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穰縣。
張繡最近可謂是滿面春風得意,自打宛城一戰,他也是聲名鵲起,聞達於諸侯。
這不,把持天子的曹操,雄踞河北的袁紹,還有僭號稱帝的袁術之子袁耀,都朝自己拋來了橄欖枝,派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使者來招撫自己!
門亭長開始扯著嗓子高喊:
「大漢司空、車騎將軍、武平侯曹公諱操,遣使求見!」
「仲氏太子,都督徐揚豫三州諸軍事,袁氏諱耀,遣使求見!」
張繡坐於席上,一隻手輕捻著剛蓄的鬍鬚,似乎還在等著什麼。
可左等右等,始終等不來門亭長的第三聲高喊。
「河北袁大將軍的使者呢,怎麼沒來?」
「胡車兒,你去門外看看!」
「諾!」
廊下閃身出現一將,幾個大步便跑了個來回。
「回稟將軍,門外只有曹操和袁耀派來的使者,許是袁紹派來的使者出發晚了!」
張繡頓時有些不耐煩:「二袁的使者都安排住在一個驛館,怎麼袁耀的使者來了,袁紹的沒來?」
胡車兒拱了拱手:「那卑將去看看?」
「算了,不等了,」張繡揮了揮手,「雖然軍師說要貨比三家,但是來兩家也成,先讓他們進來吧!」
曹操派來的使者,是個能言善辯的文士。看到張繡後,立馬十分恭謹地行了作揖禮。
「下官尚書郎路粹,拜見建忠將軍、宣威侯!」
袁耀派來的使者,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夫,見到張繡只是隨意地稟了稟手,連腰都沒彎一下。
「內外觀侯張闓,拜見建忠將軍、宣威侯!」
張繡原本是對禮數不太在意的,但凡事就怕對比,只是一眼,他對曹操派來的使者的印象就高了幾分。
「兩位使者遠道而來,招呼不周,快快免禮請起!」
這話自然是對躬身的路粹說的,只見張繡揚了揚手,又打趣道:「曹公遣你前來,莫不是來聲討我張繡的吧?」
「怎敢冒犯將軍威嚴!」路粹連忙朝著張繡拱了拱手:「曹公長子雖喪於宛城之役,但曹公從未記恨將軍,只道刀兵無眼,長公子時也命也!」
「曹公還常言,為大丈夫者,當先國後家,以江山社稷為重,兒女私情事小;是故遣在下前來,想要與將軍您罷兵言和,乃至於共襄義舉,討伐不臣,匡扶漢室!」
說著說著,路粹還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張闓。
「哦?」張繡頓時意動,「曹公真的不記恨本將?」
路粹一口咬定:「當真!」
「哈哈哈!」張闓卻是大笑出聲,笑得前仰後合,「殺子之仇,豈能忘懷?」
「曹操之言,也就哄哄三歲孩童,建忠將軍切勿信之!」
「匹夫,你懂什麼……」路粹正要出言反駁,卻被回過神的張繡出聲打斷。
「這位內外觀侯什麼的,你家仲氏太子派遣你來,又有何指教?」
回答張繡的,卻是噗呲一聲!
只見張闓直接拔出佩刀,攮進了路粹的後背。
「你……」路粹回過頭,滿眼的不可置信。
來之前,他曾設想過許多種與敵對使者唇槍舌劍的場景,但從沒想過要面對真正的刀劍!
張繡跳起身來,直接拔劍在手:「汝在作甚?」
廊下的胡車兒也迅速領著一眾甲士圍了上來。
張闓轉動手腕,讓刀刃在路粹胸口裡轉了個圈,這才拔出來。
「這還要問,不會看麼,我在殺人!」
路粹應聲而倒,直接氣絕。
張繡暴跳如雷:「本將軍是問你,為何要殺人!」
張闓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跡:「不是你剛才問我,來此作甚的麼?」
「我來,就是為了殺人的!」
「大膽狂徒,給我拿下!」
張繡也是氣瘋了,直接喝令道。
張闓也不抵抗,直接將刀刃扔在地上。
「且慢!」
胡車兒正欲動手擒拿,堂上卻傳來一道蒼涼的聲音。
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約莫五十歲的老文士,緩緩從次席站了起來。
「軍師?」
賈詡看了看地上的屍首,神情似有所悟:「袁紹派來的使者,也被你殺了?」
張闓盯著賈詡:「昨晚在驛館就全殺了!」
張繡一聽差點沒氣到背過氣去,挺劍直指張闓:「你竟敢把曹公和袁公派來的使者都殺了,你你你……你今天無論如何,都得給本將軍一個交代!」
「交代?」張闓冷笑一聲,冷眼瞥向張繡,「現在該是你,想想如何向曹操和袁紹交代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劉表得知你勾結外人,也給你派了使者,不過剛到城外就被我帶人截殺了!」
「你麾下兵馬的糧草,大多都是依靠劉表接濟的吧,你現在還得想想,如何向帳下將卒交代!」
張繡一把揪過張闓,橫劍在其脖頸:「誰教你如此害我?」
張闓一臉無懼:「張將軍,我只有一顆腦袋,你卻有三家諸侯需要交代!」
「不如留下我這顆頭顱,好給我家太子一個交代!」
「你……」
張繡惱怒異常,卻是殺也不是,放也不是。
「罷了!」一隻老手按住了張繡顫抖不止的手腕,還是那道蒼涼平靜的聲音,「罷了,文錦,如此也罷!」
「總歸是有個交代!」
張繡恨恨地盯著張闓,最終卻無力地垂下臂膀。
賈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終還是不由得贊道:「好計謀,好算計!」
「當真是奸詐更甚於曹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