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象被袁術趕出皇宮後,就一直呆在壽春。對於袁術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閻象是十分清楚的。智力本來就不低的他,早就清楚預料到袁術的未來只有死路一條。
要是其他人的話,很有可能已經離開壽春或者把袁術給賣了,最不濟也會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可是閻象不同,他出身寒門,是袁術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袁術就沒有今日的閻象。閻象對袁術的忠心比任何人都高。袁術在最後時刻想到了他,閻象欣慰之餘,卻有點悲哀,因為他知道袁術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他。
閻象身穿平民的服飾來到了皇宮,在大臣們的注視下,對著袁術跪拜道:「草民閻象拜見大成皇帝陛下!」
「快快起來。子明,朕錯怪你了。朕現在恢復你的官職,並連升三級。」袁術急忙說道。
「謝主隆恩!」閻象不喜不悲地說道。
「子明,眼下四路反賊勢大,王師已經退守壽春,如何才能夠退敵。可有良策啊?」袁術急忙說出了今日的目的。
「臣不在朝中多日,不知眼下戰況如何?」閻象雖然對最近的戰事有點了解,他還想了解清楚更詳細一點。
袁術是不可能把戰敗的事情親口說出來的,他吩咐了楊弘把戰況一一都說了出來。
「回陛下的話,臣對於如何退敵沒有任何的辦法。」聽完楊弘的訴說後,閻象沒想到情況變得這麼惡劣,思索之後說出了大實話。
「你也沒有計策!」袁術失望了,難道就沒有希望了麼。
群臣也是議論紛紛,整個大殿變得紛紛擾擾起來。
閻象環視一周後,面無表情地說道:「退敵沒有對策。可是卻有一法可保陛下周全。」
群臣一下子沉默了,而楊弘和袁渙若有所思。
「計將安出啊?!」袁術喜出望外。
「陛下只需放棄這個皇位。把重寶傳國玉璽丟給袁本初,在袁紹那邊討得一個安身立命之地。讓袁紹給陛下遮風擋雨,待到時機成熟,再圖後效。袁本初世之梟雄,一定會看在傳國玉璽的份上,給陛下一個小地方。陛下最不濟也能保持富貴一生。」閻象說出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語。
大成國侍郎金尚跳了出來,手指著閻象破口大罵:「閻子明,虧你還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重臣。陛下好不容易來到這一位置,成為九五至尊,這一路走來經歷多少坎坷!你卻教唆陛下退位,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你簡直就是無君無父,忘恩負義,無恥之極。」
「那麼金侍郎大人,你有何良策幫陛下解決眼前的難關?」閻象反問道。
「這……」侍郎金尚被閻象問住了。
「哼。滿口仁義道德,只會攻擊他人,卻無真才實學,簡直就是一個腐儒。陛下就是被爾等腐儒給耽誤了。」閻象不動聲色的進行了反擊。
金尚準備罵回去,但是卻被身邊的同伴給攔住,對方手指隱秘地指了一下袁術,金尚轉過頭,發現袁術臉色不善地看著他。
金尚心中暗叫不好,袁術一定會把最近不爽的心情發泄到他身上。金尚急忙準備扣頭謝罪。
還沒等金尚反應,袁術大喝一聲:「來人,把這個亂國罪人推出去,斬了。」
「陛下饒命啊。」金尚直接跪了下去。
袁術的侍衛做這種事情太熟悉了,袁術一般開了口就不會收回來,他們明白自己要怎麼做。
金尚被拖出去了,下場是如何,大臣們們心裡清楚得很。大臣們感覺自己的脖子一涼,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面前,他們不敢在亂說話了。
「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陛下既然有天下之志,又何懼擔心天下人非議呢。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漢高祖劉邦被項羽多次擊敗與侮辱,他都挺了過來。劉邦就是靠著能屈能伸的精神才成就大漢江山,陛下難道還比不過市井出身的劉邦?陛下請三思。」閻象再次鼓勵一下袁術。
袁術閉著眼睛沉默了一小會,他在盤算著得失與利弊。
袁術本就和袁紹不和,兩人的矛盾鬧得天下人都知道,眼下要袁術放下身份,前去投靠袁紹,袁術是怎麼都打不開這個心結。而且就算成功去到袁紹那邊,也難保袁紹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
「若是事不可為,不能東山再起,那該如何?」袁術睜開了眼睛說道。
閻象嘆了口氣,說道:「若是事不可為,陛下就把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吧。」
「當成一場夢!?呵呵,我袁公路如今卻是這麼一個境地。可悲可嘆啊。」袁術苦笑。
「子明,就算陛下前去河北,袁本初也願意接納。可是四路諸侯不是吃乾飯的,他們可不會輕易讓陛下離開。而且壽春這邊該怎麼辦,陛下一走,壽春群龍無首啊。」楊弘把心中的擔憂都說了出來。
閻象嚴肅地說道:「食君之祿,當君之憂。臣已經為陛下和同僚們準備好一切。至於壽春的防備問題,就交給臣。」
眾人都被閻象給鎮住了,這就是典型的忠心耿耿。
袁術眼角有點濕潤了,閻象留在壽春,按照他對閻象的了解,最後的結局是什麼,袁術心裡很清楚。
又想到自己以前對閻象種種的不公,袁術頓時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動情地說道:「國危見忠臣,患難見真情。朕終於明白只有子明才是朕最忠心的臣子。朕有負於卿。」
袁術的話讓其他人感到羞愧,他們也無法做到像閻象那樣為袁術付出那麼多。
閻象跪拜說道:「陛下,眼下最好先行準備,要是四路諸侯雲集壽春,陛下就走不了。」
袁術覺得也是如此,於是開始準備跑路了。
閻象給袁術設計了一條逃亡路線,首先南下廬江,再半路折道前往汝南,再從穎川北上,再從隱藏在洛陽,趁機渡過黃河,到達冀州。期間袁術不能攜帶太多的東西,隨從人員也不能太多。至於其他大臣,閻象給他們劃分了幾路逃亡,可是他們看得出來,閻象這是讓他們給袁術打掩護,心中雖有不甘,但也不敢出聲。
袁術看到閻象安排得如此詳細,更加後悔當時為什麼就沒有聽閻象的話。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袁術也沒什麼怨言了。
袁術準備得很快,現在都逃亡了,也沒什麼可以帶的,甚至兒子袁耀,袁術也託付給了楊弘,希望他可以把袁耀帶到袁紹那裡,免得被一窩端。剩下的後宮佳麗,袁術就不管了,女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點道理他還懂的。
深夜,壽春城跑出了幾輛馬車,分別往幾個方向而去。
袁術掀開車簾,看著身後慢慢變遠的壽春城,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是一場夢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