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恍恍惚惚,他不知道自己要是失去了名聲,以後要怎麼辦了。
從如今所有的諸侯或者士人來說,一個好的名聲是有非常大的作用的。劉玉就是極力營造自己仁德君王的形象,這樣才使得自己的勢力不斷地鞏固,百姓們都是歸心。哪怕是劉玉做了一下錯事,百姓們也不會怪罪到劉玉的頭上,都會想到朝中有奸臣。
劉備也是知道名聲的作用,相對於劉玉的含蓄,劉備保住名聲的方法就有點無恥了。可惜在荊州,劉備的名聲就被毀掉了,導致現在荊州的百姓和世家一提到劉備,無不咬牙切齒。特別是當初那些被劉備遷移到江夏的百姓,現在都成為了荊州抵抗劉備最中堅的力量。這也是劉備自己造的孽。
如果劉封的名聲就這樣沒有了,還談什麼繼承劉備的地位,談什麼日後的榮華富貴,能夠在劉備的親生兒子手中保留一條性命就很不錯了。
「大公子是不是很不甘心?」法正決定要把劉封對劉備的不滿一次性都給弄出來。
劉封苦笑道:「不甘心又能夠如何?」
「既然大公子選擇了認命,那就不用多言了。大公子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在下之前和大公子說的所有事情,就當在下完全沒有說過。」法正擺明了不想和劉封浪費太多的時間,以退位進,來逼劉封表態。
「先生,你這是何意啊?」劉封這次真的有點慌了。
目前為止,法正是第一個對劉封表示關心的謀士,還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但是現在法正要是不管劉封,劉封就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吾向來欣賞的是不服輸的人。本來吾以為大公子會是一個不認命的人,值得在下幫助一番,可惜今日方知大公子乃是無膽之人。恕在下不能多言,請回!」法正很是堅定地說道。
劉封想起了法正就是一個從來都不服輸的人,他在益州收到了很大的打擊,可是法正從來都沒有屈服過來,也沒有像劉封這樣有種認命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和益州所有和不對付的人死磕,導致最後在益州沒有立錐之地。即便如此,法正一樣沒有屈服認命的意思,保持著自己的風格與驕傲。這樣人是肯定看不起那些性格軟弱的人。劉封知道自己已經被法正給厭惡了。
「法先生,吾年紀輕,初經大事,一時無法做出決定。還請先生給予吾多些時間。讓吾多多思慮一番。」劉封還算聰明,知道暫時不能和法正之間的關係給完全斷了。就算是法正決然,可劉封還是努力留有一絲後路,日後可以以此過來保持著和法正的關係。
「這小子還聰明,勉強可以搶救一下。算了,反正這邊也是需要時間的,讓這小子好好回去見識一下劉備的冷酷也好。」法正心中暗道。
可是法正臉上還是保持著堅決,冷冷地說道:「送客!」
劉封沒有在意法正的態度,恭敬地說道:「在下告辭了。」
法正是看著劉封離開的,對劉封,說句實在話,法正覺得劉封算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絕對是一個日後飛黃騰達的好苗子。若是以往,法正還會好好的教導一下劉封,可惜現在劉封就是一個被人利用的貨色。沒有任何價值的話,劉封就會被劉備、法正等人拋棄。
「可惜了一個好苗子。但願你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份與角色,否則的話,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法正默默地向劉封說了一句話,希望劉封自己能夠擺正心態了。
法正喬裝打扮了一番,秘密地來到了張松的府邸。
張松一直都是保持著晚睡的習慣,此刻正在讀書之中,不到三更時分,他是不會休息的。在益州之中,張松就是靠著勤奮好學的習慣才能夠脫穎而出。
一聽到法正到來,張松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法正平時很少主動找自己的,除了保持兩人之間的隱秘聯繫之外,就是避免被人發覺他們之間的陰謀,特別是劉備那種城府和眼力極強的人。這次法正主動過來,那麼就意味著劉備那邊肯定出現了什麼意外了。
張松連一杯茶水都沒有給法正安排,就緊張地問道:「孝直,你今夜前來,是不是有什麼突發的事情?」
法正不好氣地說道:「你好歹給我一杯茶水啊。」
張松直接給法正遞過去了一杯水,法正橫了張松一眼,就素質還是益州別駕呢,都不知道是不是張松喝過的。法正心中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但不能明說,不動聲色地將張松遞過來的水放到了一邊。
法正的臉色有點嚴肅,說道:「子喬,今夜劉封來到吾那裡,和在下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嚴肅!」張松正襟危坐了起來。
「前些日子,吾特意和劉封熟絡,爭取到了劉封的信任。而昨日,吾特意到了徐庶那裡暗地裡示意了一番,讓徐庶離間劉備和劉封。可今日劉封卻是說,劉備和徐庶讓劉封在成都鬧出點事情,而是越大越好。吾感覺這事不妙,特來和子喬你商議一下如何做。」法正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一點都沒有隱瞞。
張松心驚了,這劉備和徐庶是準備要動手了,怪不得法正會深夜前來。
「孝直,你讓劉封如何應對?」張松想知道法正的安排。
法正直接說道:「如此大事,吾怎麼可能隨便示意劉封去做任何事。吾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讓劉封回去好好的想想了。估計劉封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是沒有回過神來的。」
這樣子,張松就放心了,只要劉封沒有亂動,那他們還有時間可以應付一下。現在的神武朝廷,精力都在曹操那邊,對於益州的關注是最低的。劉備和徐庶肯定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想著要對益州動手,此時乃是最好的時機。
張松沉聲說道:「這次真的有點嚴重了。咱們是需要好好的謀劃一番了。」
法正沉思了一會,而後說道:「子喬,你覺得益州是在劉璋的手上容易被朝廷拿下,還是在劉備的手中容易拿下啊?」
「這還用問,劉璋懦弱,陛下大軍一到,肯定是勢如破竹了。」張松很奇怪法正為何會這麼問。
法正反問道:「那劉璋據有益州這麼久,陛下為何除了只是攻占了漢中郡之後,遲遲不對益州用兵。要知道,這麼長的時間裡,陛下可是有很多個機會可以拿下益州。可偏偏陛下就是沒有動手,是不是陛下有所顧忌?還是說陛下另有圖謀?」
「孝直,你有話還是直說吧,吾都被你搞糊塗了。」張松是有點想法的,但是卻一下子沒有想明白。
「劉璋其位,乃是傳至劉焉。在漢室宗親之中,劉焉的名聲不錯。甚至可以說,劉焉的名聲在漢室宗親之中是最好的一個。否則的話,富庶的益州,怎麼會到了劉焉的手中。同時劉璋是懦弱了一點,但是他的為人處世都是可以的,治理益州算是得力。單靠這一點,陛下如何也不會對陛下動手的。而劉備的話,陛下可不會手軟的。再者,若是陛下大軍前來,劉璋迫於壓力之下,會抵抗一段時間。到了最後,十有八九是會開城投降的。益州是可以保全下去。陛下可以得到一個比較完整的益州。但是益州的世家勢力不也一樣還是保全下來。你覺得陛下對世家大族的態度,會容忍這一點?估計這樣的話,陛下還要花時間找機會對付益州的世家。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不知道要多少。如果是劉備得到了益州就不一樣了。以劉備的秉性,他不把整個益州所有的世家都給整合起來就起來了。陛下一開始可能比較棘手。當陛下把全部的精力都對付益州的時候,小小的劉備哪裡抵抗得了?而那時候,陛下就會大張旗鼓,名正言順地對益州世家動手了。」法正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
「孝直,此言到止為止!」張松都被法正的想法給嚇死了,他聽得出來法正是想讓劉備得到益州。
饒是張松頭腦靈敏,也沒有想到法正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法正沒有說一定要坐看劉備得到益州,可話里話外都用劉玉來做理由,這不就是擺明了麼。張松也是世家的代表,益州被劉備得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心裡很清楚。劉備一定會將整個益州所有的潛力都給挖掘出來,爾後開始他的宏圖霸業。無論最後的勝敗如何,受苦受難的最終都是益州世家和益州的百姓。
益州的百姓如何,張松並不關心,無非就是被劉備不斷地壓榨而已。被世家壓榨,被朝廷壓榨,被劉備壓榨,同樣都是壓榨,只是壓榨的對象和力度不一樣而已。
在張松的心裡,百姓們就是草民,草民就是割了一撥,還是會長出來的。
法正的想法很恐怖,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和未知性,這不是張松可以贊同的。
「怎麼?子喬對此不認同?」法正說道。
「這不是認同不認同的區別。這是冒險啊。」張松說道。
法正建議地說道:「子喬,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不成功?」
「孝直,我知道益州世家得罪你太深了。你也想將他們除之而後快。但是你要考慮到,要是計策一旦失敗,你我就是朝廷的千古罪人了。」張松已經猜測到了法正的心思,法正無非就是想要對益州的世家進行報復。
被說中了內心,法正一點都不意外。益州的世家,無論是本土的,還是後來遷移進來的,哪個沒有把法正往死里整過。憑什麼別人可以在法正卑微的時候按著他在地面上摩擦,等法正有能力的回報這些人的時候,卻到要法正以德報怨?法正自問是做不到的。
而現在的情況,劉玉一時半會是無法抽身進取益州,給了劉備大好的機會,法正借用劉玉來報復益州的計劃就延遲了很多。法正內心焦慮啊,仇人現在個個每天都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嬌妻美妾的生活,每次看到這些人幸福美滿的活著,法正的怨恨就多了一分。等到劉玉和曹操決出勝負,不是還有一個孫策麼?這究竟要到何年何月啊。法正決定自己不能再等了,他要主動出擊。假意加入劉備的陣營,就是法正展開自己計劃的第一步,這也是法正報復的另一種選擇。朝廷現在對益州無可奈何,可劉備這個野心家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何拿下益州。既然如此,那麼就幫助劉備得到益州,自己再掛著劉備的名頭,將益州得罪過自己的世家都給除掉了,除去心中的怨氣。
從中可以看出法正的氣量是多麼的小。
而這一點,張松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他現在還以為法正在為劉玉實施著一個十分冒險的計劃。
「子喬,劉備要是想要拿下益州,肯定是需要招納你的。你我都在劉備內部。加上李大人那邊的人馬,難道劉備還能夠鬧出什麼浪花出來?你看看,若是在巴州郡與漢中郡各路要害關口都安插進去咱們自己的人,朝廷的大軍一到,那簡直就是勢如破竹?」法正循循善誘,他可是準備充分的,拿出了一份書簡,裡面有著各種各樣的安排。
張松接了過來,看完之後,整個人都是張大了嘴巴。法正的這份計劃處處都是針對了益州的變化做出了應對,連如何把劉備帶進坑裡都策劃好了。正如法正說的那樣,巴州到漢中郡之中的關卡,如今都是劉璋十分信任的人,其他人根本都插不進手。否則的話,張松也不用那麼麻煩。要是換了人,以劉備手中那麼點人,根本就不夠用的。如果張松假意加入到了劉備麾下,如果得到了劉備的信任,那豈不是可以更加自由的安排起來?計劃實施起來不是更加順暢?
想到這裡,張松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