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四齊皇帝張璋褪去了龍袍和頭冠,穿著一身寬鬆的灰色道袍,腳上一雙雲襪搭配著圓口鞋,一副道士模樣。
只有在褪去皇冠的時候,才能看到這個威嚴的帝皇,腦門開始一直到頭頂的旋,都鋥光瓦亮的沒一根頭髮,但是後面和兩側的頭髮卻很長很茂盛,長度一直到了胸口以下。如果只看眼睛以上,就好像一個雞窩裡臥著一顆發亮的雞蛋。
皇帝的旁邊,站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同樣一副道士打扮,不一樣的是,老人的道袍是白色的。
這位老者的眉毛鬍鬚頭髮全都花白,眉骨上還有一顆巨大的長壽痣,時不時的用手撫著自己的長須,很像一位已經得道成仙的道士,少說活了一百多年。
在他們的正前方,是一口巨大的檀香爐,不斷的向空氣中散發著煙氣。皇帝和老者繞著檀香爐,以一定的步伐和節奏,順時針走幾圈,又逆時針走幾圈,好像在舉行什麼儀式。
整個御書房,見不到御書桌,見不到一張紙,一本書籍,有的只是一口檀香爐以及地面上的兩個蒲團,如果不是門外掛著御書房的牌匾,還以為這裡是哪個道觀。
不多時,皇帝和老者完成了繞圈散步,緊接著兩人坐到了蒲團上打坐。
皇上掌心朝上將手放在膝蓋上,閉上雙眼打坐。沒過一會兒,便又睜開眼睛,望向了身旁同樣閉眼打坐的老者,開口道:「陳國師,朕今日靜不下心啊。」
陳國師盤坐在蒲團之上,雙目微閉。聽到皇帝的話語,緩緩睜開雙眼,輕輕撫須,面帶微笑,問道:「陛下,莫不是困頓於今早封藩之事?」
皇上嘆了口氣,答道:「三位皇子畢竟也是朕的龍子,全都送去封地自生自滅,朕心裡也有些許愧疚之意,而且約定了只有三年,朕又必須面對立國本之事。可若是不送,這朝堂之上,逼朕立太子的勢頭是甚囂塵上。朕雖萬人之上,但也真的身不由己啊。」
陳國師依舊用手撫須,說道:「陛下,四齊已立國二十餘載,陛下在眾人眼中也年事已高,朝堂之上大臣也好,皇子也罷,各有私心都很正常。但是他們並不清楚,在老夫的幫助下,陛下可以世世代代的做皇帝,離長生不老只差分毫,如果他們知道,自然會明白,這太子立與不立,並無任何區別。」
「朕明白,可是這長生不老,朕到底還要修行多久?朕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十幾年了,過的還不如一個和尚!」
陳國師依舊保持著微笑,仿佛看穿了皇帝心中的焦躁,說到:「陛下,這修行和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大道,那就是要成事,必定需要天賦。老夫活了一百三十七年,看遍了這世間萬物不斷的生長凋零。這長生不老之術,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煉成功。陛下一統天下前,老夫遇到好幾位當時自稱聖上的凡人,但老夫只是看了一眼便知,他們不是。直到遇到了陛下,老夫便知,您才是萬世帝皇。」
皇帝被陳國師一頓亂捧,心中的焦躁漸漸消失。是的,只要能長生不老,幹嘛還要去立太子,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陳國師隱蔽的偷偷觀察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又迅速的收回眼神,繼續說道:「陛下,作為一個萬歲之身,年方四五十,其實就如同剛出生的嬰兒般鮮活。陛下不用心急,只要繼續隨老夫練習這清方形意太極之術,繼續固本精元,這長生的實感,很快就能感受到,畢竟老夫這一百三十五年,可不是白活。」
「你剛剛不是說一百三十七年?」
「呃呃,一百三十七年,是老夫在人世的年數。而這一百三十五年,是老夫領悟天地之法,獲得長生實感的年數。沒錯,老夫兩歲便以得道,只為與陛下相見,教授這長生法術。」
皇上深信不疑的看著仙風道骨的陳國師,「朕明白了,朕不會再心急。也算把這三個皇子送走了,雖然只有三年,但只要三年內朕掌握了長生法術,到時候,朕看誰還敢和朕提立國本之事。」
呼。陳國師寬鬆的道袍內,後背上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還好,已經這麼多年了,快露餡的情況一直都有,但只要狠狠的夸皇上是真的萬歲爺,總能化險為夷。不知道是自己蒼老的外表,還是皇上對長生不老的執著救了自己,但總之,能繼續騙下去,就萬事大吉。
陳國師慢慢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對皇上說:「陛下所言極是,老夫心想,這檀香尋步法和靜坐冥想法,已經練了一段時間了。今日,老夫再教陛下新的修行之法,提升修煉的強度。此法不僅強筋健骨,更具有一定的攻擊性。老夫命名為『閃電五連鞭』。容老夫先作示範。」
「第一鞭……第五鞭……」陳國師快速的示範了一遍閃電五連鞭,最後雙手下壓丹田收尾,打得自己氣喘吁吁。在檀香的煙霧中看去,很像練習生完成表演後在舞台上抽搐呼吸。
陳國師一邊喘氣一邊說道:「陛下,此等級功法,對身體…身體負荷巨大…要…要量力而行,老夫建議,早晚各做一次…作為…作為日常練習…可加快感悟…長生不老之術。」
皇帝聽聞,立馬甩起了手臂,練習了起來,陳國師則是一邊休息,一邊在旁邊指導,比如手臂甩動的角度,手臂甩動的幅度,腳下腳步的移動,怎麼甩能看起來甩出了閃電等等。
皇帝練了幾遍,也開始喘粗氣,一個四五十歲的人,連著做了好幾遍閃電五連鞭,身體上的負荷很重。終於,皇帝甩不動了,和國師約定,以後一天兩遍,一起修煉。
今天的長生修煉結束了,陳國師自然退去,並隨手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皇帝一邊喘一邊坐在蒲團上休息,腦海中想像著一萬年以後,自己依舊是世間帝王的場景,並思考著如何在掌握長生不老術之後,將此術封鎖銷毀。
正在這時,只聽門外太監呼聲喊道:「陛下,大皇子二皇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