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大夢初醒周公瑾
吳郡似乎是一夜之間就空城了。
倒不是說吳郡的路上見不到人影，只是…
一時間少了世家大族聲音的吳郡，或者說吳縣縣城，著實是少了一些味道。
老百姓當然對此並不感冒。
說實在的，真要是世家大族一夜之間從這世上消失了，他們慶祝還來不及呢。
但…這番變化，卻讓某些仍留在吳縣縣城之中的家族深感疑惑，久而久之，甚至轉變成為了害怕。
朱然…並不代表家族。
身為太守的他，也是這吳郡相當重要的一環。
最先感覺出城中氛圍不對勁的人就是他。
而最先派人前去挨家挨戶打聽消息——尤其是打聽顧陸朱張四家消息的人，也是他。
酒宴之夜過後的第二日——一直持續到當天的正午，朱然派出去的人皆是無功而返。
畢竟如果沒有必要，以及沒有特別的理由，哪怕是朱然親自出馬，他都不一定能夠見到顧陸朱張等各家的家長。
吳郡朱氏倒是回應了朱然，雖不為一家人，但畢竟都是軍中的戰友，朱桓對於朱然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可…朱桓偏偏就是那個絲毫沒有參與到這次所謂「陰謀」之中的那一家，所以即便朱桓應話，卻對現狀沒有任何改變。
「大都督…大都督還沒有醒嗎？」
午後…衙府之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極其暴躁，又顯得極其無奈的咆哮。
排排立於朱然身前，對於他的問詢毫無回應的那些下屬們，只能在瑟縮之中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朱然快崩潰了。
身為太守，如今更是處在周瑜的管轄之下，他根本沒有擅自行動的權力，一切的決定都要看周瑜如何發話——問題這不就來了嘛…周瑜…現在在幹嘛呢？
——
約摸是過了正午陽光最毒辣的那段時間，太陽在城牆上不偏不倚的地方慵懶的掛著，悶濕的天氣自然毫無變化，唯有大戶人家的宅子裡，種滿了樹，在那樹蔭里，才能偷得一份清涼。
周府今日靜悄悄的。
府里名義上的夫人小喬在昨日經歷了某些變故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出門過。
當然，下人們並不在意這些，誰讓家裡主事的人是大都督周瑜呢。
只不過…今日稍有些不同的是即便到了這麼晚的時候，周瑜依舊沒有露過面。
「誒誒…你們說，少爺今日幾時才能睡醒？」
「誰知道呢，昨兒個你睡得早，不清楚，我們這幾個值夜的可是費了老勁才將少爺從富春閣架了回來。」
「就以當時我從少爺身上聞到的酒氣啊…」
一個長得圓頭圓腦的僕人一邊提著桶，一邊對身邊的同僚伸出兩根手指——
「啥意思？兩個時辰後？」
「兩天吧。」
「……」
僕人當然是開玩笑的說法。
昨天周瑜確實喝得爛醉，似乎是自打他們入府以來，第一次見到周瑜喝的如此酩酊大醉。
沒有老爺周異的發話，府里的大傢伙兒一個個輕手輕腳的，生怕是發出多餘的動靜，把屋裡酣睡的周瑜吵醒了。
時間仍舊在分秒不差的流逝著，不會因為周瑜正在酣睡，就會為他稍稍止步。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太陽落山。
——
「所以…我睡了多久？」
一頭茅草的周瑜，在頭疼欲裂與半夢半醒間徘徊的時候，心中的某些使命感，令他最終強撐著起身了。
而見到周瑜出門，滿院子的僕人們那自然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或諂笑，或恭敬的看向他。
而周瑜…則是在這種頭暈目眩的情況下，略有些後怕的問道。
「少爺您…您放心，不多不多！就…就睡了半日，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多少還是白天！」
也不知道哪個想要獻媚的僕從，睜著眼說了這麼一通瞎話，引得周瑜一陣白眼。
好一個睡得不多…不過…周瑜現在頭疼的很，並不打算跟下人計較此事。
抬頭望望天，夕陽將晴空染成橘色，周瑜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沉的腦袋，揮了揮手，便將在場的下人打發掉了。
而他自己呢，則是慢悠悠的走到寢房之中，趁著還天亮，打算就此洗漱一番。
當然了…洗漱的時候，周瑜是沒有停止思考的。
他知道自己昨夜喝醉了，也隱隱約約感覺到昨天的那場酒宴有些不對勁——頭疼稍稍打擾了他的思考，不過很快他也還是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
「哎…怎就犯了諢，浪費了一日的時間…不過…嗯…」
一天的時間白白流逝了，怎麼說周瑜還是有些後悔的，不過…昨天的春色也確實讓他這幾日來的疲憊減緩了不少——
周瑜用抹巾擦了擦臉，感覺自己稍稍清醒了一點後，也篤定了心中的某個想法。
「還有三日…嗯，要抓緊時間了。」
「等到一切事罷——」
他念念叨叨，思緒卻沒有放在抓捕孫尚香的身上，而是…而是昨日那如夢似幻般悄悄溜走的靈動倩影…
依稀還記得是陸遜請來的龜茲舞者…而周瑜也著實動了心。
對比起自家這既不聽話又沒多少新意的黃臉婆，他現在著實是起了要納妾的心。
「嗯？」
「陸遜？」
周瑜忽然發現了什麼一樣，他的記憶現在仍舊是碎片一般，但…多少還是能夠拼湊成昨日的畫面。
他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想，仿佛現在的他就置身於昨日的會場中央。
他掃視一周，帶著一種絕對的清醒，先是看到了笑容依舊的陸遜…這個暫且不提，但問題是隨著他視線的移動。
「顧雍？張昭？不對不對不對…他們昨天去酒宴…圖什麼？」
周瑜愣住了。
已經伸入口中正要清洗牙垢的楊枝，也停住了。
一種沒由來的恐懼竄上他的脊背，多年以來對付世家大族的經驗讓他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門房！門房！」
周瑜嘭的一聲推開房門，也不顧嘴裡滿是藥汁，來不及漱口的他直接衝出了寢房，高聲的呼喚著門房。
有件事情，他必須要確認。
只不過…門外的車馬聲，反倒是比起門房回應的更加適時，更加迅速。
「大都督！大都督！抓到了！抓到了！」
聽著門外莫名其妙的呼號，周瑜徹底蒙了。
「什麼抓到了？」
「孫尚香！孫尚香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