「多謝義父,不跟我計較。」

  李如願卻笑道:「天下罵我李某人的不知凡幾,我若心懷戚戚,早就被氣死了。」

  「大丈夫當胸懷坦蕩,腹內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