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個時候,簡書遲才知道蘇清婉離開。那個總是喜歡詢問他意見的小姑娘沒有寫信問他意見,甚至沒有告訴他,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麼離開了。
他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坐在四海酒樓的雅間裡,一連喝了幾壺酒。
想起了那句「餘生珍重。」
「錯過是我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吧。」簡書遲喝了酒,走出了雅間。
遇到了皇后的弟弟。
簡書遲步履不穩,撞在了竇文淵身上。
「好狗不擋道。」
竇文淵仗著皇后的身份,態度凶的很。「好驢不亂叫。」
簡書遲抬手就是一拳頭砸過去。
竇文淵怎麼能讓簡書遲打?
一拳頭也砸了過去。
兩人對打起來。
竇文淵幾下子把簡書遲打倒在地上。「簡書遲,你個神經病。」
「你打我,打死我啊!」
簡書遲大叫:
「你個孬種。」
竇文淵被他激起一肚子的火,「本少爺今天就打死你。你們聽到了,是他求著我打死他的。」
殤厭從雅室出來。
手裡的繡春刀到了竇文淵面前。「在這裡喧譁什麼?」
「殤厭。」
「本座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竇文淵愣了一下神,理智回籠。「是簡書遲叫我打他的。」
「誰打誰跟本座沒關係。可你們吵到了本座。」
殤厭眸色陰冷。
那幾個人瞬間不做聲。
只有簡書遲倒在地上一個勁的喊:
「來打我啊,孬種。」
「孬種。」
「孬種……」
他不知道是說別人,或者說自己。
聽的竇文淵牙痒痒。
又不敢真打簡書遲。
殤厭一隻腳踩在了簡書遲肚子上,「簡公子只會喝醉酒耍酒瘋?」
用力踩下去。
「yue……」
簡書遲吐了。
殤厭嫌棄的轉身離開,「竇公子,你把他帶出去打吧。」
竇文淵:「……」
他招誰惹誰?
只好拽著簡書遲下了樓,嫌棄的一直吐槽:
「簡書遲,你可拉倒吧。被人踩一腳屁都不敢放。」
簡書遲笑道:
「你就是聽話的一條狗。」
竇文淵氣的半死,專門欺負他的吧。
下了樓,竇文淵將簡書遲丟在地上。帶著自己的狗腿子揚長而去。
簡書遲躺在四海酒樓外面的地上。
任由刺眼的陽光射在他臉上。
許久。
小廝跑了過來,「少爺。你怎麼跟人打架了?回去一準被罵。」
簡書遲哈哈一笑,「你家少爺要浪跡江湖了。」
「少爺。」
「別跟著我。」
「少爺。咱們計劃計劃,路引和銀子都不能少。」
「銘揚。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銘揚哪裡敢。
慌忙跟在了後面,求簡書遲帶上他。
兩人去找了簡書遲好友,弄了一張路引。帶著銀子牽著馬,連衣服也沒換就離開了。
過了幾日。
簡家到處找人,蘇如棠才知道簡書遲不聲不響離開了。
簡家和蘇家一時之間關係不太好。
簡書遲的母親悄悄地過來問了好幾次,被藍璇璣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說什麼你家兒子走了,過來我家問什麼。
藍璇璣脾氣不大好,整得簡母也生氣。
日子悄然而過。
周承儒回來了。
意氣風發地進京,被皇上召見入宮。
這次他賑災有功值得嘉獎,加上又發現了安和縣縣丞蘇行之的事情。皇帝賞賜了許多東西,並且給他交了底讓他好好辦差,將來官復原職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周承儒想要的是不是官復原職。
是走上更高。
他謝了恩出宮。
送賞賜的小太監跟在他後面。
「郎中大人。」陰冷的聲音從後面出現。
周承儒覺得後背趴著一條毒蛇,轉頭看向那張臉。
瞠目結舌:
「你,你是……」
他哆嗦著手……
「雜家乃是御前小太監杜躍,皇上說郎中大人辦差辛苦,又獎賞了黃金百兩。」
杜躍手裡端著一個盤子,揭開上面的錦布。
果真是十個金錠。
周承儒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
「我知道你是文毅。」
「是嗎?郎中的兒子怎麼入了宮當閹人?」杜躍眼底譏諷一片,「大人,保重。」
語畢。
杜躍轉身離開。
周承儒臉上蒼白一片,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著杜躍這個人。他那張臉少了以往的恭順,倒是一副高位者的姿態。
到了周府。
周承儒第一時間叫周承章出來,將周文毅入宮當太監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麼?那他豈不是恨死我們?」
「可恨的慕容氏。居然敢給我戴綠帽子。」周承儒風塵僕僕,眼底烏青一片。若是以前辦了差事回來,必然有人好吃好喝地服侍。
如今,清冷一片。
周承章眼裡閃過意味不明,「二哥。母親收了銀子,給了宋懷煙一封休書。」
「什麼?將宋懷煙休了?」
周承儒厲聲:
「她只管好吃好喝養老,怎麼還不知足?」
「那宋懷煙頗有經商頭腦,我這次回來還想讓她再去做一些生意。」
周承章搖頭嘆息:
「你也知道在母親眼裡只有大哥最好,咱們終究是入不了她的眼睛。這些日子不是打罵我媳婦,就是磋磨府里的傭人。」
「辛苦你了。你二嫂她……」
「母親叫過去罵了幾次,二嫂她……對母親還是盡心的……」
「好了。我不日會官復原職。眼下你我兄弟必須齊心協力。」周承儒不在乎這些小事情。
待周承章離開後。
他先去休息。
睡醒了以後才去了崔氏院子裡。
一進去就聽見崔氏在破口大罵:
「承儒回來了,怎麼沒有一回來就來看我?」
「二哥這幾個月太累了。母親都不知道他一臉憔悴,比起在京城老了好幾歲。」
「呸,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東西,再是走不動路都要爬過來看看我。我就知道生下這些沒有良心的東西,是你們算計了我的承恩。
我跟你們沒完,日日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除非……」
「夠了。」周承章厲聲:「母親罵我也就罷了。二哥從小功課第一,也是我們家學問最高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你的兒子?」
「哪有母親詛咒自己的兒子?」
崔氏一時之間懵了。
她不想詛咒周承儒的,那是她嫡親的兒子啊。
可為什麼,心口一團火氣……
在外面的周承儒露出苦澀的笑容。
這就是自己的母親。
轉身離開。
「二爺,不進去嗎?」
「不了。」
周承儒手裡拿著百年老山參的盒子轉身離開。
待他走後。
周承章從屋裡出來,看到周承儒的背影露出一個笑容。怎麼會容許崔氏敗壞自己在周承儒心目中的好印象,以前的印象如何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承儒只有他這一個臂膀。
在知道周文慶死了和周瓊羽傷了的事情後,周承儒果然是無悲無喜。聽說周瓊羽還在府里,只淡淡說了一句:「給一份月例養著吧。」
他思前想後,還是去了垂棠院。
垂棠院和其它地方的破敗不同,這裡好像有勃勃生機。
周承儒走進去。
蘇如棠在看宋懷煙寄回來的信,「春熙。將那幾樣東西送去蘇府,跟大伯母說是她乾女兒送給她的。」
「奴婢歸類放好了。等會拿給馬六。」
「二爺。您回來了?」外面有丫鬟的聲音響起。
蘇如棠一個眼神過去。
春熙趕忙將東西收拾起來拿到裡屋,蘇如棠把手裡的信件放進了袖口裡。
幾個月沒見。
周承儒眼裡的蘇如棠比之前更好看了,她身上不再是死氣沉沉。
「如棠。」
蘇如棠起身,「二爺。」
「我昨天回來的。」
「嗯。」
「我寄給你的信收到了嗎?」
「收到了。」
「我信中所說的你想通了嗎?」周承儒若是以前是因為蘇家的關係,那今天見了蘇如棠激起心中的那份歡喜。
初見蘇家女,他心裡是喜歡的。
只是……
大家笑他為了前程在戾太子府門前驚天一跪,跪到了權勢。
說他的膝蓋軟……
他恨……
恨蘇家,恨蘇如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