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君子成人之美
「家父…從小就教導我們這飛白書…」
「見字如見人,教莫要等到與師公擦肩而過,才追悔莫及。閱讀��
「毫無疑問,這是飛白書的真跡,而我…不…小子顧邵,現在沒有理由再拒絕恩公的任何提議。」
「不不不…」
顧邵明顯是有些混亂了。
易小天扶他起來,他卻緊緊抓著易小天的袖口,久久不願鬆開。
「顧公子,你也毋需這樣激動,救下蔡老不過是機緣巧合,能因此讓包括令堂在內的諸位有所受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只能說,好在是此次來至江東,我鬼使神差的將這封書信帶在了身邊——」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舉手之勞,無足掛齒…我也不願太過引人注目,你我皆以平輩相稱,如果不介意的話,喚我一聲展大哥,我也能稍稍放鬆一番。」
易小天說話的時候誠懇無比,但只能說,他的演技有些太好了。
這哪是他鬼使神差拿來的書信?
顧邵到現在都不知道,早在數月之前,易小天就已經把他們當做目標,開始算計他們了。
嗯,算計似乎有些難聽了,按易小天的說法,這叫考慮周到——在他周全的考慮之下,顧邵顧雍早就成了易小天的又幾個金牌工具人。
易小天當然不打算讓他們遭罪什麼的,事實上,做易小天的工具人,只要心思不歪,就沒有幾個吃虧的。
不光不會吃虧,因此受了易小天的恩惠,就此一飛沖天,平步青雲的更是不計其數。
顧邵當然不會管這麼多,尊卑觀念極其嚴重的他聽到救了自己師公的恩公這樣跟自己套近乎,嚇得那是連連後退。
「不不不不…不敢不敢!恕晚輩直言,即便這樣會惹得恩公您不自在,晚輩也自會堅持喚您恩公——相信家父也會同意晚輩的這番做法。」
「不過…嗯,如果恩公在外不願太過引人注目,暴露我們之間的關係的話,晚輩願懷惶恐,斗膽稱呼您一聲展大哥。」
顧邵現在整個人已經縮成一團了,作為世家子弟,他的修養仍在,但明顯,易小天的話讓他有些誠惶誠恐。
易小天無奈的拍了拍腦袋:
「也罷,你們的家規,我這個外人也不打算插手什麼,總之,你能因為這份書信而確認我的身份,已經足夠幸運了…不介意的話,你就聽我說一說接下來的計劃——我來江東是為了完成一些事情,其中自然少不了你們顧氏的協助,如果你願意的話…」
易小天說話依舊相當客氣,但顧邵聽到易小天要他們吳郡顧氏從旁協助,那是一瞬間就來了幹勁。
「恩公!您這就見外了,只要是恩公的請求,不光是我,我們整個吳郡顧氏…如果您需要的話,加上我們顧氏所有的從屬勢力,盡皆直需您一句話,便可傾巢而出。」
顧邵這小子真的是前後態度的區別太過明顯了,這搞得易小天都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關係都已經確立了,易小天的目的達成,他也不會再客氣什麼了。
「如此便好,那你聽好,我準備…這樣…那樣……」
——
「放心吧,恩公!您所說的這些,不過是我們顧氏在山陰一聲令下的事…時間…唔,我已經知道了。」
「容晚輩先與您說下,此事雖然我顧氏很樂意效勞,但畢竟不是一件小事,加上師公健在的消息——晚輩…晚輩想儘早將此事告知於家父,這兩日的時間,晚輩還需儘早往返,可能暫時還無法從旁協力,這段時間就請恩公多加保重…」
「無妨無妨,你去就是了,字展還要再等兩天,只要在那天趕回來就足夠了。」
易小天擺了擺手,看著眼前這個畢恭畢敬的年輕人,對方似乎已經在盡力壓抑心中的興奮了,但很明顯,他那在地上來回挪動的腳步,已經把他的心思全部顯露在外。
得了易小天的允許,顧邵簡直是丟了之前表現出來的所有儒雅矜持,笑的如同一個傻子,就差興奮的拍起小手了。
另一邊,其實時間沒有過去多少,大抵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可皇象仍舊沉浸在之前的尷尬與慌張之中。
他面前的紙張已經是不能用了,墨漬、水漬混作一團,將紙蔭的軟爛,門外倒也有不少顧府的家僕盯著他看,可看久了還是覺得皇象或許真的是傻了,一邊嘲笑,一邊打趣兒:
「喂,老傢伙,你這是走不動路了?要不要我們把你背出去?」
「哈哈哈哈哈…看他慫成那樣,等到少爺出來,讓我們把他趕出去的時候,真不知道他又會是什麼反應。」
只能說…這群家僕,確實格局小了。
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不要太跳,這樣的道理,三千年的中華歷史或許還不足以教會他們這些。
當然,再過兩千年,也依然有很多人不清楚這樣的道理。
結果自然相當明顯,名為打臉的潮水來的太快,以至於這些家僕似乎陷入了和皇象同樣的反應之中。
「是誰說要把皇大師趕出去的?」
「將他逐出顧府,永世不得為我顧氏所用——不,昭告吳會各世家,教此人不得入任何一家!」
「什…少…少爺!您在開玩笑吧!」
場間的歡笑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似有一種泡沫轉瞬即逝的感覺。
歡愉的夢幻之間,顧邵那冷漠且帶有隱隱殺意的聲音從中傳出,一瞬就戳破了幻影的泡沫,引得門外那群僕從一時都分不清他們是聽到了幻覺還是…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將那嘲弄皇大師的傢伙丟出顧府!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不…不是的,少爺!少爺您聽小的解釋!不對…啊…啊不要啊!饒命!少爺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您可千萬不能絕了小的的活路啊!沒…沒小的養家,家裡的孩子老人都得…」
「顧公子,算了吧。」
那個剛才口出狂言——實際上他只是順著同伴們的話,跟著調侃了一句…說實在的,他這不是壞,人處在某個環境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心境保持自我,就很容易沉浸在這種環境之中。
他們是士族的家僕,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們確實要比普通人高人一等,這樣也就造成了他們這般仗勢欺人的習慣。
習慣成自然,當被自己的主子反常的鎮壓時,這種落差感,實在是讓他們一時難以迅速接受。
當然…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說法。
腦子不夠,沒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