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天公不作美
因為上游發水，曹仁預感不妙，也不打算再多做停留。
一日的休整之後，大軍直接向著魏國江夏郡的邊境進軍——不過，在那之前，曹仁還是往回送了一封信。
他希望，假如曹昂壓力不大的話，或許他可以支援一番隨縣的洪澇。
不過曹仁自己確實沒有辦法了。
從安陸到上昶並不遠，因為之前，選擇了從安陸休整，所以上昶曹仁就沒有久留。
但就在他們趕著前往夏口的時候，一件最讓曹仁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石陽，當年曹操拿下荊州之後，在江夏邊界修建的小城，處在邊境的石陽，往往在江夏三方的衝突之中，屬於衝突的最前線。
所以作為前線軍鎮，石陽的物資還是相當豐富的。
以石陽為據點，然後襲取夏口，不管關羽是往哪邊去，曹仁都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曹仁的想法是這樣的。
但是，可能是因為這麼多年確實沒有過多在江夏附近徘徊，對於江夏境內的了解遠沒有已經拿到了整個江東地圖的關羽。
所以…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位於石陽城西南方向，有一座與石陽規模相近的城池。
漢川——
漢川地處江夏郡西部，算是在雲夢澤湖泊群域內地勢相當高的一處城池。
此城西北高，東南底，所以哪怕周圍河流眾多，湖泊密布，卻每每在洪澇時期都能夠安然自保。
這個城池在其他時期，其實也不會有太多的意義存在——畢竟在戰爭之中，若是一座處於高處的孤城，往往會成為敵人圍困的對象。
就像此前漢中一戰，魏延貪功冒進，獨自率軍登上走馬嶺，結果被張郃圍困的時候。
高地單論地形方面的優勢的話，高處確實是易守難攻的，但戰爭從來都不是只論地形一個優勢就能夠概括的。
但這個時期就是如此的特殊。
本該沒有任何存在的漢川城，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反而成為了關鍵中的關鍵。
——
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曹仁過石陽，帶領襄陽的五萬精兵，浩浩蕩蕩的殺過江夏的邊境，直衝夏口而去。
雖然不清楚周圍的近況，但曹仁知道，夏口絕對是現在留在江東的劉備軍的命脈與咽喉。
易小天此刻遠在江東，不會給他什麼建議，所以接下來的行動都需要他曹仁全權自己把握。
斥候早早的探去，可曹仁沒有這個時間再等候太過具體的匯報了——時間不等人，萬一真的讓關羽救下了江東的劉備軍，那說什麼也有些遲了。
正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可能還有此前溳水泛濫的問題，曹仁知道不能拖延時間，因而選擇了有些冒進的路線。
問題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漢川境內，水位上漲的溳水最終匯入漢水。
因有雲夢澤，漢水這段時間本就水位極高，加上泛濫的溳水的匯入，一時間原先在雲夢澤境域內部通行的道路忽然間有許多都被淹沒了。
這種始料未及的情況，使得曹仁所率領的大軍幾乎是寸步難行。
他沒想到還未真的與敵人交手，危險便已經悄然逼近。
次日，臨近正午十分，雲夢澤內險象環生，水位突然暴漲，就在曹仁率領大軍要從漢水北岸繞行前去夏口的時候，突然有一隻軍隊被上漲的水位困在了一處臨時行程的高地。
足足上千人被圍困於類似一塊湖心小島的區域——這讓曹仁本就有些鬱悶的心情實在是難頂。
可他總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拋棄部將吧？
何況，那千餘人的隊伍，還是他們精銳的步卒——
無可奈何之下，曹仁只得組織部將前去救援。
時間過得飛快，因為臨近月中旬，正午時分漲水最高，一般來說，水位都是六個時辰一個周循，所以其實等待三個時辰之後，待水位恢復，他們也能夠安然離開。
但曹仁有些混亂的心，使得他做出了相對不明智的決定。
一個時辰過去，眼見局面沒有得到任何環節，水勢還漲得更加兇狠了。
關鍵，除開漲水…天色不知何時，忽然暗了下來。
這才正午沒過多久，天色會變暗…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曹仁似乎也注意到了天色的變化，猛然抬頭，便向背後的天空望去。
陰雲…大風漸起…空氣之中傳來潮濕的味道，有黑色的烏鴉零星叫著，仿佛帶來了更加不詳的預感。
曹仁他皺起眉頭，呼感情況有些不對，便只能催促部下：
「手腳再麻利一些，若是堵不上水勢，便用繩索牽引，直接趟過水流！沒時間再耽擱了，似乎是要下雨了！」
曹仁如此喊道，部下們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但…終究是快不過老天。
一聲驚雷，雲夢大澤的上空閃過一連串的電光。
濃重的黑雲仿佛天穹都要塌下來了，緊接著…雨點落下——
具體來說，應該不是雨點，那如豆大的雨水，帶著相當的重量從空中落下，打在曹仁的鐵甲之上，發出噼啪的清脆聲響。
雨下緊了，冰冷的雨水沿著曹仁的頭盔不斷地流下，與他鐵青的臉色一樣，不少將士都因為這寒冷與雨水交相的侵蝕，而開始發抖。
冬日的暴雨，罕見的一幕，只給曹仁他們本就有些緊迫的局面，更添一絲困難。
「還來得及…」
曹仁在心中吶喊，他只要救下這群部將，就會帶眾人前往附近的山嶺高地——夏口今日恐怕是到不了了，不過有這麼大的雨，老天爺至少也是公平的——夏口位於漢水下游，附近更有梁子湖等一眾湖泊，若是雨下的更大，夏口也免不了遭殃。
屆時他們或許真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夏口。
他是這麼想的…可…事實卻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樂觀。
又是一聲驚雷，雨如傾盆而落，隨軍攜帶的糧草被打濕了還算可以接受，可冬日暴雨引來的失溫問題卻立刻顯現了出來。
只是半晌，便有將士像是木頭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這是人凍僵了…
從西北側吹來的寒風，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毫不留情的擊打著仍在搶險的曹軍將士。
一切都在變得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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