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不能笑,除非憋不住
可能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的計謀正是出自此刻與街道上迅速穿行的這位身體肥碩的漢子。
刑將軍——好計謀啊。
當然刑道榮沒有想那麼多。
他只是想要盡力挑起矛盾,給自己製造合情合理退場的機會。
他是真沒想到,靠著李孚等人精湛的演技與配合,竟然一下子把張松法正等人全釣出來了。
這下,成都陷入了完全的混亂。
「李…李統領…太…太快了,我…我有些跟不上了…」
此前刑道榮捨身救人,那是相當的令人敬佩。
不過很明顯,對面那個與他交手的人,就是李孚。
李孚等人現在穿著州兵的行裝,帶領著刑道榮,正在前往州牧府的路上。
他的屬下已經打探清楚,劉璋剛剛已經被人救下,此刻正在府中不知做些什麼。
「不能拖延,龐羲和程畿的兵馬就在城外不遠的地方,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夠抵達——他們的兵力對於叛軍來說完全是碾壓的數量,刑將軍,你必須儘快與劉璋相見。」
「不過,千萬不要忘記,此事不能讓劉璋對丞相起疑心——這裡正有一份名單,你將名單交於劉璋之後,只需給他指條明路,毋需多說什麼。」
「明…明白了。」
刑道榮氣喘吁吁,一邊答應,一邊奮力的跑著。
「那麼——我們就此別過,將軍請保重!」
最後一道巷口,李孚帶領著刑道榮一舉衝出,眼前正是州牧府。
李孚說完這句話,迅速的帶著手下離開,他們要繼續散布謠言,成都越亂,前線的劉備就會感受到越大的壓力,己方的局勢也會越有利。
終於…
刑道榮撐著膝蓋,揮灑著汗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對面的府邸。
府外仍有大隊兵馬巡邏,看樣子,若是自己有什麼出格的行為,肯定會遭到對方的敵視。
因此,刑道榮平復了心情之後,緩緩從陰影之中走出。
「嗯?什麼人!不許再靠近州牧府一步!否則格殺勿論!」
聽不得劉璋的咒罵,老將嚴顏找了個機會,便脫身出來,劉璋聒噪是一回事,他要盡責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在兵力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嚴顏打算死守著府邸,直到援軍到來。
眼前的街巷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之人,這肯定讓嚴顏警惕有加,他抄起了長刀,對準了那來者,身旁的士兵也紛紛架起弓弩,一但嚴顏下令,他們便會將對方射殺。
「吾乃刑道榮!老將軍!你可記得在下?」
「刑道榮?」
嚴顏皺著眉頭,搜索著記憶,很快便憶起,之前劉備入城,身邊帶著的將領之中似乎有這麼一個人。
但是…劉備謀反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劉璋在府中對於劉備這個兄長的辱罵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境地,這個時候,本該在前線的刑道榮,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許再靠近了!」
「刑將軍,你為何會在這裡!今日城中謀逆,你可知其實情?」
嚴顏的聲音洪亮有力,這位與黃忠年歲相當,如今卻老當益壯的將軍,是為如今城中劉璋兵馬的主心骨。
刑道榮尷尬的笑了笑:
「老將軍,我沒有惡意,今日來此,也只是為了告知州牧大人真正的實情,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綁了我,只不過我必須見到州牧大人!」
嚴顏聽到刑道榮這番說辭,對身旁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看著高舉雙手的刑道榮,一點沒有疏於防範——其手下迅速上前擒拿了刑道榮,並將其綁縛起來。
而到這裡,刑道榮的表演才真正開始。
——
「刑道榮!我…我記得你!你是那大耳賊的部將!今日的叛亂!就是你搗的亂嗎!」
經過了嚴顏一番訴說,劉璋算是接受了與刑道榮對話的要求。
但是…心中的憤懣無法消解,看著刑道榮跪在地上,坐在案後的劉璋依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今日的叛亂,確實是在下的過錯——」
「好啊!果然是你!你…你!我要殺了你!!啊啊啊——氣煞我也!」
劉璋聽到刑道榮這樣說,氣得肺都快炸了,但是刑道榮的話明顯沒有說完,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如果在下能夠再早些回到成都,早些告知州牧大人劉備圖謀不軌的事實,或許…今日州牧大人便能夠提前阻止張松等人的反叛。」
「你…你說什麼?你都知道一些什麼?」
堂前有很多面色嚴肅的護衛,他們手中皆是拿著槍戟,嚴顏此刻正在門外警戒,這個情形,實在正合了刑道榮之意。
看到劉璋被自己的話勾起了興趣,刑道榮無師自通,稍稍表露出內疚與失落的神色,聲音略微顫抖的說道:
「大人!那諸葛亮早有圖謀益州的打算,劉備千方百計想要與大人您建起交流,不過是為了打通您身周這些近臣的路數,為今後兵進蜀地做足準備。」
「今日叛變之人,若我沒有聽錯,應是那張松、法正與孟達三人,但暗中與那劉備勾結,背叛您的臣子,可不止那三人。」
「大人,我懷中正有一份名錄,還請您過目!您一看便知,究竟有何人已然成了那劉備的助力,如果放任不管,今後恐怕這些人都會反咬您一口——」
「快!快去把那名錄拿來!」
劉璋眼都直了,口中催促,語氣焦急。
身邊的人立刻走上前去,從刑道榮懷裡摸出了一份皺巴巴的書信,呈至劉璋身前。
劉璋瘋也似的將那書信拆開,如饑似渴的掃視著上面的名字。
越看…他胸中的怒火便越是充盈。
當他看到名單最後幾個被人為加重了的名字——張松,法正,還有孟達,李嚴的時候,劉璋終於憋不住了。
啪——
他一手拍在那桌案之上,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堅硬的桌台被他一掌拍裂,而他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主公!您…您的手!」
劉璋的手在流血,但是…劉璋卻毫不在乎。
他已經被憤怒蒙蔽了雙眼,鼻息粗重的他惡狠狠的說道:
「好啊…好啊…一群吃裡扒外的傢伙,枉我一片苦心,如此善待你們,你們卻要反了我…好啊…很好……」
成了。
心中如此確信著,但是——
他不敢笑,他現在必須深沉,必須痛苦——嗯,演戲一定要演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