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談一件大事

  郭嘉笑道:「主公為何會有此問,賈先生不是已經將一切安排妥當了麼?」

  李易又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也是與郭嘉一般的神態,顯然,眾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如此,事情就好辦了。

  李易當即說道:「奉孝,稍後你就寫下書信,讓人連夜送宛城,請賈先生將張闓等人斬殺,然後取其頭顱快馬送到兗州曹操那裡,過程無需隱瞞,就說張闓想來投奔於我,求我庇護,但我李易心有忠義,豈能留下這等小人?所以便將張闓等人殺了,今將首級送上,供曹操祭奠家中亡魂。」

  如果是別人和從曹操有仇,李易可能會留下來,看看將來能不能有什麼作用,可是張闓嘛……

  這人且不說他能力怎麼樣,只看心性,單憑一些財帛就讓他捨去官身不要,殺人全家,還是殺了一地州牧的全家……

  這舉動足以證明張闓的骨子裡有賊性,腦子不好使,而且眼睛也瞎,留下他百無一用,只能是個禍患。

  另外,李易對於曹操,劉備這些人,別看他一心都想著怎麼弄死對方,那可不是李易討厭他們,只是雙方是對手關係,利益使然,註定不能共存罷了,其實李易內心深處還是很佩服對方的。

  這些人死在他手裡,那就算了,李易會將他們好好安葬,可如果是被別人幹掉,特別是宵小之輩,李易多半會幫他們報仇。

  如今張闓殺了曹操的家人,李易不留張闓也有類似的原因在。

  賈詡明白李易的想法,知道李易肯定看不上張闓,所以才二話不說就下了殺手。

  當然,賈詡也是不想讓曹操那邊誤會,誤認為是李易指使的張闓害他家人,以李易如今的勢力雖然不怕曹操,卻也不願平白與曹操結下這種毀家滅族的死仇。

  至於說殺了張闓,會不會讓一些原本想要投奔李易的人心中生出畏懼,進而不敢前來,這點李易卻是不怎麼擔心的。

  有劉辟龔都還有周倉裴元紹做例子,已經足夠證明李易對於落草之人的態度了,要是因為李易殺了一個滅門劫財的張闓就讓他們心懷畏懼,呵呵……

  想來那些人不是愚鈍就是必然是有虧心之事,不來也罷!

  相反,李易此舉還能讓世人看看他的操守,如今李易與曹操有矛盾乃是人所共知之事,但李易得到了曹操的殺父仇人,卻是果斷的將其送給了曹操,可向李易的節操滿滿,對於是非善惡分得非常清楚。

  至於說在這個過程中,賈詡從張闓手裡收繳的那些錢財,李易就不會還給曹操了,一來算是是他的勞務費,而且曹操心裡應該也不好意思要,李易好人做到底,就不讓他為難了。

  因為有了張闓這檔子意外,李易原本想離間呂布與曹操的心思也淡了,畢竟張闓的人頭可是很大的一份人情,曹操本就沒閒暇直接對揚州做什麼,現在應該更加為難了,那麼李易也就沒必要多此一舉,萬一被人瞧出端倪,反而不妙。

  不過李易卻是有種預感,以曹操性情,這次或許會來信表示對他感激涕零,可將來等兩人真正敵對的時候,曹操多半會再拿張闓說事,誣陷是李易指派的張闓害他家人,然後以此作為出兵理由。

  說定了關於孔融張闓的事情,時候已經不早,但李易看著自己身邊主要官員都在,便順勢也把軍元券的事情提了出來,因為之前就已經與人談過,心中有了準備,又經過一番推敲過後,大家都覺得此事很是可行。

  同時,眾人也給那些降軍定下了軍餉。

  如今天下兵馬混亂,歸屬不同軍餉也不同,這是比較正規的軍隊,至於那些不正規的,好多壓根就沒有軍餉,餓了全靠搶……

  荊州富庶,自然不會亂來,不過因為兵馬是否精銳,駐守地方的不同,分工不同,軍餉同樣也有不同,因此,對於那些降軍,眾人一致給了他們最低的俸祿,每月米糧一斗(約三十斤),戰時翻倍。

  不過因為李易這邊給的是軍元券,實際消耗其實還要減半,但這也很不錯了,李易絲毫不擔心那些揚州降軍會因此鬧事,因為他們是俘虜,李易沒有虐待他們,反而供他們吃喝,還發軍餉,絕對稱得上仁義。

  於是李易就讓徐晃開始在軍中提前宣揚此事,算是預熱,然後自己找黃月英解決軍元券的技術問題,這方面也不難,印刷術太簡單,李易這邊早就有了,雖然工藝上不算精良,印不出鈔票,也沒太好的防偽手段,但紙張是獨一份的,而且還是高檔紙,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有人偽造,甚至以現有技術支撐到天下一統都沒什麼大問題。

  當即,李易又留眾人吃了點宵夜,喝上肉湯,等身上暖烘烘的了,便送他們各自散去,至於李易自己,卻是哼哼著回了後院,有些小糾結,今晚去哪好呢?

  李易先是去了給伏壽安排的地方,卻發現其中無人,喚來侍女問了下,這才知道,如今後院的人全都去了貂蟬那裡了。

  至於為什麼,不用侍女解釋李易都知道。

  之前李易是當眾罵的孔融,嗓門也大,消息自然隱瞞不住,想必是已經傳入貂蟬耳中,讓她又傷心了。

  李易暗罵了一聲,便快步往貂蟬那邊走去,但等他進了門,瞧見排排坐的眾女,發現情形跟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貂蟬眼睛確實有些紅,明顯是哭過,但現在臉上已經沒有多少悲傷之色,反而有點……有點古怪。

  其他人也跟貂蟬差不多,倒是伏壽,不知怎地,小臉有點黑。

  李易輕咳一聲,走了進去,直接坐到貂蟬身邊,拉著她的手道:「你可是聽到那些話了?別忘心裡去,世上無聊之人多了去了,而且你家老爺我現在可是一州之主,惹急了我過去滅了他,看今後誰還敢說你壞話。」

  貂蟬小臉微紅,對李易的話很是受用,不過卻沒回話,只是頻頻往伏壽那邊示意,李易轉頭一看,果然就見伏壽的小臉更黑了。

  李易納悶,卻也不怕,一把拉過伏壽,在她臉上掐了下,問道:「人家貂蟬是受了委屈,你怎麼也這樣,我可不知道有人敢欺負你呢。」

  伏壽年紀本就小,好不容易攢出一些威嚴,一下就被李易給弄沒了,鬱悶的掰扯著李易的手,臉色漲紅的問道:「我聽婢女們說,夫君去信討要孔北……孔融之妻?」

  「咳咳……」

  李易猛的咳嗽了起來,感覺一陣臉熱。

  孔融都老大不小了,他老婆多半也是相當,再加上這年頭的人多半老的快,李易可沒什麼特別的愛好。

  李易趕忙解釋道:「我當時不是被氣糊塗了嘛,說的都是氣話,當不得真的。」

  伏壽見狀,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她有點摸不准李易想法,生怕李易是真的想搶孔融的老婆,那實在是太糟,不過看李易現在的模樣,應該不是騙她的……吧?

  如此,伏壽也就不繃著臉了,掙開李易,到另一邊拉著貂蟬的手道:「今日聽了那些話,貂蟬妹妹很是傷心,說是自己連累了夫君,要以死保全夫君名聲,幸虧我們來的及時……」

  伏壽說道後面,聲音有些小,顯然也是後怕。

  「竟然還有這等事!」

  李易驚了,他畢竟是後世人,心比較大,雖然知道這些話語對貂蟬的打擊必定不小,可也沒想到會有如此程度,好在看貂蟬身上沒什麼傷勢,不然李易覺得自己恐怕會立刻去豫州殺了孔融全家。

  強壓著怒氣,拍了拍貂蟬的手背,李易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然後蹲著下來,看著貂蟬的眼睛,正色道:「暫時我要出兵荊南,一時實在無法顧忌豫州,但你放心,一年之內,最遲明年年底,我必然去取了孔融首級,你切勿再做那等傻事!」

  「老爺,你,你大事重要,你不用為我如此的,不然我豈不真成了……」

  李易搖頭,打斷了貂蟬的話,然後起身,又看著屋中的其他人,緩緩說道:「世人皆稱我為英雄,因為這一年多來的一切作為,乃是尋常人終其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如此英明神武,又年紀輕輕,在世人眼中,不正是英雄麼?呵……其實,就連我自己在外人面前也是以英雄自居。」

  伏壽發現李易似是有些過於激動,趕忙走到他身邊道:「夫君確實是當世英雄,且文武雙全,比之聖賢亦不多讓。」

  李易點點頭,道:「從某種程度來說,我確實不比那些聖賢們差。」

  伏壽一怔,張張嘴,可這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

  見狀,李易先是哈哈一笑,旋即繼續道:「可是,世人其實都錯了,沒有人知道,哪怕郭嘉賈詡他們也不知道,我其實壓根不是什麼英雄!」

  伏壽見狀又要開口,李易緊跟著又道:「所謂英雄,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身邊牽絆的更多,一舉一動,都要考慮天下,考慮善惡,許多時候,不得不犧牲自己,甚至是犧牲自己身邊至親之人,為了那所謂大局,為了別人的死活,委屈求援!」

  伏壽默然,她是讀過書的,眼界也最廣,知道李易說的在理。

  「我敬佩英雄,我願意為他們刻碑立傳,願意為他們祭拜供奉,讓他們流芳百世,可我自己卻不會做那樣的人。」

  李易繼續道:「我現在做的事情,雖然也是為了天下,但更多的,還是為了我自己的報復,我想讓自己風光痛快,讓自己名揚四海。」

  「只是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我在這世上除了你們之外,再無其他親人,你們或妻或妾,其實都是我的家人,與我榮辱一體,我做的事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們,你們開心,我便心中無憂,可是,倘若你們受了折辱,與我自己受了委屈一般無二,那我即便在外面再是風光,又有何趣味?」

  「夫君……」

  「老爺……」

  李易這番話說出來,伏壽貂蟬等人實在是太過受用,一個個眼睛都紅了,畢竟是古代,講究是是相敬如賓,有幾個會給自家女人說這般動人情話?

  李易摸了摸伏壽的腦袋,然後又看著貂蟬道:「所以,你們要知道,那些虛名,我全然不在意,一些流言蜚語,在我看來就是將死之人在犬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所以,以後再也不准想那生生死死之事了,知道嗎?」

  貂蟬又是羞愧,又是感動,輕聲道:「知道了,老爺。」

  李易感覺貂蟬應該沒事了,便擺手道:「好了,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

  眾人應聲,只道李易今晚是要留在貂蟬這裡了,當即紛紛退下,不過黃月英要走的時候,李易想起了軍元券的事,便叫道:「月英,你留一下。」

  黃月英停下腳步,先是納悶李易幹嘛叫她,然後瞅瞅天色,忽然想到什麼,臉蛋頓時紅了,在眾人那略顯曖昧的注視下,羞答答的低著頭,有點不敢見人。

  瞧著黃月英的樣子,李易知道他誤會了,當即就要解釋,但李易情商還是在及格線以上的,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時候要是說一句你誤會了,黃月英肯定得跟他翻臉。

  很快,伏壽幽怨的看了李易一眼之後,也走了,李易回頭瞧瞧貂蟬,輕咳一聲道:「那你就好好歇著,不要胡思亂想了。」

  貂蟬溫柔笑笑道:「妾身知道了,夫君也早些安歇吧。」

  說著,貂蟬還給黃月英眨了眨眼,讓她剛剛抬起的腦袋又低了下去。

  「咳,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李易怕黃月英把腦袋給縮沒了,直接拉著她就出去了,而黃月英因為暫時沒有名分上的約束,平日是最不怕李易的,不時還敢損他兩句,但今天卻像是個小羊羔似的,任由李易牽著。

  李易走到半路,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黃月英,不知是不是名字中有個「月」字,在月色的映襯下,此刻的黃月英似乎也變得更加清雅,比蔡玉要仙多了。

  原本李易是出於情商的判斷,才決定不提軍元券的事情,可現在嘛,他卻是真的不想提了。

  盯著黃月英瞧了好大一會,李易方才認真道:「月英,我今天要與你談一樁大事。」

  黃月英輕聲問道:「什……什麼大事?」

  李易湊到黃月英耳邊:「是關於人類生存與延續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