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操縱人心的騙子
易小天…有時會是一個騙子。
即便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謊話——刻意遮掩真相,只透露部分事實的行為,依舊是一種欺騙。
欺騙又是一種操縱人心的行為…激將法,離間計等等皆是從欺騙中誕生而來。
世間沒有多少欺騙是懷著完全利他屬性的…其中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一絲自私的成分。
包括易小天現在說的這些。
易小天早有了帶走大小二喬的目的,只是因為現實的情況——譬如周瑜對待小喬那般冷漠…這樣的行為使得易小天的行動有了正當的理由。
但出於先後的考量…易小天此番將大小二喬拖入計劃之中的行為,仍舊是有私心的。
是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私慾,光明正大,將自己的私慾放在明面之上展示給眾人。
可能一開始會有所遮掩,但易小天總能夠保證,他會將一切真相告知他所欺騙的當事人。
至於這對於當事人來說,是好是壞,亦或者是接受與否,都取決於對方。
幸運的是,至少在目前來看,這些多多少少因易小天的設計而聚集在她身邊的這些人,最終都接受了他的好意,也選擇了滿足他的私慾。
雙贏——向來都是易小天所強調的原則。
只要…對方不是敵人。
——
聽到易小天直達靈魂深處的質問,小喬大概是有了半晌的猶豫。
這一次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懦弱無助的痛哭——眼前的易小天即便只是初見,卻讓小喬心中的那團死灰,隱秘的重燃起來。
正是這樣奇妙的感覺,給了小喬無限遐想的空間:
若是我跟著他們…或許…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即便那結局仍是未知…與如今相比呢?
姐姐?姐姐她到底做了什麼?竟然置自身於險地…不行,必須去救她…我…我能做到嗎?
還有…尚香…
無數的念想在小喬的腦海之中一瞬爆開。
而這最終帶來的結果,便是小喬一聲無比堅定的答應:
「不…展先生…帶上我吧,姐姐…還有尚香…她們到底在什麼,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去做!」
「我…我想知道一切!」
即便白日裡經受了那麼多的打擊,即便夜裡見識到了自己傾慕之人那多少年都未曾顯現的醜惡一面,這一輪接著一輪的打擊都沒有讓小喬一蹶不振。
人之所以有往高處走的,也有往低處走的,就是在這樣重壓的情況下,選擇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化重壓與悲痛為力量,無論自身能力如何,小喬至少是願意努力一把。
既然這樣——
易小天微微笑道:
「在下不能向姑娘保證些什麼,但…既然姑娘選擇了站在我們這一邊…」
「嗯,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說著,易小天從懷中抽出一份信函,遞給了仍坐在石凳之上的小喬。
「一切計劃都寫在上面了,請小喬姑娘回到府上之後,不要聲張,靜靜等候時機便是。」
小喬鄭重的接過信箋,將其緊緊捧在手中,朝著易小天不斷的點著頭。
這樣…
易小天這場策劃了許久,涉及到整個江東幾乎所有主要利益團體,以及多個命運未卜的女子的計劃,終於迎來了它最後一塊拼圖。
是成是敗,皆在剎那之間。
——
易小天送別了小喬,親眼看著小喬悄悄從周府的後門進入了周府之後,他才轉身,向著與周府背離的方向走去。
夜依舊是無比的寧靜。
易小天漫步在吳縣縣城之中,好似整個城市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腳步輕快的他哼著小曲,毫無顧忌,一直走到了東城門下。
這裡,距離太守府不遠,朱然將太守府選定在如此臨近城門的地方,為的是方便他隨時查看城門處的情況,僅從這一點來看,朱然是個相當稱職的太守。
只可惜呢,他遇到了易小天,以及被易小天攛掇的包括張昭在內的一眾世家力量。
在這樣強大的勢力面前,即便朱然此人的直覺再有過人之處,只要易小天不想讓朱然接近真相,他便毫無前進的機會。
正如此刻——
「都出來吧,該上路了!」
站在空曠的街道之上,易小天沒由來的向著漆黑一片的街巷喊道。
絲毫不怕引起官兵注意的易小天,當然有他自己的底氣。
畢竟…
嘩啦啦——車輪碾壓土地的聲音齊齊響起。
腳步聲、呼吸聲、各種人衣物摩擦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原本空蕩蕩的區域中,不知怎的,在這一瞬間,便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以及各式各樣的車馬。
「呵呵,看展小友這般表情,似乎剛才的事情進展的相當順利?」
「此話還用你來說?恩公只要出馬,世間哪還有困難存在?」
「唔,老夫不過是為了嚴謹,再確認一番,哪像你…只是一味的自信,可是會吃大虧的。」
「好了好了,閣老、顧老,你們莫要再拌嘴了,東門就要開啟,有什麼要吵得,在路上說也不遲!」
陸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看著場間這劍拔弩張的樣子,雖然大家此刻都聚集在一起,但家族之間的隔閡仍舊存在。
現在是陸遜帶著重要的人物先行離開了,陸績便只能留在後方處理他們陸家的其餘行頭。
但…看這副模樣,這工作可並不輕鬆啊。
易小天笑著看向這群各式各樣的人,誰能想到,在一個月前,本來還被人逼到山中,必須要以山越人的力量,與數千官兵決一死戰的他,現在身邊竟聚集了足以顛覆整個江東的力量。
只是,顛覆江東這樣的事情,易小天可沒有太多的興趣,能不打打殺殺,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他糾集了這麼多的力量,說小了,其實只是為了幾個女人;但往大了說,對江東的影響,卻不亞於讓孫權再度享受一次合肥戰敗的慘烈。
至於之前朱然在困倒之前,派人去各處搜集到的——說是參與宴會的張昭顧邵等人都已經回到家中的消息,自然只是一些小小的障眼法。
從最開始,這群人就無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因此,區區酒水,絕不會成為他們自甘墮落的理由——無關他們的立場與抱負,只關乎他們作為留名青史者,所必然擁有的強韌心性。
易小天輕輕地拍手,伴隨著清脆的拍手聲,遠處的城門,在這不合適的夜晚,竟緩緩的被人打開了一條道路。
易小天掃視一周,沒有多說什麼,各自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輕輕擺手,淡淡吐出了最後的字眼: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