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刑徒營 謝謝彼抱的打賞

  張遼的投拜認主,可謂是讓李易又驚又喜。

  驚的是,自己行事不密,居然被張遼看出了破綻,幸好兩人感情已然深厚,不然此刻已然刀斧加身。

  喜的是,一旦與張遼之間再無芥蒂,接下來許多事情李易便可從容布置,省去了許多算計,更免去了許多不必承擔耳朵風險。

  之後過了沒幾天,樊稠送來了禮物,央李易為他與張遼做引薦,然後李易好一番遲疑,這才說便是那呂奉先怨恨我便怨恨我吧,直叫樊稠好一陣過意不去,這才把張遼引薦給了樊稠。

  在這之前,張遼已經以呂布為藉口推拒了李傕遞過來的橄欖枝,為了就是等樊稠來邀,於是,沒有半點阻礙,張遼便成為了樊稠麾下一校尉,領一千兵馬,負責小皇帝的身邊守衛。

  其實,以張遼的武藝,直接去董卓身邊也無不可,但樊稠卻也不傻,在張遼向董卓證明絕對忠誠之前,他是斷然不會那麼做的,否則張遼一刀下去,西涼軍直接玩完。

  至於小皇帝,雖然身份緊要,可天下間真沒幾個人是想弄死他的,所以,小皇帝身邊的守衛任務雖然重要,卻是沒多少壓力,只要防著各別朝臣進去與小皇帝私下接觸就好。

  再說呂布那邊,得知張遼也被人挖了去,當真是好大一通火氣,若非是有傷在身,定然會拎著畫戟打上李易與張遼的家門。

  李易對此有些發愁,他不想與呂布撕破臉,只是一時也想不好該如何安撫,最後還是張遼自己出馬,信誓旦旦的向呂布保證,說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呂布這才不再出聲,或許是氣消了,也可能是知道事不可為,捏著鼻子認了。

  在這之後,并州軍中與張遼親厚的幾個武官都被呂布下令分調打散,讓張遼無法再調動并州系的一兵一卒,而且高順和張遼也明顯不如以往那般親厚,與李易也有了一些疏遠。

  對此,李易遺憾,卻也知道強求不得。

  而張遼自認為對呂布有虧欠,更是無法說什麼,只想著日後若有機會,當幫襯呂布與高順一二。

  張遼這邊的事情按部就班,只要等待時間加深樊稠對他的信任就好,李易便不再過多關注,甚至還刻意與張遼在明面上保持了距離,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徐晃那邊。

  忠義軍,乃是他起事的主力與離家根本,半點馬虎不得。

  好在忠義軍需要在三月後的大比中奪魁,此事又是李易督辦,他與徐晃接觸再多,倒也不會引人懷疑。

  不過李易想讓忠義軍真正為自己所用,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小兩千兵馬有著一個很明顯的特點,他們都是因為違犯軍紀,然後才被編做一軍的,雖然掛了忠義軍之名,可私下裡卻是被外人戲稱做了「刑徒營」。

  而且,這些人被罰多少都與李易有著關係,其中仇怨雖然不算大,可李易想盡收齊心,卻是要困難了許多。

  徐晃接手忠義軍校尉,只一天腦袋就大了,他自己沒有親信,縱然從李易那裡借來幾個護衛,也完全不夠用,偏偏他們有的別的圖謀,李易也不好向其他將領處借調軍官。

  忠義軍的編制雖然是一個校尉,也就是一千人,可實際上,卻是有小兩千人,足足用了五天,徐晃挑燈夜戰,才算是勉強將忠義軍上下大概捋順,打亂原本部曲,然後選出一些新的屯長,隊長。

  然而,就在徐晃剛鬆了口氣,打算開始練兵的時候,軍中便出事了。

  這一日,李易剛從董卓那裡議事回來,就見徐晃的親兵滿臉是汗的找了過來,說是徐晃請他過去,忠義軍那邊要出亂子了。

  李易不敢怠慢,上馬就走,然後路上問詢,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一個伍長,在遷都的時候因為劫掠百姓,剛巧讓李易撞見,因為他並沒有直接傷到百姓,罪行比較輕,便被收押,後來又被編入了忠義軍。

  這伍長昨日離營去見往日同鄉友人,不料發生了口角,然後被當眾嘲諷為刑徒營,讓伍長大損顏面,而且感覺有愧地下於父母,結果今早徐晃將他們拉出來找操練的時候,這伍長心中的憋悶終於承受不住,猛的一聲怒吼,揮起刀就抹了脖子,周圍士兵被他的突然自裁給嚇的不輕,登時譁然一片,也虧得事情發生在白天,放在晚上怕是會直接炸營。

  雖然徐晃將事情彈壓了下來,可他也看到忠義軍士卒的心態有問題,這等士卒根本無法訓練,感覺這樣下去可能會出大亂子,徐晃便讓人把李易請了來。

  李易到了之後,徐晃正在點將台上訓話,嗓子都喊的有點啞了,可效果確是相當的一般,下面的士卒們臉色麻木,半點精氣神也沒有,可謂是十足的衰兵。

  李易暗暗嘆息一聲,良將也需要成長的時間啊。

  關於如何練兵,李易其實已經與徐晃在私下裡探討過了。

  李易本人自然是不懂練兵的,而徐晃,雖有名將資質,但因為閱歷的限制,目前的練兵水平也就比一般稍好。

  不過,李易可是後世來的,他不懂練兵,卻懂得拓展培訓與團隊建設,更何況,李易並不是要求這兩千人多麼能打,更不要求他們成為什麼天下精兵,這三月的練兵目的只有一個:令行禁止,唯命是從!

  所以,兩人都將自己肚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番合計,還真想出了一套不錯的法子,只是這法子還沒用上,就先出了亂子。

  徐晃看到李易過來,趕忙向他行禮,李易示意後,緩緩上台,看著旁邊草蓆上的一句屍體,問道:「這便是那漢子?」

  徐晃趕忙說道:「正是,這伍長喚作王棟。」

  說著,徐晃指了一下校場一處,那裡還有血跡,周圍士兵避的老遠。

  李易暗暗搖頭,向徐晃示意自己明白了,旋即看著面前的許多兵卒,忽然大聲問道:「爾等覺得我當如何處置他?」

  下面的士兵許多都是見過李易的,李易在他們心中那可是狠人,不過他們卻是聽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人都死透了,還有什麼好處置的?

  莫說他們,縱然徐晃也是不明李易的意思。

  李易冷笑一聲,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問詢他人,道:「一直覺得,有膽量揮刀自刎的人,縱然不是英雄,也算是個好漢,可今日……呵呵,原來鼠輩也是能自刎的。」

  李易說話時聲音不小,台下的士兵聽的清楚,頓時齊刷刷看向了李易,目光中盡皆都是詫異之色。

  李易瞟了一眼眾人反應,揮手道:「這人便隨便找條水溝丟裡面,任他去吧。」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莫不譁然,徐晃也是嚇了一跳。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且這個伍長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不招人恨,反而他的死很讓許多人感同身受,很是同情憐憫。

  按照徐晃之前的打算,是要將這人好好安葬,以此安撫軍心。

  可認誰也沒想到,李易不但不給安葬,反而還要將其丟到水溝裡面,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居然要侮辱人的屍身?

  雖然戰場上的死傷無數,許多屍首都無法安置,可特意羞辱屍首的,在場人都是頭一遭遇到。

  「李督軍,王伍長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般對待他!」

  「難不成我等將來有個好歹,將軍也要把我們丟到水溝里了事?」

  「欺人太甚!」

  「我們不服!」

  下面群情洶洶,看樣子似乎隨時都會譁變,徐晃感覺腦門有點冒汗,只是看到李易鎮定如初,嘴巴張了張,生生的將勸諫的話給吞了回去。

  李易瞧著下面的人雖然氣憤非常,可要說他們真敢衝動上來打自己一頓,這膽量多半是沒有的,於是,李易也不急,束手站在台上,雙目微合,清風徐來,衣帶飄飄,渾然不覺下面的種種吵鬧,反而看上去好不愜意。

  一邊罵,一邊淡定,就這般耗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下面的士卒們感覺到有點不對了,他們抗議了半天,可李易站在上面半點回應都沒有,好似沒聽到一般,這讓他們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知是自己人微言輕,完全不被左將軍聽進去,還是說左將軍是真的跟那伍長有私仇?

  不過小兩千號人,其中自然是有幾個聰明人的,疑惑的看著李易,漸漸的收了聲,他們感覺,李易肯定還有話沒說完。

  之前李易雖然執行軍法比較狠,可這些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事在先,被逮住了只能自認倒霉,而對於李易,不管他們是否願意,都得承認李易對老百姓很好,還是比較仁義的,所以,李易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羞辱一個伍長的屍首。

  終於,當下面徹底安靜了下來,李易似乎也養足了精神,睜開眼睛,道:「你們說夠了?」

  沒人答話,李易早知如此,又道:「你們怪我不願好好安葬他?」

  「可我若是將他送歸他家祖墳,你們覺得,他家祖宗可願收他這個不肖子孫?」

  因為之前沒人出聲,李易也沒提前安排好龍套配合,後面的話語中就帶上了幾分嘲諷的味道,很快就有人忍不住,站出來大聲道:「為何不收!我知道我們有錯,可我們並無大惡,將軍為何要待我們如此刻薄!」

  說話的漢子倒是有一身好膽氣,質問李易時也是昂首挺胸,渾然不懼,滿臉的倔強,似是已經把生死拋開。

  李易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姓甚名誰,原本是何人手下,什麼職位,因何來了這裡?」

  那人倒也乾脆,當即答道:「李莽,原是胡軫將軍麾下,是為屯長,因為……因為劫掠百姓,被將軍拿下……」

  胡軫說話時言語有些吞吐,還有些不甘,李易瞧著,倒是記起來了這麼一號人。

  這李莽的確是搶劫百姓了,不過他卻是奉命給胡軫聚攏錢財,不巧被李易撞上,然後果斷被拿下。

  胡軫知道後,但是事情掀開面子上不好看,不想添麻煩,就給李易送了份禮,又找人與李莽聊了一陣,李莽縱然不願,也不敢跟胡軫對著來,只好就把事情全都認下了。

  李易點點頭,沒計較過去的事,而是問道:「你說我刻薄,我是不會承認的,實在是我瞧不起這人,為了他的後事用心,讓我覺得浪費。」

  「如何瞧不起,難道就因為我等有過過錯,便要時時被人羞辱,被人瞧不起,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李莽的這句話很有感染力,當即不少士卒都紛紛附和起來。

  李易又稍等片刻,見人群漸漸安靜,這才問道:「聽你這般說,你也知道現在被人瞧不起,被人叫做刑徒營,感覺羞辱,對也不對。」

  「自然知道!」

  李易指著自刎的伍長問道:「那他知道麼?」

  「他當然知道,將軍莫非是要戲耍我等?」

  「戲耍你?」

  李易哈哈大笑,道:「我還不屑於戲耍一個無擔當之人。」

  笑罷,李易臉一繃,道:「男子漢大丈夫,誰人敢說自己平生沒有走錯踏錯,只要不是太過惡劣,改正了便是,可這人,有膽量自殺,卻沒膽量改錯,被人說上兩句便要尋死,這等沒有擔當的人,死便死了,有什麼可惜的?」

  那李莽怔了怔,問道:「外面人人喊我等刑徒營,還如何來改?」

  李易默默給李莽點了個贊,要不是知道自己沒做安排,他都以為這李莽是自己人了。

  「為何不能改?」

  李易走到點將台邊上的一桿大旗下,道:「我知道你們被外人戲稱作刑徒營,心中有怨氣,還覺得委屈,可你們說說,這怪得了旁人麼?」

  「雖然你們中許多我叫不上名來,但我還是有些印象的,因為就是我親手抓了進來的!」

  「我知曉你們雖然有錯,但也不算是罪孽深重,這才求了個恩典,給了你們一個忠義軍的名號,希望你們能夠知恥而後勇!」

  「可是!瞧瞧你們做了什麼!」

  「犯了錯不知悔改,明明給了你們機會也不知珍惜,瞧你們一個個現在的表情,不是失魂落魄,就是擺出怨婦的模樣,我就問你們還是不是男兒!」

  「有些話本想過幾日再與你們說,可你們倒好,當真有本事,有能耐,都學會『死不悔改』了!」

  「看來外人沒喊錯你們,刑徒營!如此不知上進,不是刑徒營是什麼!」

  「呵呵,這面軍旗我今日就會收起來,因為你們根本配不上忠義軍的名頭,平白辱沒了這一面軍旗!」

  李易一邊罵,一邊走下了點將台,此時眾士卒又有些騷動,李易罵的太狠了,讓他們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而且,更想不到的是,李易還要把這面軍旗撤掉。

  天地良心,別看他們一個個蔫巴巴的,可對忠義軍這個名號還是喜歡的,畢竟響亮啊,結果莫名其妙就沒了?

  不過沒人能說李易不對,因為他們自問,確實是配不上「忠義軍」的名號。

  李易大步走到了李莽的面前,這個原本還算大膽的漢子已經被李易罵的有點不敢睜眼看人了,李易卻是不管,伸出左手抓住其衣領,如同小雞仔一般扯到自己的面前,喝到:「你是想一直當你的刑徒營,還是拼一把,成為忠義軍!不怕告訴你,你若是選了那沒出息的路,我現在便一刀將你了帳,省的放你出去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