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人去屋空
周瑜運用了自己現有的知識以及自己以往的經驗,左思右想,思前想後,怎麼都想不明白門外之人的喊話,究竟是什麼由頭。
足足愣在原地有十息時間的他,大夢初醒一般甩開步子,直奔府門而去。
而他到場的時候,門房顯然已經就位——他並未對自己剛才沒有回應自家少爺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應該說…他沒有這個時間去愧疚了,周瑜顯然也沒有時間去搭理他。
砰!
又是一道暴躁的推門聲傳出,這次總算是將府中所有後知後覺的僕人們連同著周異一齊鎮住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是少爺發出的聲音嗎?」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周異滿臉驚疑,手中還端著剛剛泡好的茶水,見下人們一個勁兒的往外沖,他這才不舍的將茶盞撂在一旁,聳動著身上所有的筋肉,吃力的以他最快的速度向門外趕去。
——
立於門前的報信人一身行頭看起來非常的樸素,你若說他是哪家的下人,想必旁人也挑不出來什麼問題。
而周瑜就是這麼以為的。
事實上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再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他現在只想弄清楚對方剛才那句「孫尚香抓到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給我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說明白咯!」
「乃麼豁特,昏特哉!」(遭了,昏頭了!)
周瑜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粗鄙之語也毫不掩飾的吐了出來。
被他質問的那名報信的下人,顯得有些害怕,不過見面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反倒不知怎的忽然有了勇氣,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說道:
「是…是潘璋、周泰二位將軍抓到了在逃的孫尚香,具體經過咱也不清楚,一早知曉此事之後,咱就馬不停蹄的趕來告訴大都督您…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說!」
周瑜滿是不耐煩,他聽到潘璋和周泰的名字之後,眉頭雖然稍稍舒展了幾分,但…推算起來…以毗陵至吳縣的距離來說,現在才有人來通知他,怎麼說都是耽誤了大事。
「咱知道大都督您有些氣不過,覺得是咱通知晚了,但…但今日清早的時候,咱就來過一趟,誰知門裡那位說是大都督您還沒起床,也不容咱解釋一番,就直接把咱趕走了…所以咱這是繞了一大圈先將此事告訴了張顧各家…這不現在才有時間回來再找到您…」
報信之人不著痕跡的便透露了一個對於周府之中的某些人來說相當嚴重的事實。
到這個時候,周瑜也沒啥可生氣的了,因為他都已經氣笑了。
「唔…也就是說,張昭、顧雍他們已經啟程去往建業了對吧?」
「哎是,幾位大人都是一早出發的,想必現在都已經到了吧?」
周瑜的眼皮在發抖,但即便如此,他仍舊沒有發火。
「所以…」
待那報信人說完話後,周瑜突然微笑著轉過身來,對著某個最有嫌疑的人問道:
「所以門房,今早這位,有沒有來喊我?」
其實也不需要門房回答什麼了。
光是看那門房在這短短一會兒的時間裡流了一地的汗水就能明白——他這是心虛了。
不等那門房點頭或者搖頭,周瑜癟了癟嘴,擺了擺手:
「待我回來後,不希望還能再看到這個人。」
「然後…還愣著幹什麼!!速速為我備車!!!」
最後一句話,周瑜是用著幾乎破音的吼聲喊出來的,被他這麼一吼,所有在場之人,也不管身份如何,各個都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別說協作為周瑜備車了,他們現在根本就是亂作一團。
待周瑜轉過身來的時候,報信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周瑜是想要問再多的事情也沒有那個機會,只能急的原地直跺腳。
與此同時,太守府中,也同樣收到了關於孫尚香被周泰潘璋抓住的消息。
得知此事後,朱然突然泄了氣——他才不在乎周瑜對他的看法云云,現在的事實就是,既然孫尚香已經落網了,那之前無論城中有什麼人在跟他作對,在散布謠言,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任期之內,沒有出現大的謬誤,這…就足夠了。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大都督似乎醒了,現在周府的人正在為他備車,看樣子,大都督這是要離開吳郡,去往建業了!」
「隨他的便,老子要休息了!」
朱然一甩手,直接將那火急火燎趕來報信的士兵打發走了,而他則是起身晃晃悠悠的,直衙府正堂後的寢屋而去——講道理,被看不見的敵人耍了整整半旬的時間,要誰來都會吃不消的。
這份苦差事,若不是關乎到今後朱然的調動,他才不樂意去搞呢。
「張家?展堂?顧氏?去他娘的!」
——
也不知道混亂了多久,總之,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一架馬車自周府而出,在那城中滿是行人的道路上狂奔疾馳著,一直衝出城去,沖向建業的方向。
周瑜…周瑜隱約是感覺到自己如今的這種境況,是有人算計後的結果,但…沒有證據的他,連指責別人的理由的都找到,他只能期望著,期望著真的是周泰和潘璋這兩個大聰明超常發揮,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抓到了幾大家族合力都沒能找到的孫尚香。
否則…若連他醉倒耽誤了行程的事情都是被人算計了的話,那這一個白天的時間…敵人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了。
等自己到抵建業的時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
周府之中,混亂過後,無論是庭院,亦或者是堂屋寢房皆是一片狼藉。
坐在正廳之中的周異連端茶飲茶的手都在顫抖,足以體現出他現在究竟有多麼緊張。
「孫尚香抓到了?」
「這是好事啊…吾兒…為何那樣焦急?」
脫離了權力中心的他,現在只是一個閒賦在家的老翁,仗著自己殘留的威嚴,只能勉勉強強在家中有些話語權,除此之外,府外之事,他是根本看不明白。
所以…所以為了緩解自己心中的壓力與緊張,他打算好好地借題發揮一番,好借用自己在府中的特權,宣洩一下心中的負面情緒。
「我那不肖的兒媳去了何處!」
「將她喚來,老夫有事要說!」
…
……
………
足足一刻,沒有人回應。
周異感到奇怪,又將這番話重複了一遍。
當然,這次有人回應了。
只不過,顫顫巍巍走來的下人,告訴他的事實卻讓周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老…老爺…人…人不見了…少奶奶屋裡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