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祝將軍旗開得勝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祝將軍旗開得勝

  那騎兵是從西北而來,沒到跟前,就已經看得出他臉上的慌張。

  但不僅如此,若非是察覺到有馬蹄聲漸進,曹仁可能一直都不會看向西北方的天空——

  前面說著南面陰雲密布,可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整個安陸城北面的天空,卻已是黑雲壓境。

  依稀間,黑雲層疊,有光電閃爍,那是雷暴…

  就這麼愣神的一會,那騎兵已經入城,火急火燎的朝著城牆趕來。

  ——

  「報!將軍!不…不好了…」

  「你慢慢說,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可是有敵情?」

  其實只是很短一霎,騎兵來至曹仁跟前,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他掙扎著要將事情上報,卻因為氣短而斷斷續續。

  曹仁有些不爽,只能是引導著他更加順暢的說出來。

  可那騎兵顯然已經被某些事情嚇得心情難以平復了——

  「將軍…水…」

  「給他拿水來!」

  曹仁聽到對方要水,搖了搖頭,還是跟身後的侍衛吩咐。

  然而…對方的意思卻根本不是這個:

  「不是的!將軍!是水來了!溳水泛濫!上游已經決堤,卑職前來之時,隨縣已是汪洋一片!還有…還有那黑雲…」

  那騎兵突然間爆發出巨大的音量,甚至帶著一種哀求的哭腔指著北面的天空喊道:

  「卑職從隨縣入軍,而今過去十餘年,可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暴雨啊!隨縣已經被淹了,幾位縣官大人正在向周邊求援!可…可那溳水泛濫,就是要離開隨縣都是極其困難的…卑職不得已才獨身一人前來求見將軍…」

  「將軍…可否…可否派出一隊兵馬前去救一救隨縣的老百姓們…若再無人相救,恐怕…」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名騎兵真的猶豫了。

  他早聽說曹仁之所以離開襄陽,是為了進行一次極其重要的軍事行動。

  作為一個老兵,他其實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既然沒有點到他們的名字,他們哪怕不去幫忙也不能添亂。

  可眼見隨縣上萬人的性命懸於一線,老天爺就那麼恨透了底下的無辜平民,不留情面的向隨縣以及附近的山林農渠傾注著大水——

  想像一下,四下里原本是田園美景,哪怕冬日也有高山原野可見的地方,突然間被擁有無限勢頭的洪水眨眼間摧毀的絕望感吧。

  他們是真的沒辦法了。

  天災面前,人力渺小的如同螻蟻。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想抓住這最後的一根稻草。

  畢竟他不懂什麼大戰在即…他只知道,若是不去救人,恐怕明天,隨縣就會成為一片死地了。

  騎兵痛哭流涕的嚎叫聲響徹城牆,曹仁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只是盯著遠處的黑雲,口中喃喃自語:

  「為什麼…會這樣…」

  曹仁心中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關鍵,除開眼前騎兵所說的麻煩…有一件事,曹仁是怎麼都無法忽略的。

  溳水,亦稱府河乃是長江中游比較大的一條支流。

  溳水上游多有支流分流,與漢水流域相近,但又不相交,乃是江夏境內非常獨立的水系。

  騎兵所說的洪澇問題,在溳水流域是時常發生的,但近些年來,因為曹操占據北方,又派曹仁營建荊州北部,從從荊西的魏興,再到江夏北部的安陸一帶,曹仁都曾帶領軍隊,親自修築過河堤水壩——為的就是防止逢遭戰事,一旦再遇上洪澇,會引發雪上加霜的局面。

  曹仁不是不知道溳水易發洪澇,他最疑惑的地方,乃是明明年前他才剛剛帶著兵馬,修築了隨縣附近的堤壩,加之如今仍是冬天,溳水水位偏低,眾多因素交匯起來,此番的洪澇以及暴雨天氣就來的頗為詭異了一些。

  難道真的是老天爺不讓他們出戰嗎?

  曹仁猶豫了…安陸正巧是處在溳水匯入南面雲夢澤的交匯地帶,地勢低洼不說,溳水下游這段的河道也是相當的彎曲狹窄,稍有極端天氣變容易形成澇災。

  既然上游已經發生了洪澇,那剛才他問起漁家的那些事情也就都有了解釋——

  眼看著城外遠處的河流水位似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曹仁突然就開始面臨了兩難的境地——

  「將軍…」

  那騎兵似乎有些不甘,因為他從曹仁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腦袋不笨的他,立刻明白了曹仁必有難處…尤其是…尤其是再看到城下,那些因為自己的到來,而被吸引來的眾多將士——

  安陸城此刻大軍雲集,就看這規模,騎兵便清楚的知道此次戰役絕非小事。

  所以…

  「將軍…我明白了,您就當卑職今日未曾來過…」

  「上游的水,我們餘下的弟兄一定會想辦法,而且…潁川、安城也相近,我們已經有弟兄去豫州搬救兵了——」

  騎兵突然站起身來,看著有些發愣的曹仁,突然卸下了頭盔。

  他對曹仁微微躬身,額上的汗水清晰可見。

  曹仁有些驚訝的看著對方——對方的手和身子都在顫抖,不只是因為疲憊還是什麼,可接下來對方的那番話,卻險些讓曹仁這個真漢子破了心防。

  「隨州營!楊真!祝將軍旗開得勝!為我大魏掃清前路一切壁障!」

  說罷這句,這名為楊真的騎兵便帶上頭盔,迅速的離開了城牆。

  曹仁直至最後,也一句話未能說出來。

  據後來曹仁所說,他暮年曾回襄陽故地,路過隨縣的時候,曾經向縣官打聽過隨州營內,是否有一個名為楊真的將士。

  縣官見是曹仁,自然對他的要求不留餘力的去完成——楊真的名字當然找到了。

  他最高做到過隨州營的督軍,算是營內不小的軍官了。

  可一切的記錄,都在某一日消失無蹤。

  縣官是後來的,聽說是當年隨縣澇災之後,從臨近的縣城支援過來,一做也是好多年。

  不清楚當年的事情,自然也無從查起後來的事情。

  「奇了怪了,隨州營的名冊到這裡就沒了,那誰…去給大將軍翻找一下存放在庫房的那些舊名…」

  「不必了,就到這吧,我看這楊真名冊上寫著他還有一對兒女,現在應當是二十來歲的年紀,去找找他們,若不介意的話,就讓他們去我府上見我,說是——他們父親的老友想見見他們。」

  「唔…好。」

  曹仁離去,只留縣官捉摸不透,楊真的故事也就這樣畫上了句號。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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