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混蛋自比韓信蕭何?【第三章】

  董虎從河湟谷地跑出來,不僅僅是因為董卓,很大的原因是為了韓遂等人,他若一直趴在西寧城,老小子絕對不敢造反,若一直不造反,河湟谷地就一直有個不確定的威脅,一顆不知何時就會爆炸的雷。

  韓遂、邊章等人不是好鳥,尤其是韓遂,董虎可是知道這傢伙霸占涼州好些年,一會臣服一會反叛的,起起復復好幾次,若不幹掉他,董虎總是不怎麼安心,但他這一次不準備過早干涉,決定讓天下繼續沿著固定的方向走。

  董虎搶了雁門郡,刺史張懿八百里加急送入雒陽,司徒袁隗叫來董卓,先是一通訓斥,又是一通語重心長勸解。

  「仲穎,你是朝廷老將,當知此時朝廷艱難,還需……還需勸解董大使才是。」

  董卓苦笑道:「司徒大人說的是,可……可……」

  董卓一臉苦澀將一封保存了幾個月的信件拿了出來,一邊將信件送到袁隗案前,一邊嘆息開口。

  「幾個月前時,虎娃就與咱說了些混帳話語,說咱大漢朝殺了多少多少功高震主的功臣,小混蛋說他現在就是功高震主,說是皇甫將軍、朱將軍、三公、內廷、陛下都對他動不動就用造反什麼的話語,說當年韓信就是手裡兵多,說什麼若不是他人動不動就衝著韓信喊造反,若沒人一再逼迫嚇唬,韓信能造反嗎?小混蛋說他不能再功高什麼的,再高死的更慘……還是……還是讓他人功高些為好。」

  袁隗先是一陣錯愕,繼而氣的老臉通紅,自己剛剛訓斥董卓時,就是大罵董虎是不是造反。

  董卓嘆氣道:「虎娃太過混帳,屁大娃娃竟也敢猖狂自比韓信,如今更是驅逐了雁門郡太守以及一干官吏,幾若於謀逆反叛,如此狂妄娃娃,還是……還是莫要讓他前往涼州為好,萬一……萬一再惹了更大禍端,反倒不好,還不如讓皇甫將軍領兵前往平亂呢,而且……而且皇甫將軍與那韓遂所領東羌有活命恩情,或許僅需曉以大義就能令其臣服亦不一定。」

  袁隗心下一陣氣憤,繼而又沉默……

  「仲穎……就依仲穎之言,今日老夫就與陛下上奏此事。」

  袁隗起身,董卓忙站起,很恭敬抱拳低頭。

  「聽聞令郎雖腿腳不好,卻素有才名,公府少了名從事,若是仲穎不嫌棄司徒府位卑職低,可以讓令郎擔任司徒府一從事。」

  董卓是誰?聽了這話語,心臟沒由來的一陣加速跳動,忙抱拳低身。

  「下官謝過司徒大人厚愛,只是……只是那韓遂阻住了允吾城道路,小兒恐難一時間前來雒陽……」

  袁隗擺了擺手,笑道:「韓遂再次造反,令郎居於賊人背後也是為國征戰,老夫又怎會怪罪?」

  ……

  話語說罷,袁隗雙手抱腹,抬眼看向依然抱拳低頭董卓數次,許久……

  「在平定黃巾賊時,虎娃是有功於朝廷的,但仲穎也知,有些事情虎娃做的太過了些,朝堂上有諸多大人頗為不喜,而且虎娃也確實太過年輕,壓一壓,日後做事沉穩、謹慎,對他也只會有更多好處。」

  董卓忙恭敬道:「大人說的是,虎娃就是太過年輕、衝動,讓他在雁門好好吃些苦,多磨練磨練才更為穩妥些。」

  聽著董卓說出這話語,袁隗很是滿意,上前拍打了兩下董卓肩膀,什麼話語都未說,直接走出房門,董卓神色依然恭敬低頭跟在後面,眼中卻閃過一絲精芒……

  袁隗將董卓送出府門後,再次回到書房,身後跟著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袁紹、袁術兩兄弟。

  袁紹、袁術都是三朝元老袁逢的兒子,但袁逢的兄長袁成無子,就將庶長子袁紹繼承給了袁成一脈,兩人原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因過繼而成了堂兄弟。

  兩人隨著叔父袁隗進入書房後,只是默默低頭站在一旁,而袁隗則一臉漠然看著董卓之前送上的信件,是一封兩三個月前董虎書寫的信件。

  「啪。」

  袁隗扔下信件,袁紹、袁術不由抬頭,見叔父手指抬起,袁術想也未想,率先去拿信件……

  「什麼?」

  袁術剛看了信件幾眼,一臉惱怒,嘴裡更是忍不住驚怒開口。

  「叔父,此子絕對是狼子野心!」

  袁紹不知道信件上寫的是什麼,聽了袁術驚呼,也不由去看信件,與袁術差不多,剛看了幾眼就是面色大變。

  「叔父,此子不可留!」

  袁隗眉頭微皺,雙臂抱懷片刻……

  「但凡明眼人都可看出此子想要養賊自重,但此子也非愚蠢之人,此言語一出,即便朝廷想要調動也難了。」

  袁紹將整封信件看罷後,默默點頭。

  「正如叔父所言,此子頗為膽大妄為,就如前些時候那上中下三策,若以當日情形,此子即便不能亡我大漢,也定然是禍亂天下之計,如此之算計又如何可與他人言及?偏偏此子還就當眾堂而皇之說了出來,如今又把各方心下皆知卻無法明言之語說了出來,雖會激怒內外廷,即便陛下心下也必然因此惱怒,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侄兒一時想不明白,如此愚蠢話語,那小兒怎麼就當眾說了出來?還請叔父教誨。」

  聽袁紹這麼說,袁術也有些不明白了,正如袁紹所說,如此藏在陰暗中話語,又怎能當眾說出?

  兩人皆是疑惑不解看袁隗,袁隗皺眉片刻,又露出些苦色。

  「那小兒雖年歲初加冠,也確實猖狂、蠻橫,然其智謀卻非常人可比……」

  袁隗嘆氣道:「若是尋常之時,僅憑那小兒數月前的上中下三策,朝廷就可砍他頭顱,但正值黃巾賊人肆虐中原之時,正需要惡犬與虎狼相鬥之時,朝廷就算想砍小兒頭顱也難,再加上陛下被內廷貪婪宦官蠱惑……也只能將其流放河套三郡,讓他與匈奴、鮮卑虎狼繼續撕咬。」

  袁紹、袁術默默點頭,這種事情幾乎是擺在桌面上的事情。

  「董卓、董虎皆是涼州惡狗,若不時時鞭打,必會回頭撕咬身後主人,故而將那小兒流放河套三郡,董卓雖有功亦不賞,但朝廷又不能將其一棍子打死,需多用些棍鞭逐漸馴服,故而叔父才將那董卓收入身邊,加以棍棒馴服。」

  袁隗指了指袁紹手中信件,嘆氣道:「那小兒看似極為愚蠢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話語,實則極為聰明,此子在朝廷招撫了那韓遂時,就知曉朝廷用意,知道朝廷所行乃驅虎逐狼之計,知曉東西羌必會有一場廝殺。」

  「或是那小兒反叛,朝廷令那韓遂領兵攻打河湟谷地;或是韓遂作亂,朝廷令他領河湟谷地羌人攻打金城塞,當朝廷招撫了韓遂等人後,只有這兩個結果,只有兩狗相互撕咬一個結局,到了那時,朝廷自可一舉徹底解決了西北羌人之亂,二十年內西北可安。」

  袁紹、袁術兄弟默默點頭,他們能夠想明白這些算計,相信朝廷上許多人都心知肚明。

  袁隗苦笑道:「那小兒肯定是想到了這種局面,肯定知道朝廷不會允許東西兩羌如此長久並存,這才故意從河湟谷地跑了出來,還……還讓蔡博士一書生領允吾城,讓董卓殘廢兒子領河湟谷地,故意向那韓遂示弱,讓那韓遂率先反叛。」

  袁紹陡然一驚,再去看信件,臉上滿是陰沉。

  「叔父說的不錯,那奸詐小兒自己跑了出來,河湟谷地無有領兵大將,只能被韓遂堵在谷地無法出來,而韓遂又不可能真的領十萬羌人與數萬董部義從在狹窄谷道血拼,只要河湟羌不出來,河湟羌就不會因韓遂作亂而折損,而那韓遂造反……卻會轉頭侵占涼州各郡,甚至侵入三輔!」

  袁術更是氣憤惱怒。

  「不止如此,那奸詐小兒搶了黃巾賊三十萬眾,又躲在雁門郡不願出來,寫了這麼一封信件後,朝廷就算惱怒萬分,又如何可調他與那反賊韓遂撕咬?」

  「可惡的小兒也太奸詐了!」

  袁術最後又憤恨說了句,很是惱火被一突然冒出的小兒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不僅袁術、袁紹有這種感覺,即便是在激烈朝堂爭鬥中打滾了半輩子的袁隗,同樣也有這種惱怒,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董虎知道天下大致走向,能夠提前看到一些重大事件,並且依託重大事件進行先一步布局。

  不是因為董虎比他人太聰明,而是他能提前看到他人看不到的未來情形。

  袁隗搖了搖頭,但還是說道:「那小兒想要竭力避免手中兵馬折損,可那匈奴、鮮卑人又豈能弱了羌人?」

  「哼!」

  「小兒還是太過年幼、天真了,那董卓又豈是甘於人下之人?又豈會讓一小兒權威居於己上之人?」

  「董卓如此,那殘廢小兒呢?又豈會是甘居人下之人?」

  袁隗嘴角露出些不屑,這種小兒把戲又豈能瞞得住他?不僅瞞不住政壇老油條的袁隗,也同樣瞞不住其他人,當袁隗拿著信件送到皇帝劉宏面前,當信件與司空張溫、司農曹嵩、大將軍何進、新任宗正劉焉、中常侍張讓等人看罷,全都是將鼻子氣歪了,這還是一個臣子應該說的屁話嗎?

  皇帝劉宏氣憤,想也未想就拍著信件看向郭勝、高望,一臉憤怒訓斥。

  「這就是你們說的忠臣嗎——」

  「不僅作亂搶了雁門郡,更是混帳……混帳說朕有功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