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向著金色的薄霧(春節快樂呀)
鏘——
刀劍交錯,迸出點點火花,一股不講道理的蠻力從劍身傳導到手臂,徐嘉樹禁不住向後退了幾步,甩手緩解一下酸麻感。💗✎ ➅➈𝓼нυ𝔵.𝓬ᵒM ✌👹
他抬眼打量顏良。
闊面短須,身上匆忙穿戴的鎧甲有些凌亂,汗水從鬍鬚處滴落,呼吸之間吐出陣陣白氣,混入濃濃晨霧之中,臉色通紅,儼然是好久沒有殺得如此興起,渾身戰意強烈無比。
好強。
此前雖然在模擬中以多欺少地戰勝了因為呂玲綺而變得心浮氣躁的呂布,但模擬記錄是上傳了的,戰鬥過程如今只能從描述中知曉,無法置身處地地感受。
這麼算起來,現實中交手的武將之中,幼年期馬超和成長期甘寧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人物,可他們畢竟還遠遠沒有到達身體和經驗的巔峰,與出場即是完全體的顏良尚有差距。
用數值打比方,顏良這種橫行一州的猛男武力值大概就是90往上不多,一線武將守門員的定位。而甘寧、馬超、呂玲綺等人當前大概是85左右的區間。
比起甘寧自帶【夜戰專精】和【超高耐力】,馬超則有著【家傳槍法】和【羌胡親和】,呂玲綺【神箭】,顏良的特性就顯得樸實無華多了。
【悍勇】
揮出的大刀沒有複雜的套路,憑著天生的勇力,走的乃是大開大合的戰陣路數,簡單且實用,每一擊打在身上都讓人感覺骨頭都隨著震動,對付一般人就是砍瓜切菜。
便是有【無雙】的加持,徐嘉樹能輕鬆跟上他的動作,甚至能提前做出卸力的姿勢,卻依然被打得難以招架——又不是動作遊戲,有完美招架或者無敵幀那種東西,該痛還得痛。
這可怎麼辦?
人家根本不跟你玩兵擊對決,直接就是揮舞大刀勢大力沉地往身上懟,顏良的進攻就這樣連綿不斷地殺到,一刀猛過一刀,藉助長刀的優勢,讓人只有招架的份,沒有反擊的空隙。
但徐嘉樹現在已經沒了退路,顏良的性格素以「捉狹」聞名,最愛斬盡殺絕,一旦在這裡溜走,麾下士卒就要在大霧中被屠殺殆盡。為了接近模擬對象,自己這次選擇留在關東白手起家,若是丟光了起家的本錢,後面就難了。
不得不說,對付顏良這種攻高防低的莽夫果然還是要關二爺來,直接用爆發把他秒了,不給起勢的機會才是最優解。
幾十招後,徐嘉樹已經應付的汗流浹背——兵擊經驗他不缺,甚至還有呂布同款的武者心境,技巧方面甚至要勝過顏良,但身體素質卻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短時間內突飛猛進,面對對手毫無花俏的劈砍,能接下就是能接下,接不下就只能等死。
擺出守勢招架,他的餘光一邊往身後瞥去。
所謂對付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他自然是安排了壓陣的後手,劉備在鄴城忙著接管軍隊,為盧植可能的逝去做萬全準備,但借個關羽還是沒問題的。
只要關雲長發起進攻,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個頂天立地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徐嘉樹漸漸有些沉不住氣,難以維持明鏡止水的心境——不是,我關羽呢?
另一邊。
根據事先的安排,關羽主要負責看住唐姬,保護她的安全,如果有斬首顏良的機會再自行決定要不要出擊,畢竟誰也不知道顏良會不會主動出營接戰。
而在他的視角里,到目前為止那個機會顯然還沒有出現。
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晨霧。
徐嘉樹帶人試探虛實之時天色尚早,而潰退發生不久,顏良便果斷地發起了反衝鋒,導致此時晨霧雖然有變薄的跡象,可岸邊的情況卻依然難以看清。
尤其是關羽坐鎮後方,更加無法得知顏良和徐嘉樹的確切位置,如果貿然衝進去,即便是關羽也很難打包票自己能在袁軍的營寨前全身而退。
連目標的位置都不清楚,斬首戰術就是空中樓閣。
而且此時的關羽雖然是個人戰力的巔峰(後期是軍略巔峰,二者錯開),但一直被坐騎的問題困擾——一般的坐騎很難支撐他擅長的萬軍取首戰術。
試想一下,九尺巨漢手提重達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還要具備出其不意的機動性,尋常戰馬最多衝刺一小段距離就撐不住了,所以在施展斬首戰術之前,關羽必須先與目標足夠接近才行。
舉個栗子,青州斬殺黃巾渠帥張饒一役,關羽便是趁張飛吸引注意力時悄悄靠近,養精蓄銳了一段時間之後再出手,從而一擊斃命的。
除非給他配一匹當世頂尖的神駒——比如赤兔之類的,長途奔襲才有可能。
鎖定目標的位置,以及足夠近的距離,這兩個條件都不滿足的情況下,關羽很自然地選擇觀望,這也是他的一貫做法,沒有機會就找個地方先貓著,以此節省坐騎的消耗。
他抬頭看了眼河岸,朝陽已經探出一絲金邊,染得晨霧一片橙紅,再過不久,等到霧氣多消散一些,大概就能看清楚徐子茂的位置了。
可有人已經等不了了。
趁關羽遠眺河岸的功夫,唐柔悄咪咪往前挪動,眼看就要離開這個無聊的小土坡,關羽只幾步就追了上去,橫刀攔住她的去路,「子茂與某家有言在先,不可讓你亂跑。」
「我才沒亂跑!」,青龍偃月刀在前,唐柔只是微微縮了縮脖子,很快又支棱了起來,指著坡下的馬車道:「這裡什麼也看不到,我要回去!」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關羽一臉無奈,他年少殺人逃亡,到了涿縣投奔當地豪俠劉玄德,此後基本上除了混社會就是上戰場,在和尚廟裡呆久了,完全不知道女人的心思。
子茂也是的,之前帶個女將也就罷了,畢竟人家一手箭術確實驚艷,現在居然開始帶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上戰場,這不是胡鬧嗎?這種名門淑女除了添麻煩還會幹什麼?
「那好,某家帶你下去。」
關羽思考片刻選擇妥協——眼下局勢有些不對勁,趕緊把這個礙事的女人送走也不是不行,以免待會機會出現之後因為她再橫生枝節。
女人,只會影響我揮刀的速度!
「好!」
唐柔乖巧地點點頭,仿佛那個上一章怒斥關羽作壁上觀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所謂變臉比翻書快,講的就是現在的她了。
關羽皺著眉頭,總感覺有什麼蹊蹺,但身處戰場容不得他多想,便將唐柔送到坡下,吩咐幾個家丁出身的士卒道,「這是你們別部司馬的夫人,好好照看不可怠慢。」
夫人
唐柔聽到這話也不辯解,只是心中暗道姑奶奶這一遭算是把小命都豁出去了,別說是區區一個夫人,便是他徐子茂的老娘也未必做不得!
安置好礙事的女人之後,關羽轉過身去,總算是可以集中注意力觀察戰場局勢了。
太陽不斷上升,透過晨霧,只見河岸地平線升起一個朦朧的金蛋,映照得空氣中也染上暖融融的金色,關羽精神一振——時機差不多了!
他輕輕催動胯下戰馬,小心地向交戰區域摸過去,只有遇到敵軍靠近時才不動聲色地揮出冷艷鋸,可即便如此,戰場上的雜音也還是太多了。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就像身處山頂常年大霧的廬山一樣,一旦進入霧中,就很難再對自身所在的位置保持清醒,為了保存坐騎的體力,關羽也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前行。
援軍遲遲不到,徐嘉樹心氣愈發浮躁,招架起來也漸漸失了冷靜。
感受到密不透風的防禦終於有了動搖的跡象,顏良大喜過望,奮起餘勇——天知道此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外表看上去不過是個加冠不久的年輕人,舉手投足卻仿佛已經浸淫武道一生的老梆子。
什麼招數在他面前都起不到作用,往往是一個閃身或者一個卸力,顏良屢試不爽的猛擊就被消融於無形之中。
而當顏良嘗試賣個破綻,準備與他以傷換命的時候,此人卻從來不曾上當,哪怕破綻賣得就差把後背露出去了也絲毫沒有動心,若不是占據著絕對的力量優勢,他是絕對沒有自信繼續打下去的。
要不還是先溜吧?
這個念頭浮現在徐嘉樹的腦海里,反正咱也不是什麼無敵文主角,偶爾吃個癟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留得有用之身回到安定郡未必不能捲土重來。
「徐——子——茂!」
唐姬扯著嗓子喊出來的名字在戰場上響起,徐嘉樹的心陡然一緊——她不是應該和關羽在一塊嗎,怎麼擅自跑出來了?
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穩重的人妻!
正當除了徐嘉樹的所有人都在好奇戰場上哪裡來的女人聲音時,一輛馬車正在逐漸稀薄的晨霧之中橫衝直撞,唐柔兩手牽著韁繩,巴掌小臉上滿是興奮的潮紅之色。
「徐——啊!!!」,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士兵的身影,她渾身僵硬,眼睛閉起來,一陣顛簸過後再睜開眼,卻發現那個持槍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誒?」,唐柔發出不明覺厲的聲音,這麼簡單就衝過去了?好像也沒有很難嘛,果然打仗就和書里說的那樣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與慢吞吞向前接近的關羽不同,她雖然慌得不行,但雙手緊緊握住韁繩始終沒有鬆開,任憑身前的兩匹馬筆直向前,洹河北岸的平坦地形讓這匹馬車變成當之無愧的馬路殺手,藉助晨霧的掩護,所當者破,所擊者死。
若是一位春秋時代的士大夫看到現在的場面,也許會禁不住躍躍欲試——這不就是理想中的車戰嗎?v你50刀(指刀幣),這把讓我來玩。
這架無比復古的「戰車」渾身作響,載著大呼小叫的唐柔,成為戰場上最大的變量,拖著兩道血色的車轍向著中心地帶衝去。
「徐——子——茂!」
聲音越來越近,正在酣戰的徐嘉樹和顏良忍不住同時看向來處。
穿過金色的薄霧,四條踩出殘影的馬腿首先出現,隨後是健碩的馬腹——上面還沾著不知道哪個倒霉蛋的血,兩匹良駒宛如從天而降,向世間宣布末日來臨的天馬一般。
如果上面的天啟騎士不是唐柔的話,確實是這樣。
「你怎麼來了?」
徐嘉樹欲哭無淚,這位姑奶奶是真是主打一個無組織無紀律啊!
本來就打不過的boss戰裡面突然來了個必須保護的任務npc,換做是誰都會怒摔手柄的,看看唐柔這纖細的身子骨,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耍一套歹徒興奮拳給顏良加buff了.
「來救你啊!」,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地順利,唐柔信心十足地宣布,「等我先把這個大胖子解決掉!」
說完,奮力揮鞭,向著顏良衝過去。
大.大胖子?
顏良眉間一凜,雙手握著大刀屏氣凝神,心中默默地估算雙方的距離。
唐柔並不是一個專業的御者,或者直白一點,自從她一腳把原本的御者踢下馬車之後,除了緊握韁繩不讓自己掉下去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有效的操作。
馬車沿著筆直的路線繼續前進,顏良稍稍避讓,爆喝一聲,從側面發出一記橫斬,便將其中一匹馬攔腰斬斷——就讓你見識一下大胖子的厲害!
馬車頃刻間失去平衡,坐在上面的唐柔猛地向另一側飛去,徐嘉樹見狀,趕緊衝過去將她抱住。
沒有慢放,沒有360度旋轉,也沒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對視,兩人一起倒在地上,若非馬車倒在中間妨礙了顏良的路線,恐怕就要被輕鬆補刀,怒送雙殺了。
「好疼.」,唐柔從徐嘉樹懷中站起來,揉著屁股哼哼唧唧的,然後伸出手想把他拉起來,「伱沒事吧?」
有事,而且是很大的事!
「你快走」,徐嘉樹顧不得別的,起身之後指著身後的坐騎,「騎著它回去找關羽,讓他帶人來,萬萬不能放過此賊。」
「可是.」
「沒有可是」,唐柔還想說什麼,卻被徐嘉樹直接打斷,「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明白嘛?」
平心而論,這話一點水分都沒有,作為模擬對象,唐姬一死這次模擬直接就廢了,除了一次單挑失敗什麼也沒得到,整整7次模擬次數就換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兵擊經驗,即便徐嘉樹現在不缺次數,也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唐柔聽到這話,神情卻是一怔,看著徐嘉樹認真的樣子,竟然有些痴了。
這句話,要是早點聽到就好了。
劉辯與她少年夫妻,臨死前的遺言卻只是讓她不要改嫁,安心得當一個被廢的皇后,一個無人在意的遺孀。
父親生她養她,將她從雒陽那處是非之地救回來,目的卻是把她繼續賣個好價錢。
說白了,有誰真的在乎她唐柔過得怎麼樣呢?
她可以是一個滿足占有欲的玩具,一個交易榮華富貴的籌碼,唯獨從來沒有被當成一個人來看待,即便是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也一樣。
既然如此,好像這輩子怎麼過都無所謂了,所以她才幾乎是興高采烈地接受了自己被綁架的這個事實,才會想把年幼讀書時看過的事情都做一遍。
唐柔並非無畏,只是無謂罷了。
「你先等我說完嘛」,她突然笑著說道,「可是我不會騎馬啊,你忘了?要走就一起走。」
自己的命當然不是一文不值,但也絕非比什麼都重要,若是不能一起活,那一起死在這裡也未嘗不可。
卿以命護佑,自當以命償還。
這一連串突發事件讓顏良有些懵——這是什麼操作,那又是什麼操作?
合著你小子的援軍就是這麼一個漂亮小娘?
「先活下去再管你那美貌小娘吧!」,怒吼一聲,顏良持刀上前,翻過車軾,冷笑道:「待我將她生擒,在你面前享用!」
環顧四周,太陽已經完全超過地平線,金色的薄霧開始消融,雖然沒有倒卷珠簾的可能,但也讓他看清了徐嘉樹的虛實,身後只有數百人而已,而且中間還混雜著新敗之兵,不足為懼。
他回頭對營寨大聲下令道:「弓箭手按兵不動,其他人都隨我出寨作戰!」
隨著這句話,營寨大門再次打開,最後的預備隊魚貫而出,準備跟著大顯神威的顏良將軍一起收下這件大功,已經突前的袁軍士卒也丟下手頭的目標,向後完成集結。
不遠處,關羽終於到達了衝刺距離,從他的視角看,對方的後軍正在前移,前軍正在後退,這種混亂的局面下,營寨中的弓弩手無法射擊,否則便會傷及友軍。
陣型因為調動而散亂無比,正是完美的時機,他拍馬加速。
徐嘉樹正在經歷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場苦戰,大喜大悲之下,【無雙】心境再難維持,若非顏良實在是個仰仗蠻力的糙漢子武將,又被他之前展現出的武藝震懾,習慣性地直來直往,恐怕連招架都做不到。
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雙手甚至失去了知覺,被顏良一刀劈飛了佩劍。
關羽見狀,顧不得隱藏行蹤,大喝一聲:「河東關雲長在此,賊將可來一戰!」
聽到這話,顏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老子可是憑著武藝打出來的威名,哪裡會不知道補刀的道理,等這小子恢復了體力,再要殺他豈不是千難萬難?
正當他高舉大刀,準備將徐嘉樹斬首於河邊之時,一抔沙土照著他的臉糊過去,正是唐柔從地上挖出來的,她的指縫中慢慢滲出鮮血,儼然是剛才用力過猛導致。
顏良緊閉雙眼,瘋狂地揮舞大刀——他還記得徐嘉樹的大致方位,只要砍下去,只要讓他砍出這一刀,這對狗男女都得死!
千鈞一髮,關羽拍馬趕到,刀光如水划過。
斬將,敵潰。
【一同經歷生死,唐姬對你的好感大幅上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