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對岸何人
種平很想吐槽,為何自己穿越以來,幾乎每次出行,都是在渡水攀山。
雖說是為了趕路而抄的近道……但是這山路未免太過崎嶇多折,行至羊腸小道之時,往往要控制馬匹,緊貼懸崖峭壁而行。
種平很慶幸他並沒有恐高之類的毛病,懷著「既然摔不死,就往死里趕」的精神。
他一路上除了換藥和生理需求,基本沒有停歇過,連吃飯都不曾下馬,都是隨意咬口乾糧就著口吞下去。
儘管種平是個身無分文,四處混飯的掛名少府,平日裡吃穿用度卻著實不算差。
算起來,竟然只唯獨吃過虎子娘送的豆餅,那一樣粗糲乾澀的食物而已。
這趕路的數日,是種平第一次知道,忍著嘔吐欲望強行塞入食物,連咀嚼都會噁心,只能囫圇吞咽,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每天機械性地吞下沒有任何味道的「糗」——也就是炒米粉。
不過是些簡單炒熟後搗碎的五穀粉末,沒有調味,顆粒粗大堅硬,他甚至沒有熱水能往下送。
種平現在真是,看到這玩意兒就反胃,再吃下去,別的不說,肯定是要便秘。
「少府,待渡過沂水,便入琅琊郡內,是否要停下修整片刻?」
太史慈望著種平那張滿是菜色的臉,輕輕按住種平的肩膀。
他語氣之中透著關切,種平如今的「尊容」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說得不好聽,種平跟當初趕路去長安那番不修邊幅的模樣相比,如今是隨意拉來個逃難的乞丐,都要比他體面上三分。
種平毫無自覺。
系統對他那還是沒得說的,這幾天給他恢復的痛意,都控制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似乎是要中和他趕路的疲憊。
因著腹腔和胸口的鈍痛,他這一路上可是清醒到了極致,很少有入眠之時,連太史慈都不由得敬佩起種平的堅毅。
他自認換作自己,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決計做不到種平這般拼命忍耐堅持。
「趕路……」
種平方出口的話語停滯下來。
他注意到太史慈眼中有不少血絲,眉宇間隱隱也帶著疲色。
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有金手指的。
即便他率領的是步卒,也經不起這樣的跋涉勞苦啊。
「先在河畔歇息吧。」
種平指著自己乾裂的嘴唇,笑道:「平口渴難耐,正想著取些水用呢。」
太史慈從懷中取出水囊:「某替少府取水,少府稍待。」
「少府……」
他望望跟在隊伍的中,眼神片刻不離種平的樊阿。
「某覺得,少府還是讓樊先生幫忙處理……」
「停!」
種平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太史慈!
你個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叛變了?!
樊阿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我讓他給我處理傷口?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太史慈無奈,每每提到樊阿,種平就跟沾了水的貓一樣炸毛。
少府就半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太史慈憋著一口氣,很想勸說幾句,沒辦法,他看種平,除了敬佩尊敬外,私下裡是把對方當自己小弟弟看待的。
他現在就跟個操持家務的老大哥看自己死活不聽話的混帳弟弟一樣,想揪著對方耳朵教訓幾句吧,心裡卻捨不得。
放任他糟蹋自己身子吧,又痛惜氣惱,真恨不得直接把他綁到樊阿面前,強迫他看病。
「真沒必要請樊先生。」
因為身高,種平不得不得仰起腦袋,眼巴巴注視著太史慈。
「我自個兒的身體我知道,我摔在馬上來著,其實傷得不重。」
種平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了,他從頭髮絲到腳趾都寫著「抗拒」兩個字。
樊阿幽幽出現在種平身後。
眼中大寫著「受傷」二字。
「……少府就這麼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種平心說我可太相信了,你醫術好到說夢話要把我解剖重新組合拼裝呢。
幸好我沒睡過覺,不然就被你這張仙氣飄飄的臉給騙到山溝里挖心掏肺了。
你讒我身子。
你下賤!
太史慈一時間有些遲疑。
「真的,子義你看我。」
種平下了馬,在地上跳了跳。
「……活蹦亂跳,一點事也沒得。」
種平咬牙,堅持揚起個標準笑容。
露出八個牙齒的那種。
樊阿看種平的眼神活像是看到株長腿的人參精。
「吸溜。」
某個人吸口水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格外明顯。
太史慈看著樊阿的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他無比認真轉向種平:「少府既然說無事,那定然是無事!是某過於憂慮了。」
「少府放心,樊先生雖然醫術高明,卻也不能強迫少府行不願之事,某為少府護衛,少府若是……直接喚某便是!」
種平撓頭。
他覺得太史慈好像誤會了什麼……
眾人在岸邊埋鍋造飯。
吃了數日的糗,這時候都想喝點熱粥。
種平席地而坐,接過太史慈的水囊,「噸噸噸」灌了個痛快。
他這才體會到戲志才飲酒的快樂。
先不提什麼水中毒之類的,這樣大口喝水,真的很爽啊。
「子義,這沂水既然有渡口,想來也是有行船的,子義方至渡口,可見到船隻?」
種平一邊問,一邊從太史慈碗裡薅了根鹹菜,用筷子夾斷,嘬了一口,也不是很咸,但那酸味直衝天靈蓋。
……真下飯啊。
種平猛灌了一大口粥,然後看見太史慈空口吃鹹菜,還是一把鹹菜吃下去,才咽一口米粥。
「……你不覺得酸嗎?」
種平發出靈魂質問。
太史慈面色如常,興致很好地給種平介紹:「這是某阿母所制,少府若是喜歡,某便取些贈予少府。」
種平本是隨意一問,太史慈卻當種平是愛自家製作的鹹菜,種平也不願意拂了太史慈一片心意,只得應道:「平,卻之不恭。」
他之前同太史慈說,不必以官職相稱,直呼他的字就好,太史慈執意不肯,覺得這樣是對種平的不尊重。
雖沒能改下太史慈的稱呼,他二人相處,卻是越發隨意。
「某也覺得奇怪,若是尋常渡口,不可能半隻船都看不見。」
太史慈喝完粥,從懷中又掏出個小布包。
種平聞這那股酸味,立馬便意識到這包里裝的應該就是太史慈母親做的鹹菜。
不過……
太史慈你的懷裡是什么小叮噹的異次元空間嗎?
怎麼什麼都能掏出來?
「不像是遭了戰亂影響的模樣。」
種平先是低頭看了眼太史慈那布包里,一根一根碼得整整齊齊的鹹菜,被那股酸味沖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他抬起頭,用觀察渡口當藉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依我看,倒像是有人避禍,提前買下了所有船隻。」
種平並非是胡亂猜測。
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姻親、別枝、門生,舉薦……互相粘連,消息傳遞之快,難以想像。
要說沒提前得到一點曹操要屠徐州的風聲,那是不可能的。
沂水渡口的船隻全無蹤跡,看來這逃難的,應是當地大族才是。
種平暗自回憶琅琊郡的名門望族都有哪些。
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就是諸葛氏。
但……諸葛氏,用的上這麼多船嗎?
種平搖搖頭。
他記得丞相逃難時,只是和叔父一家在一起來著,不該如此興師動眾吧?
「少府!那對岸有船隻入水了!」
太史慈耳聰目明,種平尚在回憶之時,便緊緊盯著沂水,自然是第一個注意到對岸情況的。
種平聞言站起身,眯著眼睛去看那對岸,隱隱望見幾個人在搬動數個木箱,那箱子似乎極沉。
……都避禍了,還帶這麼多家什物?
種平覺得難以理解。
(感謝書友20181201200741325的打賞)
補更放到明天吧,學校斷電,手機快關機了已經(* ̄ー ̄)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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