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看完兩箱子金銀珠寶之後,抬頭看了顧雍一眼,爾後淡定地拿起了一杯茶,細細地品味了起來。
這種反應,讓顧雍有點失策之感。回家之後,顧雍找來了自己的心腹,讓他把顧雍在海陽城的所作所為匯報出來。
顧家對每一個族人都會有相關的記載,哪怕這人是爛泥。可從心腹那裡得到的情況,幾乎讓顧雍覺得顧成就是一個爛泥了。
在情報中,顧成非常地貪財,但看到兩箱子金銀珠寶,居然不為所動!
「難道是不夠多!?」顧雍心中覺得自己拿出來的東西不夠多了。
顧成可不知道顧雍是這麼想的。這兩箱子金銀珠寶,的確很誘人。顧成以前見過太多了,但能夠和顧雍帶過來的寶物相比的,非常少。
「顧家主!」顧成放下了茶杯,對顧雍說道:「這兩箱子土特產,還請帶回去!」
顧雍眯了一下眼睛,顧成這是在趕人了。
「顧成啊!這些都是吾的一點心意。吾就這麼帶回去,實在是費力啊。你就委屈一下,收下吧。日後咱們也好多多親近!」顧雍沒有順著顧成的話去說。
顧成臉色一正,說道:「親近?吾和顧家之間有什麼好親近的?!」
顧雍臉色一沉,顧成直接撕破臉皮了!
還沒有等顧雍說出另外的話,顧成直接開門見山,說道:「顧家主還記得當年吾父母之事吧!?」
顧雍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可是他為了顧家安穩而做出的決定。
「當年的事情,他還記在心上!」顧雍明白顧成為何會對自己非常冷淡了,原來是因為當初父母的仇恨。
有點棘手了!
這是顧雍的想法。若是可以回到從前,顧雍肯定會幫助顧成的。畢竟嚴格來說是顧雍阻止了顧成的復仇。
「顧成啊,當年的事情比較特殊。吾慢慢為你講來!」既然顧成心中有芥蒂,顧雍就和他解釋一番。
顧雍覺得顧成的聰明,肯定會理解的。
顧成冷笑道:「呵呵。不就是當年其他世家想要趁機削弱顧家麼?這一點,吾清楚!不是看在當年你並不是完全出自私心,你以為吾還會和你說那麼多麼?那些人送你那麼多東西,你以為吾不知道?」
「你!」顧雍動怒了,他和顧成是沒辦法談下去了。
假設顧成不是受到劉玉的青睞,顧雍才懶得做這麼多事情。偏偏顧成如同一個榆木腦袋,顧雍已經感覺和他無話可說了。特別是顧成挑明了他收受他人重禮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對顧雍來說是一個污點。
「你也不用動怒!你是家主,穩住顧家是對的!吾也支持!如今你同樣為了顧家的未來,放下身份親自上門,吾萬分敬佩!」顧成臉色變得柔和起來。
顧雍看到了希望,拉攏顧成的希望。
顧成也不浪費時間了,對顧雍說道:「要想吾像當年那樣信任顧家,已經不可能了!但吾好歹是顧家出身,這輩子是甩不掉的。吾唯一的要求,那些害死吾父母的人,吾不想他們繼續活在世上!只要你做到了,吾發誓,日後在遇到顧家的事情,吾盡力而為!」
顧雍直接為難了。
顧成的要求就是讓他的仇人全部去死,如果這個心愿得到了,那麼顧成日後就會為顧家付出。但顧雍也知道顧成說的話是真的,也不會全心全意為顧家付出。
但這些也是足夠了。
如果顧成得到劉玉的青睞,日後官職上去了,顧家也會得到好處。可是,作為家主的顧雍真的非常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顧成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他靜靜地喝著茶,等待顧雍的答覆。
父母的仇恨,顧成是必須要報的。要是顧雍阻止的話,顧成只能另外想辦法。而與朝中文武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顧成隱約得知劉玉要在東吳扶持陸家打壓其他世家。也就是說,要是顧雍不答應,顧成可以等。等到東吳完全被朝廷吞併,陸家家主陸遜崛起,他就可以依附在陸遜的身邊,來報仇雪恨。
劉玉叮囑過顧成不能把事情鬧大,顧成現在也是遵從劉玉的旨意。只要顧雍答應,顧成就點到為止。
要是不答應,呵呵,等日後的話,顧成只能說對不起了。
顧雍糾結了一小會,隨後眉毛舒展,看似下定了決心。
顧成放下了茶杯,直勾勾地看著顧雍。
權衡了一下利弊,顧雍已經決定要和顧成好好地拉好關係了。
之前害死顧成父母的人,顧雍也不想去保住他們了。畢竟現在顧家比較敏感,急需要在神武朝廷立足。可以拉攏一點力量就拉攏一點力量。顧雍從荊州的世家、益州的世家那裡得到啟發。越是早做決斷,對於自己一家越是有好處。相反的,要遲疑了,就如同荊州的蔡家一樣,被其他世家給上位了,幾乎失去了一切,都不知道用多少年才能夠恢復曾經的榮光。
「顧成,當年是吾的錯,讓那些混帳東西多活了一些年月。你放心,吾會讓你滿意的。」顧雍說完之後就直接站了起來往房間之外走去。
顧成沒有起身相送,他一直都在看著顧雍的背影,弱弱地說道:「還留下兩個箱子幹嘛啊?」
走出去幾步的顧雍聽完之後頓時一呆,他是忘記了這一點。
好在顧雍的應變能力高,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兩箱子土特產就當是一點利息吧。」
說完之後,顧雍大步走遠,但他的表情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大出血的樣子。
本來這些金銀珠寶也是給顧成的,他是無所謂了。
顧成摸了一下下巴,心裡想著顧雍留下兩個箱子也是好事。今天夜裡的事情,顧成相信一定會傳到劉玉的耳中。把這兩箱子金銀珠寶留下來,到時候可以獻給劉玉,證明自己的清白。
的確,顧雍來找顧成,不單單是「暗部」探子在盯著,趙雲等劉軍大將派出人手盯著,其他世家也派出人手盯著。
顧雍把孫紹等人給抓起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吳郡城。吳郡城一些不知情的人都被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顧雍會有這麼高的手段。
一些和顧雍合作過的世家都清楚顧雍早就投效了朝廷,本來這事情他們也可以做到的,只是慢了一步,被顧雍搶先了。
之前的盟友,張溫已經涼透了,家中子弟正在為他舉辦喪事。劉軍又是戒嚴,張家也不能大張旗鼓,免得引起劉軍的不滿。
其他幾家和顧雍有聯絡的家主正想找顧雍好好地溝通,加深一下感情之類的。誰也沒想到顧雍會帶著兩個大箱子直接去找顧成了。這些世家家主都不知道顧成的身份,但能夠讓顧雍這麼著急去的,肯定是什麼大人物。於是世家家主們隨即派人跟上去。誰知道一番打探之後,卻是發現顧雍去見自己家裡面一個小輩,一個叫做顧成的人。
頓時,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之前就是這個叫做顧成的傢伙,在孫策面前搞事,使得顧雍很是為難。好多世家大族都想趁機削弱顧家,但卻被顧雍冷靜地給處理完了。
現在顧雍親自上門,顧成又是劉軍的人,想來是有了奇遇。
所有的世家大族都選擇了觀望,反正這事都是顧家自己內部的事情。
而趙雲等武將就想得比較多。張遼向趙雲解釋了顧成是顧家出身,顧雍去找他是正常的。
趙雲有點擔憂,他接下來要對世家動手了。要是軍中出現了隱患,那對趙雲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夏侯淵也是這麼想的,他直接說出來:「文遠,這個顧成靠不靠得住。要是靠不住,咱們就把給調走了。」
夏侯淵是知道顧成是劉玉想要的人才,所以不能夠嚴肅對待此事。為了保險起見,夏侯淵建議將顧成給調走。
「調走?」趙雲搖搖頭,說道:「不可如此!要是顧雍沒去找顧成之前就把他調走還好。現在調走,肯定會打草驚蛇。那些世家家主可不是簡單的角色。」
張遼很同意趙雲的說法,隨後說道:「吾以為顧成雖說是新來之人,但陛下能夠讓其隨軍,定然是對其放心。我等也不用多加猜測,順其自然變好。」
趙雲同意。
夏侯淵有點不放心,說道:「順其自然也罷了。但是一定要派人監視著。咱們千萬不能夠有任何的大意。」
大意是致命的!
趙雲和張遼都紛紛點頭認可。
「暗部」探子的反應就簡單多了。他們得到的是第一手的材料,連顧成和顧雍兩人喝了什麼茶,喝了幾杯茶都是一清二楚。反正都是顧家內部的事情,探子們簡單地記錄起來,往李貴那裡送過去就是了。
顧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些心腹看到顧雍空手而歸,心想顧雍肯定是成功了。他們覺得顧成不過是一個小輩,堂堂顧家家主都出馬了,顧成還會不順從的?
顧雍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拿出紙張,寫下了一些名字。若是顧成在此,就肯定知道這些名字就是害死他父母的人名。共同還有十個人。
寫完最後一個名字之後,顧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書房外說道:「來人啊!」
一個心腹走了進來,恭敬地對顧雍說道:「家主有何吩咐?」
顧雍把紙張遞給了這個心腹,淡淡地說道:「去將上面有名字的人頭都給吾取回來!」
心腹接過來之後,看了一眼,頓時驚訝地說道:「家主,這些都是咱們家自己人!這……..」
「嗯?」顧雍冷冰冰地看了心腹一眼。
心腹被顧雍這一眼看得渾身冰冷,仿佛自己下一刻會當場斃命一般。
這個心腹是忘記了一點,在顧家之中,任何人都不能違背顧雍的權威。
「小的立刻安排人手去辦。」心腹惶恐地領命。
顧雍這才放心地讓心腹離去。
這名單上的十個人,都是當年害死顧成父母的兇手。因為戰亂的原因,他們都集中在了吳郡城。這樣的話,顧雍是省了不少的時間。
夜色瀰漫,是殺人夜。顧家的死士出動了,他們在房頂不停地跳躍,向著目標飛奔而去。
顧喚,是名單中的一個人。不知道為何他今晚總是翻來覆去睡不下。
「嗨,怎麼回事啊?」顧喚很想睡的,可就是睡不下去。
老天爺很想給顧喚一條性命,可這個傢伙卻不知道。
一個黑影閃進了顧喚的房間,顧喚完全不知。隨後,顧喚感覺自己的脖子一涼,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識了。
顧喚的人頭被顧家的死士包了起來,隨後死士閃出了房間,回去向顧雍復命。
這樣的場景在吳郡城中上演了。最終顧雍寫下名單的十個人,全部斃命,人頭都被帶到了顧雍的面前。
「家主,十個人頭,請查驗!」心腹死士向顧雍匯報。
看著這十個血粼粼的人頭,顧雍沒有多少興趣,揮手說道:「給顧成送過去!」
死士們立馬點頭,將十個人頭都提走。
當十個仇人的人頭出現在顧成面前的時候,顧成都是震驚的。這十個人正是顧成心裡念著要殺的人。顧成是相信顧雍會去做,但卻沒想到顧雍會那麼快,效率那麼高,一個都沒有錯。
「公子,人頭在此!我等回去了。」死士們向顧成告別。
顧成震驚完之後,對幾個死士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他的情分,顧成記下來了。讓他放心吧!」
死士們最想要得到了就是這個了。
在死士走後,顧成找來了一張桌子,搭建了一座簡易的靈台,最中間用一塊木板寫著自己的父母名諱,而木板前方就是這個十個人頭。仇人的人頭作為祭品!
「父親、母親,孩兒為你們報仇了!」顧成跪在地上,久久無法釋懷。
顧雍得到了顧成的肯定回復,心中輕鬆了不少,嘟囔道:「顧成啊,你小子日後要是食言而肥,吾可不會輕易繞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