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邀我共赴黃泉?當我傻啊!我要為太平之主死節,洗刷污點!
郝萌的心腹?
劉備眼中掠起狐疑,一瞬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蕭方卻是一笑,淡淡道:
「主公,看來方猜對了,下相不攻自破的機會來了。」
劉備目光看向蕭方,看這神情語氣,似乎對郝萌派使者前來,早在意料之中。
莫非…
劉備驀的會意了七八分,眼眸一亮,當即喝令將那郝萌心腹傳來相見。
片刻後,一位黑衣人便半跪在了帳前。
「小人乃郝將軍心腹親衛,奉我家郝將軍之命,前來向大將軍表明歸降之心。」
「我家將軍說了,願在明日正午打開城門,率城中守軍開城歸降大將軍。」
「懇請大將軍開恩,給我家郝將軍一個棄暗投明,為大將軍效力的機會。」
黑衣信使顫聲道出了來意。
劉備眼眸一動,驚喜的目光,急是看向了蕭方。
此刻他終於明白,蕭方所說的不攻自破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蕭方已算定,郝萌對袁家並無死忠之心,不會為袁譚死守下相,會選擇獻城歸降。
「景略對人心的把握,天下莫人能及呀…」
劉備心中嘖嘖讚嘆,爾後便欣然接受了郝萌的歸降,少不了對信使一番安撫。
黑衣信使如釋重負,當即對劉備再三拜謝,又表了一番歸順誠意,方才帶著劉備的承諾告退而去。
「原來景略你早料到,這郝萌將獻城歸降,這樣看來,下相城確實可不攻自破!」
信使前腳一走,劉備便笑看向蕭方。
張遼卻眼中閃爍疑色,說道:
「郝萌此人遼也算深知,此人與呂布一樣,亦是性情反覆無常。」
「況且下相城中,不光有郝萌,還有陳宮在其中。」
「遼只擔心,郝萌會不會是詐降,這其中是否有陳宮的詭計在內?」
張遼對郝萌和陳宮這兩個昔日舊僚,顯然是不太放心。
作為舊日同僚,張遼自然是最有發言權,這番提醒不禁令劉備警覺起來。
「正因為郝萌反覆無常,所以他才更加不會為袁家死忠。」
「他好歹追隨呂布多年,當初壽春被圍,他能為保性命卻能果斷背棄呂布。」
「現下袁譚令他守下相,分明是拿他當棄子,且這下相局面之兇險,遠勝於當初的壽春,他又有什麼理由為袁家死忠?」
「至於那陳宮,如今下相被我七萬大軍圍成鐵桶,就算那陳宮有通天之智,區區三千兵馬我不信他還能耍出什麼花來!」
「退一萬步講,就算陳宮要使詐,我料那郝萌也沒有膽量,賭上性命來陪陳宮使詐!」
蕭方臉上帶著諷意一番分析,爾後斬釘截鐵的一拱手:
「故方料定,郝萌定然是真心歸降。」
「況且我軍七萬大軍圍城,擁有壓倒性的絕對優勢,若明日郝萌如約開城歸降,那自然是最好。」
「若他敢言而無信,方請主公一聲令下,我七萬大軍將下相踏平便是!」
劉備的豪情霸意,立時為蕭方這番話點燃。
「砰!」
劉備拍案而起,豪然道:
「軍師言之有理,郝萌降與不降,吾明日都要破城!」
「傳吾將令,明日正午一過,若城門不開,七萬大軍即刻強行攻城,踏破下相!」
眾將轟然領命。
…
次日,正午將近。
縣府大堂內,一座酒宴已經擺下。
披甲扶劍的郝萌步入堂中時,早已等候多時的陳宮,忙是起身下階,笑呵呵的迎上前去。
「子始呀,你總算是來了,我這酒已溫了多時,快快入座。」
陳宮拉著郝萌坐下,親自為他倒上,雙手捧到了眼前。
郝萌酒杯接過,卻並沒有喝下,上下打量著陳宮,眼眸中透出一絲猜疑。
今日,正是他與劉備約定,開城獻降之日。
原本他已身在南門,打算瞞著陳宮,獨自打開城門迎接劉備大軍入城。
但在約定開城前的一個時辰,陳宮卻忽然派人前來,聲稱擺下了酒宴,有要事與他相商。
郝萌權衡之下,便帶著二十餘名親,前來了縣府。
「不知公台先生忽然叫我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郝萌放下了酒杯,道出了心中疑惑。
陳宮跪坐下來,捋著細髯感慨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與你喝上兩杯。」
「想當初兗州之時,咱們並肩而戰,至今也快有十載了吧。」
「如今呂布已死,魏續侯成曹性宋憲四人,皆已成了一坯黃土,張遼高順二賊又降了那劉備,就剩下了伱我兩人。」
「壽春一戰,咱們更是九死一生,逃過了一劫,一起來投靠了袁家。」
「現如今,又是你我二人,被困在了這下相城中,面臨與當年同樣的困境。」
「這般一細算,子始啊,咱們倆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感慨過後,陳宮給自己也倒了杯酒,舉杯道:
「就衝著這份同生共死的交情,咱們也得滿飲此杯!」
陳宮這番話,無聲無息間令郝萌深為觸動,當即舉起杯來,仰頭一飲而盡。
「公台啊,照你這麼說,咱們確實還是過命的交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郝萌抹去嘴角酒漬,拍著陳宮肩膀道:
「公台呀,連我這麼粗鄙武夫都看得出來,那袁大公子是拿咱們當成了棄子,根本就不會來救咱們了,何況是你這麼聰明的人?」
「他不仁咱們也不義,咱們何必再死守下相,為他袁家盡忠,咱就開城降了那劉玄德如何?」
郝萌想拉陳宮入伙。
原本他是不打算拉著陳宮降劉的,但陳宮適才那番敘舊的感情牌,成功的打動了他,令他在最後時刻改變了心意,決定拉陳宮一把。
畢竟他降了劉備,性命可保,到時候劉軍大舉一入,陳宮卻就生死難料了。
陳宮卻眉頭微皺,明顯對郝萌的這個提議不喜。
「當初壽春一戰時,我可是向那劉備詐降過,結果卻偽裝成百姓,逃離了壽春。」
「子始你覺得,我今日就算是再降劉備,他能放過我嗎?」
郝萌心頭一震,方才想起陳宮還有這樁「黑歷史」。
陳宮給郝萌倒了一杯酒,繼續說道:
「再者,袁紹擊滅曹操,收取中原,一統北方已是板上釘釘。」
「介時袁紹挾北方百萬雄兵南下,劉備就憑區區荊揚二州之兵,如何能抵擋得住?」
「袁紹一統天下,擊滅劉備,也不過是遲早之事。」
「咱們先是投靠了袁家,若因貪生怕死就降了劉備,就算劉備不殺我們,將來袁紹滅劉之時,袁家會放過你我嗎?」
郝萌身形一凜,驀然間似乎被提醒。
但下一瞬,郝萌卻苦著臉無奈嘆道:
「你說的那些事,都是將來之事,只能將來再說了。」
「現下的問題卻是,我們若不降劉,下相城破只在眼前,我們現在就性命不保!」
「與其考慮前來袁紹會不會殺我們,倒不如先降了劉備,保住當下的性命再說。」
話鋒一轉,郝萌接著又道:
「至於你當初詐降劉玄德之事,我相信以那劉玄德的寬仁大度,只要公台你這次跟我真的開城獻降,立下一樁功勞,劉玄德必會不計前嫌!」
「公台呀,你不要顧慮太多,還是跟我一同降劉吧!」
說著郝萌還輕輕一拍陳宮肩膀,以示親近。
陳宮卻將郝萌手推開,嘴角微微上揚,鉤起一抹傲色。
「曹操奸詐殘暴,乃閹宦之後,呂布不過一北地匹夫,弒父殺主反覆無常。」
「我陳宮先後事此二人為主,已是有眼無珠,是我終身洗不清的污點。」
「這劉備不過一假仁假義的織席販履之徒,我陳宮若再三易其主,降了他劉備,豈非要為天下人恥笑,豈非要終身懊悔?」
陳宮一通貶損過後,向著官渡方向拱手遙拜:
「時值今日,我陳宮總算才看清,唯有袁本初家世清白,神武雄略,乃是結束這亂世的太平之主!」
「這一次,我陳宮就算賭上性命,也要為袁公死節,絕不會再易其主!」
眼見陳宮慷慨激昂,心堅如鐵,郝萌不由心涼了半截,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微微沉寂後,郝萌沉聲道:
「看來你陳公台是鐵了心,要為袁家盡忠了,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陳宮站起身來,向郝萌正色一揖:
「下相雖只有三千兵馬,但只要你我齊心協力,我自有信心能守住城池,守到大公子再度揮師南下。」
「縱然我們最終沒能守住,我陳宮也願與你為袁家死節,你我共赴黃泉,成就忠義之名!」
郝萌愣了住,好一會後,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那笑聲中,滿含著諷刺意味。
「陳宮,你當我郝萌很愚蠢麼?」
「袁譚把我當棄子,你還要拉著我跟你一塊為他袁家死節?」
「要死你自己去死,我郝萌可不奉陪!」
郝萌笑聲一收,冷冷道:
「現下也沒必要瞞你,我已暗中向大將軍請降,他已接納了我的歸降。」
「你既不肯隨我降大將軍,我念在往日交情上,我也不強迫你,你好自為之!」
說罷郝萌一躍起身,轉身就要離去。
陳宮眼眸一聚,抓起酒杯,猛然砸在了地上。
左右偏堂之中,呼啦啦湧出百餘名士卒,披甲執刃,將郝萌一眾圍住。
郝萌一看這形勢,這才明白過來,陳宮竟已事先布下伏兵,一旦他不肯從命,便摔杯為號要將他圍殺。
「原來是一場鴻門宴呢…」
郝萌冷哼一聲,拔刀在手,傲然道:
「我郝萌武藝還是有些的,你以為就憑這點土雞瓦狗,就能攔得住我嗎?」
陳宮負手而立,輕蔑的目光瞟著郝萌,冷笑道:
「郝萌,我當然知你武藝了得,可你以為,你只安排下了這百餘伏兵嗎?」
郝萌背後一涼,心想陳宮素來詭詐,不知還布下了什麼計謀。
當下不敢拖延,揮刀在手,便想搶先動手。
「弓弩手,還不動手!」
陳宮陡然一聲厲喝。
數不清的利箭,從伏兵縫隙之中,四面八方的向著郝萌和他的親衛呼嘯而雲。
郝萌大驚失色,萬沒料到陳宮除了刀手之外,竟還暗中布下了弓弩手。
情急之下,他不及多想,急是舞刀抵擋。
可惜事發倉促,冷箭來的太快太密,以他的武藝又豈能抵擋得了。
「噗噗噗!」
五支利箭,狠狠的釘在了他的身上。
「陳宮,你,你——」
郝萌以刀撐地半跪在了地上,爆睜的雙眼,悲憤恨怒的瞪向了陳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