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試賊手段,劉封暗襲江津口
探得劉封的立寨位置,全琮不由一喜:「竟敢當著我的面平地安營,劉封小賊,未免太小覷我了!眾將今夜,可隨我前往劫營!」
老將韓當諫道:「全將軍,劉封久隨劉備,並非不知兵的愚將,平地安營或為示弱之計,倘若引兵劫營,恐中劉封奸計。」
全琮笑道:「老將軍所憂慮的,我又豈會不知?昔日我亦曾引數千兵討滅山越,劉封這等示之以弱的手段,又豈能瞞我?」
「我料劉封今夜必在營地附近的山林之中埋藏伏兵,只待我軍殺入營中,伏兵就會殺出,此等小計,又極容破,何懼劉封奸計?」
「我等只需將計就計,將兵馬分為前後左三部。左部兵馬阻斷山林伏兵,前部兵馬劫營,後部兵馬接應,任那劉封如何施展手段,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全琮侃侃而談,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中。
韓當不由眉頭一蹙,似這等論兵之法,韓當是不擅長的。
一時之間,韓當也尋不到反駁的理由。
徐盛則是出言提醒:「劉封驍勇,又有精騎,平地之上我軍並無優勢,不如搶占險要地勢,立下堅寨引劉封攻寨。」
全琮笑容一滯,冷然下令:「徐盛,你箭傷未愈,可與馬忠留守營中;今夜由丁奉為前部,我為後部,韓老將軍引兵截斷林中伏兵。」
聽得全琮提到箭傷,徐盛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雖然心中很是憤懣,但如今全琮為主將且又有孫權親自斟酒為全琮樹立威信,還得了孫權的假節,徐盛也不敢抗命。
馬忠亦是暗暗一嘆。
全琮這般安排,是認定徐盛和自己曾經被劉封擊敗,怕今夜不能盡力。
韓當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全琮的布計有什麼問題,只能叮囑前部的丁奉小心謹慎。
是夜。
丁奉引兵在前,全琮引兵在後,韓當分兵攔截在劉封的營地和山林之間。
約莫三更。
丁奉引兵摸到了劉封的營門外。
小心翼翼的清除掉營門外的鹿角,丁奉大呼一聲「殺賊」,引眾吳兵殺入。
喊殺聲和驚呼聲此起彼伏。
看著驚慌而走的漢兵,丁奉不由大笑:「什麼示之以弱,全將軍多慮了,這壓根就沒防備啊。」
丁奉一面指揮將士在營中放火,一面引虎士直衝帥帳,誓要搶奪劉封的大旗。
剛衝到帥帳外。
丁奉就聽得幾聲慘呼,卻是幾個沖在最前頭的吳兵踩空掉坑。
「竟真如全將軍所料!」丁奉猛然反應過來。
來不及感嘆全琮的料算,營中就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鑼鼓聲。
方月、潘風、俞射、穆舜四軍侯引兵四面圍殺而來。
丁奉拔出短刀大呼:「眾人莫慌,全將軍援兵將至,隨我殺敵!」
隨著喊殺聲響起。
林中的李平、寇安國也引兵殺出,與攔路的韓當戰至一團。
全琮在後軍先探得丁奉果然中計,又探得山林間果然有劉封伏兵,不由開懷大笑:「劉封小賊,名不副實,早知如此,至尊就應當直接派兵攻打麥城。」
「傳我軍令,速速上前,接應前軍!」
寒風在夜空中呼呼作響。
喊殺聲在夜風中凜凜顯威。
而在雙方激戰之時,營地的右側邊緣。
劉封一臉冷峻的將雙手湊到火盆前,仿佛沒聽到那一陣陣如雷鳴般的喊殺聲似的。
一直到喊殺聲變小消弭,劉封都未曾起身。
過了許久。
親衛田忠策馬而來,稟道:「將軍,吳兵撤兵了,眾將校皆已回營。」
聽到田忠的稟報,劉封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火灰:「走,去帥帳。」
從始至終,劉封的表情都很冷峻,未見有半分的驚訝和慌色。
帥帳內。
眾將校皆至。
今夜一戰,喊殺聲雖然兇狠,但雙方的殺傷其實不多。
埋伏在山林的李平和寇安國,在黑夜中遇到韓當後,雙方都是以弓箭互射。
方月四軍侯雖然在圍殺丁奉,但同樣是雷聲大雨點小,在遇到接應丁奉的全琮後,又迅速退回了營中。
雙方就如同教科書式的攻防演練一樣,誰也沒占到便宜。
仔細聽完眾將校的稟報,劉封又令人將吳兵俘虜帶入帥帳。
片刻後。
四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吳兵被推入帥帳。
這四個倒霉鬼是丁奉麾下,由於沖得太猛掉坑裡了,一個個都被摔得鼻青臉腫。
「我問,你們答,不答者或答錯者,立斬不赦。」劉封冷峻的聲音,驚得四個吳兵心慌不已:「第一個問題:你們是誰的部下?」
話音一落,三道聲音相繼響起:
「丁校尉。」
「校尉丁奉。」
「是丁校尉。」
「.」
劉封手一揮。
唯一一個沉默不言的吳兵被拖出帳外,幾個呼吸間就只剩一個血粼粼的腦袋丟在三個吳兵面前。
三吳兵嚇得眼皮子直跳。
方才若是也保持沉默,此刻就屍首分離了。
這漢將,好重的殺氣!
「第二個問題:你們最晚一次見到呂蒙,是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
三吳兵爭先恐後。
「半個月前。」
「十天前。」
「八,不,六天前。對,就是六天前,六天前呂都督巡城後我就沒見過了。」
三個吳兵戰戰兢兢的看著劉封,生怕這個問題回答錯了就會被拖出去斬首。
劉封凌厲的目光在三個吳兵身上一掃:「第三個問題,出城的主將是誰?」
被劉封的目光一掃,三個吳兵只感覺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是全將軍。」
「我只知道丁校尉呼為全將軍,不知道是哪個全將軍。」
「我知道,是偏將軍全琮。」
偏將軍全琮?
孫權的第二任大女婿?
劉封微微眯眼。
問出了心中想問的,劉封又令左右驍士將三人拖出仔細拷問。
董恢近前:「我曾聽聞,昔日周瑜卒於南郡,龐士元送喪至吳,吳人多有慕名往見者。其中就有全琮,龐士元評其為:好施慕名,有似汝南樊子昭,雖智力不多,亦一時之佳也。」
「沒想到竟是此人為將。」
劉封冷笑:「副軍師點評人時,往往會超出對方的才學,以示鼓勵之意。點評全琮時都只稱讚全琮的品行似汝南樊子昭,而不贊全琮智勇。孫權竟以全琮為將,讓我不由生疑啊。」
劉封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在街亭遇到馬謖的張郃。
本以為來的是個大將,結果來的是個蝦米。
不同的是。
張郃可以毫不留手的將馬謖暴揍。
劉封得考慮怎麼打才能讓全琮生出「我能贏」的想法,避免將全琮打怕了孫權就只敢固守了。
觀今夜全琮用兵,看似有板有眼,實則生疏稚嫩。
兵無常勢。
只有稚嫩的新手才會按照兵書有板有眼的調遣兵馬。
這句話也並非是諷刺。
對於新人而言,戰場上的規則、套路、意外等都不是很熟悉,兵法理論和實際用兵的結合也不流暢,故而時常會按照兵書上教科書式來調遣兵馬。
雖然不能大勝,但也不容易大敗。
倘若盲目出奇,馬謖就是反面教材。
對於宿將而言,兵書可以看一點,但不會按照兵書的教科書式來調遣兵馬,更注重的是兵書蘊含的兵法思維的拓展應用。
就如韓信明修棧道和背水一戰以及項羽的破壺沉舟,雖然都不曾記載於兵書,但又是兵法思維的拓展運用。
又如今夜。
倘若是劉封的對手在平地紮營,劉封壓根就不會玩分兵。
平坦之處,本就進退容易。
若是合兵一處,進則敵營可破,退則敵不敢追。
分兵看似巧妙,實則花里胡哨。
面面俱到,面面不精。
防禦有餘而攻擊不足,最終的結果也只是徒勞無功。
劉封擺出教科書式的防守,目的也是在試探吳將的手段,順帶抓幾個吳兵俘虜來拷問軍情。
很快。
劉封又將心中的疑慮拋去。
孫權以全琮為將,跟諸葛亮用馬謖並無多大區別。
不外乎想讓全琮立個大功,樹立軍中威望,今後好對全琮提拔升遷。
這是培養嫡系的常見手段。
只不過。
孫權拿劉封來給全琮當磨刀石,讓劉封心中頗有些不舒坦。
都什麼玩意兒,也配拿我來當磨刀石?
得小心刀還沒磨鋒利,就已經斷了。
沉吟片刻。
劉封下達了新的軍令:「牙門將李平聽令,分你兵馬三千,明日一早借大霧遮掩,走小路偷襲江津口,孫權在江津口有大量糧船,必會遣將來救。」
「你在江津口佯攻後,立即撤出,再於大道設伏,倘若伏擊不順可原路撤回,我會派兵跟進接應。」
自糜芳獻城時,江陵就一直缺糧。
雖然孫權在得了江陵後又向諸縣徵收了稅糧,但依舊不能維持江陵城內大軍以及秭歸陸遜軍的度用。
孫權也不得不走陸口運糧入江津口。
江陵城雖然依陵傍水,但距離江津口尚有數里,大船不能直接駛入江陵城,只能通過小船或驢車轉運。
強攻江陵城,以劉封目前的軍力是遠遠不夠的。
可要強攻江津口,以劉封的軍力卻是綽綽有餘。
只要孫權不想看著江津口被控制,就必然會遣將來救。
躲在江陵城內的吳兵,劉封奈何不了。
出了江陵城的吳兵,勝敗就各憑本事了。
在最初來江陵城前亦或者在全琮劫營前,劉封其實都沒有偷襲江津口的想法的。
劉封本就只有八千兵,分了三千兵去偷襲江津口,正面兵力就不足用了。
幸運的是。
孫權竟以全琮統兵。
但凡孫權將主將換成韓當,劉封都不敢分兵去偷襲江津口。
呂蒙的病危,暴露了孫權嫡系將校青黃不接的隱患。
翌日一早。
牙門將李平就趁著大霧未散,帶著三千兵馬走小路前往江津口。
水鄉冬季的大霧天,也讓李平的這次偷襲具備了天時優勢。
即便江陵城到江津口只有數里路,往返的斥候也難以探得大霧中潛行的兵馬。
劉封則是趁著大霧未散,將營寨移到了左三里的山林,貌似「怕了」全琮,故而要「結硬寨、打呆仗」。
演戲要演全。
昨日被全琮「識破」示弱之計,今日「怕了」全琮移營入山林,這才是一個「有點能力但不多」的正常表現。
既不能讓全琮覺得劉封太弱,也不能讓全琮覺得劉封太強。
兵者詭道也。
聽起來似乎高大上,實際上就是簡單的五個字:去騙,去偷襲。
昨日其實寫了一萬字,今上午都在修文,刪了兩千,重寫了兩千,不是我不想多更,奈何實力不允許我大聲說話。
上架後的更新,定時在中午十二點,保底兩章,有多的就三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