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崔琰如是說
很多人都不關注曹昂與曹丕了，畢竟那立嗣考核的條例上寫的清清楚楚，兩位繼承人的候選人只可制定一位導師，從旁貼身協助其通過各項考核。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一項條例還是關於導師的資格——首先導師的身份不能過高，官職品階就是有要求的，所以選導師甚至還成了一個相當考驗兩人眼光的選項。
另外…導師個人在經由世子們選出提交之後，導師還要經歷一番易小天與曹操等人親自定下的考核內容，以確保其品性的合格。
是的，在這個環節中，如果你不能展現出自己最為光明磊落，無條件支持公正考核的態度，這也是不被允許的。
關於導師其實有一條另注，但也正是因為這條另注的出現，乾脆讓許多人就絕了去做兩位世子未來身旁明鏡的那個念頭——
導師與世子一但在最終考核中違例或者落選，包括導師個人及其氏族在內，一切年輕子弟三年之內不得為官。
這下可好，有這個條例，誰還敢去冒這個險？
各種違例的條例這裡就不細說了，總之那是一份細緻到讓人眼花繚亂，見者往往會發出「這樣也算違例？」
的感嘆的細則。
上面套的枷鎖，讓人感覺甚至這不是來考核兩位世子的，反而是來拷打兩位未來的導師的。
尤其是…只要說明了考核的開始，世子與導師都不得藉助其原本家族之外的一切力量，只允許在規定範圍內進行各種操作的條例，這乾脆是絕了某些想要悄悄站隊，坐收漁利的那些人的心思。
畢竟…畢竟維護這次考核秩序，進行各種評判的專業人員中，那是根本少不了豺狼衛的名字——
這點基本上就是明著跟某些人說，你不要想著投機取巧，假如你不想被豺狼衛發現某些你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話——考核為例還是小，真要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也被查了出來，那可就不是年輕子弟不得為官這樣的懲罰了。
所以，當考核開始之前的最後幾天，布告公布了兩位世子所選出來的導師人選後，曹丕選擇司馬懿作為導師的選擇沒有多少人關注，反而引起波瀾的是曹昂的選項。
曹昂沒有選擇導師。
——
各種考核持續下來，足足小半年的時間，如今兩人的考核項目已經進行到了最後幾項之一的治城統兵這一項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兩位世子，都已經接受了各自的考題，前往了指定的委任地點，作為獨領一城一軍的將領，進行這軍事方面的考核了。
「大公子似乎是在樊城？」
「對，我聽說是樊城，已經去了足有月余了吧？
有曹仁將軍在旁邊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二公子呢？
二公子去了哪？」
「是壽春，與那司馬懿暫代了蔣濟的壽春太守的位子，守在張遼將軍的後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眾人議論紛紛，很快便說出了兩位世子如今的詳情。
但這又跟今天他們討論的關於江東與劉備之間的這場大戰有什麼關係呢？
隱約察覺到一些關聯的戲志才眼中忽然飄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而賈詡與荀攸等人此刻已經紛紛頂住了崔琰…
曹操似乎沒有感覺到場中的異樣，只是微笑著說道：
「諸位說的不錯，昂兒與丕兒如今各自在樊城與壽春獨領一城之職，眼下手裡的兵馬都有五千以上——而這便是我之所以安排他們在那兩處的原因。」
曹操順手拿起了易小天的信件。
他朝眾人晃了晃，在場之人都是曹操的心腹，能來到曹操的書房中與他議事，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優秀。
提醒到這裡，大多數人都已經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我！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曹洪大聲的嚷嚷著，一拍腦門，一拍掌，搞得場面有些滑稽。
他瞪大著眼睛，有些激動的對曹操說道：
「主公，您是要以此次江東與劉備之間的大戰來檢驗兩位世子統兵作戰的本事對吧？」
「都連上了，都連上了！原來是這樣！易先生數次為讓我們參與江東局勢，一步步將局面引至兩軍大戰，而在這焦灼之境，兩位世子的能力便會展現的尤為明顯！」
曹洪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實際上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那就是大戰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什…什麼…」
場間震驚的人也有，興奮的人也有…但都不似崔琰…
崔琰表情呆滯，此刻口中喃喃的說著難以置信之類的話語，似乎這件事情與他預想的截然不同。
「所以這仗本就是必然要打的，不光要打，沿線的張遼曹仁、以及昂兒丕兒他們都要出擊，只要事成，一如易兄所言，劉備必然會被我們一舉殲滅，而這場作戰中昂兒與丕兒他們的表現，則會成為考核極其重要的一項指標。」
「不過，因為也是考核…具體要如何行動，仍要交由他們自己去判斷。」
「但曹仁和張遼兩位將軍的行動刻不容緩，今日議事罷，我便會親自修書於他們二人——對了，易兄其實還在信後附上了十分詳細的一些安排，從這點來說，易兄對於我的信任，想來是沒有任何變化的…他知道我一定會出兵的。」
曹操露出了有些寡淡的笑容，但在崔琰的眼中，這卻像是在無形之中嘲諷他的一抹微笑。
為何？
原因很簡單…
因為崔琰就是那個所謂的違例之人——
他不接受自己要被剔除在立嗣之爭之外的結果，他的心中仍有著一些念頭需要去實現…而曹丕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則是他必須要實現的一步。
假如曹丕敗了，那麼他才是真的一敗塗地。
日後再想有實現自己目標的機會，那恐怕已是痴人說夢了。
——
「不可能的…你父親不可能真的讓你們上戰場的。」
「說是統兵一方，實際上卻是在測試你們收攏人心的能力，你們還不明白嗎？
獨自治理一城，還是在如此安全的方位，就算真的有了戰事，也絕對不會輪到你們頭上，這樣的條件，就是給你打造了一個今後你們會遇到的場合——一城不治，何談一國？」
曹丕臨行之前，司馬懿再度冒著被豺狼衛發現的風險，靠著城中地道，來到了崔琰府上，而針對接下來的調任考核，崔琰信誓旦旦的給出了這樣的判斷。
「我們已經勝券在握了…曹昂他獨自一人經營樊城，人力與財力均不富裕——況且他那不求人的態度，想要裝作兩袖清風，實則在此前的考核之中處處犯錯，起初的一些好印象，早已經被他揮霍一空。」
「只要你們在這一輪考核中不犯錯…勝負便已見分曉。」
崔琰露出了憔悴的笑容，為了研究規則，他不知廢了多少心血…
而眼見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怎能不高興？
——
可是…當時他笑的有多麼開心，今天他的表情就有多麼難看。
「真的…真的要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