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侍奉主上,最關鍵的就是揣摩主上的心意。就比方說,法正這次把劉玉的心思都給猜對了,張松和法正一起按照劉玉心中想的去做,那麼這日後的飛黃騰達就萬無一失,還可以在未來的朝堂之上給自己這一邊的人馬增加了分量。功勞是大大的。
可萬一,法正估計錯誤了,那這個危險就很大了。輕則殺頭,重則滿門抄斬。換做這種結果,張松是說什麼都無法接受的。
看著張松遲遲不肯下決定,法正進言道:「子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娘的機不可失,張松現在都在懷疑著法正是不是真的投降了劉備那裡,現在是在幫劉備了。
法正有點著急了。張松在益州的能量巨大,這份計劃出自法正之手,但沒有張松的協助與配合,完全就是一片空話。如今張松很顯然有著深深的顧慮,要想說服他,法正需要多加一些功夫。
法正一直都看著張松,希望張松能夠儘快給出一個答覆。最好是贊同,這樣的話,法正就可以大展手腳了。
張松眯著眼睛,最後從嘴巴擠出一句話:「你有多大的把握!?」
「子喬,只要委屈你假意服從劉備,一切的事情就交給吾。吾敢保證一切如同計劃一般!」法正欣喜若狂,對於張松的鬆口,他是拍著胸膛保證的。
張松的醜臉糾結了一下,最後舒張開來,帶著愉悅的微笑,說道:「那麼就依你的辦法去做。當然咱們也要將這個計劃匯報給陛下。」
「這個自然。我等有任何的計劃都是要上報給陛下的。子喬,這次就以吾的個人的名義匯報吧。萬一吾猜錯了陛下的心思,一切的後果由吾承擔。」法正大包大攬地將所有的事情都給承擔起來。
這個看起來是主動承擔責任,可如果最後成功了,那麼法正的功勞就是最大的。張松既然答應下來,那麼他就不會逃避責任。再說了,法正的計劃全部都是需要張松來協助的,人、物、財、力,都是張松這邊的,他可不能眼看著法正獨自一人占了功勞。
「子喬此言大錯!你我同時為朝廷辦事,這要是出現了問題,自然是你我共同承擔。要是讓你獨自承擔責任,豈不是陷吾與不義乎?君子之交在於心,你我不用分得那麼清楚。」張松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給完美的圓了。
「子喬高義,吾不能相比也!」法正能不知張松的那點小心思麼,他之前那麼說就是故意的。
有些事情,兩人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既然張松已經認同了法正的計劃,法正也不用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他現在就需要即刻到劉備那裡去。
去那裡幹嘛,張松也是清楚,他贊成法正立刻前往劉備那裡,把劉備給忽悠住了。
法正這次悄悄地從張松的府邸出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著劉備的住所前進。
等到了劉備這裡,法正遇到了和徐庶之前遇到的情況一樣。劉備照樣吩咐下人若是沒有什麼緊要的事,不讓法正進來,他還想在溫柔鄉中多呆一段時間。劉備嘴上說說要克制一下自己,可身體卻十分的誠實,一看到美女,就有點把持不住。
如今劉備正在床間大戰的興頭上,怎麼可能被打擾到。
劉備的下人輕車熟路地將之前和徐庶說過的話向法正說了一遍。法正是個明白人,也知道劉備在做什麼事情。但是法正不同於徐庶,徐庶要顧及劉備的感受,可法正卻不同。人家劉備是徐庶的主公,徐庶多少要給面子的,但法正壓根就沒想死心塌地地跟隨劉備,自然不吃這一套。
法正直接給了這個擋住他前進的下人一巴掌,喝道:「吾有重要事情稟告主公。你這個殺才居然敢阻攔。要是誤了主公的大事,你承擔得起麼?」
下人被法正這樣的一巴掌給打得臉都腫了,眼冒金星。法正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推開這個下人,直接往著劉備的房間奔了過去。
「法先生,留步啊。主公現在不方便啊。」下人嚇破了狗膽,想要攔住法正。
法正的腳步很是快速,這個下人想要追都追不上。其他的下人就不敢阻攔法正了。剛才法正那一巴掌可是實實在在地打下去的,證明法正真的有急事,他們可不敢耽誤法正的正事,免得白白被法正打了一頓。
聰明一點的下人就果斷前去稟報劉備。
劉備本來就是要達到最高峰了,卻突然間聽說法正沖了進來,嚇得他當場就收回了自己的作案工具,急忙穿好衣服,讓床上的侍女好好待著,自己就坐在了案桌邊上,等著法正到來。
法正都看到了下人急沖衝去通知劉備的情況,知道想要看劉備好戲的計劃是失敗了。
「主公,孝直求見。」雖說是硬闖,但是到了劉備的房間之外,法正還是需要做點表面功夫的。
反正劉備就是喜歡這一套。
劉備在房間內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法正一走進房間,就看到劉備臉色潮紅地坐在案桌上,作為男人,法正就知道劉備剛才正在戰鬥當中,沒準還將要攀上巔峰了。
「這個劉玄德也不注意一下身子,這樣下去,遲早是要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法正心中不斷地吐槽。
打擾了劉備的好事,法正還吐槽,真是服了他。
「主公,大喜啊。」法正擺出一副歡天喜地的笑容。
「孝直,喜從何來?」劉備一愣,法正這次深夜前來,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怎麼聽起來像是過來報喜的,可他劉備現在還有什麼喜事啊?
法正臉上的笑容沒有停滯,繼續保持著這副表情說道:「主公,在下為了主公的大業,每日每夜都在奔走。主公也知道益州別駕張松張子喬與在下有舊。主公若是想要匡扶漢室,在益州就必須要有張松的支持。經過在下的不懈努力,終於有了成果。」
「什麼!你說張松張子喬?!」劉備都站了起來。
法正急忙勸諫道:「主公莫要如此大聲,小心隔牆有耳。」
劉備知道自己失言了,這樣隱秘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之人聽到了,那麼法正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了。
「孝直,你是說張子喬那邊對本皇叔有示好之意?」劉備靠近了法正,壓低了聲音問道。
「然也。主公,在下今夜打著敘舊的幌子去到了張松府上,與其交談。在言語之中,張松似乎表露出了對主公的善意。經在下旁敲側擊之下,也終於明白張松為何對主公表示善意了。」法正也是壓低了聲音。
劉備的好奇心被法正給勾了起來,同時他也想起了張松之前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這次為何又表示善意,這讓劉備覺得奇怪了。
「孝直可細說。」劉備不會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法正說道:「主公,張子喬在益州,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到了這個位置,張子喬也沒有什麼好追求的。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和家族的興旺。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自然想青史留名。可惜益州在劉璋手中,張子喬多年以來都受到了劉璋的猜忌,其才能簡直就被埋沒了。主公,張子喬其才,不弱於在下,就算是徐軍師,張子喬也可以一較長短。」
對於法正說的這個,劉備覺得有點誇大,但不可否認,在益州之中,張松就是比徐庶牛逼一些。
劉備沒有打斷法正的話,法正繼續說道:「張子喬退而求次,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張家可以更加興旺。可惜益州上下對張家顧忌頗深,讓張松無法得心應手。加上如今劉璋膽怯,在劉玉與曹操兩者相爭的這個大好時機,卻龜縮在益州,張子喬每每想到此處,就心如刀割。而主公乃是世間英雄,張松表示善意,也是正常的。」
劉備被法正的話給說得心動不已,要是有張松的幫助,他得到益州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事情太重要了,劉備就不記恨法正打擾他好事的過錯了。
「來人,去請軍師前來!」劉備直接對著門外說了一句,而自然有人會去辦的。
「孝直,咱們這邊敘話。」劉備不動聲色地將法正帶到了書房。
法正心中暗笑,劉備還是要臉的,不能讓他看到劉備的床上有著嬌滴滴的美女。法正不會揭穿劉備,徑直跟著劉備的腳步來到了書房。
兩人到了書房之後,下人們準備了一些果品茶水,以作長夜漫漫的果腹之物。
不多時,一臉睡意的徐庶就趕了過來,看來他之前已經睡下了。
「不知主公深夜傳喚,有何吩咐?」徐庶看到法正的身影有點詫異,心中對劉備這次的傳喚有點不明白。
劉備柔聲說道:「元直,孝直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張子喬隱約之間對吾表示了善意。」
「哦,有這事?」徐庶來了精神,看向了法正。
法正把自己剛才和劉備說的話同樣說給了徐庶去聽。
徐庶聽完之後就陷入了沉思。
劉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徐庶的想法,問道:「元直,你怎麼看?」
徐庶對著法正問道:「孝直,你對張松的示好,感覺有多大的誠意?」
法正笑道:「軍師,若是張子喬誠意不足,在下也不敢深夜打擾主公的休息。」
在最後的「休息」二字,法正特意加大的語氣,徐庶作為過來人,肯定是明白的。劉備有點尷尬,但臉皮巨厚的他,當成沒有聽到。
「若是如此,主公的大業就輕鬆多了。」徐庶笑著說道。
「元直,你也相信張子喬?」劉備有點小激動。
徐庶解釋道:「相信說不上。張子喬此舉乃是兩面下注的策略。此乃慣用的伎倆,主公莫要太過激動。」
「原來如此。」劉備的激動被徐庶的一句話給破滅了。
徐庶看出劉備對張松的重視,於是說道:「張松表示善意,正好給主公製造了機會。主公接下來要對謀劃益州,張松的善意就表示他不會幹涉主公,甚至還會幫助主公。」
「是極,軍師正中要點啊。」法正抓住機會,說道:「張子喬是益州別駕,若是他睜隻眼閉隻眼,主公何愁大事不成?」
法正一直都在擔心著徐庶會看出些什麼東西出來,現在的結果看來,徐庶也是沒有看破法正和張松之間的陰謀。
劉備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看來益州十有八九,哦不,是十足的把握落入他的手中了。想到富庶的益州到自己手中,劉備知道自己一定能夠實現心中的那個野望。
「不過張子喬向來詭計多端,在下也擔心張子喬有陰謀!所以主公還是需要謹慎一些。」徐庶補充說道。
劉備和法正心中一緊,兩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劉備緊張地說道:「是的,張松要是耍點陰謀詭計,恐怕這事就嚴重了。」
法正可不能讓徐庶把事情給攪亂了,他的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說道:「主公何不試探一下張子喬?若是張松有意幫助主公,一切就瞭然了。」
「孝直所言甚是!」劉備和徐庶都想到了如何試探張鬆了。
其實法正也是明白的,他說的試探,無非就是劉封去鬧事,看張松會不會站在劉備這一邊。
具體的東西,法正都沒有明說,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
劉備讓徐庶先去休息,而留下了法正。
法正不明白劉備為何要獨自留下他。
「孝直啊,封兒最近的學問進展如何啊?」劉備說出了一句話。
果然劉封的一舉一動都在劉備的監視下,而劉封數次前去找法正,劉備都是一清二楚。
「大公子多次像在下請教學問,可在下才疏學淺,無法指導一二。可大公子堅持不懈,在下也是頗為苦惱。」法正向著劉備表忠心,自己是能夠明白劉備的意思的。
劉備輕輕點頭,說道:「孝直過謙了,汝之才指導封兒乃是他的福氣。不過孝直事務繁忙,封兒多次打擾,真的不合適。待吾訓斥他一番,免得打擾到了孝直。」
這話就是表示讓法正不要再干涉劉封的事情。
「在下多謝主公體諒。」法正心裡和明鏡一樣,你劉備只要上套了,管你怎麼做。再說了,法正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看劉封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