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今日，逆轉一切
同樣是江岸邊。
朱桓迎著江風，立於夜色之中，一身的血污，卻不掩他此刻的威嚴。
「休穆…歇息一下吧？
我來替你…」
背後傳來某人低沉的嗓音，這讓朱桓的身形稍稍搖動了一番。
「呼…」
「不必了，公奕，今夜本就是我值夜…況且假使對方孤注一擲，今夜就地反攻的話，我擔心僅憑我們餘下的兵力，不足以抵抗他們的全力反攻啊。」
跟朱桓搭話的人乃是蔣欽。
此前數月間，蔣欽一直都是支持朱桓在內亂之中獨善其身的那位。
如今看來，他們的選擇並沒有太多的問題。
而幾個月里，與朱桓的並肩作戰，也讓蔣欽朱桓他們二人的關係更加的穩定。
兩人都是江東的老將，儘管年歲還值壯年，可已經不是全琮這類新生代武將年輕有活力的感覺了。
不過…也正因為是有了先進的沉穩，橫江阻擊劉備軍水師艦隊的重要任務，陸遜和易小天都選擇了將這重任交於他們。
你可以永遠相信成名已久的老將。
蔣欽嘆了口氣：
「確實…形勢依舊嚴峻啊…沒曾想只是一年半載的功夫，劉備他們就有了這般恐怖的水師，假如年初呂蒙沒有敗給關雲長這傢伙…假如都督的那隻水師還在…」
「以前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時勢造英雄，連曹操都在關雲長手中占不到便宜，呂蒙這年輕人又能怎麼辦呢？」
朱桓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蔣欽不要瞧不起呂蒙。
「更何況…甘寧他不是已經與主公他們見過面了嗎？
聽說只要我們頂住對方的水師，甘寧就能徹底斷了他們的後路——一切都要看那位易先生的安排了。」
提起甘寧，兩人也來了興趣…只不過一番交流下去，他們發現彼此雙方沒有一個人對甘寧那邊的布置有所了解的。
這還真是兩眼一抹黑…很符合跟易小天合作的規律呢。
「好在是指揮敵人水師的人水準不高啊…若是把這隻艦隊交在我手上，說真的…休穆您今天可就得躺著回去了。」
「哈哈哈…那我還真得佩服一下咱們的運氣咯？
好在來的不是關雲長嘛！」
同樣是笑聲…響徹在江岸以南的這陣笑聲，似乎一語道出了對方的弱點所在。
更何況，吳班和陳式有件事情不太清楚…那就是現如今正有一隻兵強馬壯的隊伍，趕在前來京口的路上——
潘璋和周泰這兩位圓頭圓腦的傢伙…儘管這半年來似乎都不太得意，但若要說起赤身肉搏跟你拼命，就憑吳班和陳式以及他們手底下的烏合之眾，恐怕是頂不住這兩位的。
——
初晨的第一縷陽光，正照射在毗陵城外的大地上。
昨日的戰場今日並未有多少變動，反倒在寒風的映襯之下，顯得更加淒涼。
而昨夜也經歷了一番歡慶的毗陵城守軍，今日的精神面貌一掃此前的頹然，即便陷在劣勢，可沒人能從他們眼中看到半點名為絕望的意味。
與此同時，劉備軍不知是經歷了什麼…今日根本沒有任何的試探，直接對著毗陵城發動了總攻。
是的…諸葛亮可能是真的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了，所以哪怕大軍士氣幾乎潰散，他也知道現在唯唯諾諾的已經無法取得進展了。
他們這是三萬多人，毗陵城裡聽昨日入城後倖存的將士匯報，對方估計只有六千餘人。
頂著這樣的優勢，他們卻打成了如此稀碎的場面，諸葛亮根本不能接受。
「孔明…真的要打嗎？
對方…對方可是有那種叫做炸彈的恐怖玩意…」
炸彈，是的，炸彈的名字已經在劉備軍中傳開了——昨天倖存下來的將士，有人在城中敵人引爆炸彈的瞬間，聽到了他們說起炸彈的名字…這種關鍵的信息，自然讓諸葛亮有了那麼一絲絲的信心。
「不能再管那種東西了…只要讓將士們略微分散一些，就還有的打——況且我昨夜讓人盯了一整夜，未見對方有人出城埋藏炸彈…只是攻城的話，對方也無法真的發揮那種武器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
諸葛亮面對著有些憔悴的躺在床上的劉備，咬著牙沒有再說下去——
最重要的是…諸葛亮現在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不清…但這種感覺，就很像是他曾經每次都要敗給易小天時的那種感覺一樣讓人厭惡。
再拖下去…或許真要敗了。
「必須要打！」
諸葛亮最後一句話是這樣的。
張飛如今仍是在鬼門關前，老郎中已經一宿沒合眼，時時刻刻都在照料張飛，他跟諸葛亮說，軍中的草藥不夠了，特製的那種藥材，必須去城裡購買，今天…是張飛最關鍵的一天，如果能續上這口氣，張飛就能醒過來，如果不能…
必須要打…
一切的因素都告訴諸葛亮必須要打。
那就打！
所以今天儘管士氣低迷，可諸葛亮的眼裡卻噴著火。
他隱約搞清了一點…那就是跟易小天交手，必須要狠下心…猶猶豫豫，一定會吃敗仗。
結果就如他所料。
毗陵城一交戰便陷入了苦戰，人手不足的問題，讓毗陵城四線告急，他們所害怕的炸彈武器，則完全沒有出現。
陸遜指揮著軍隊勉強守住了背後糧道，正面又險些被人登城破城——陳到歇了半天就生龍活虎，誓要在戰場上討回面子的他今天顯得格外勇武。
也虧得是呂蒙與朱然拼命抵擋，局面一時間還算僵持得住。
就在這個時候，伴著初陽的升起，毗陵城西那條蜿蜒而來的驛路之上，一隊疾馳的兵馬已然是即將來到城下。
「頭兒！毗陵城還好好的！但…但不是太好！」
「怎麼聽你這好像沒盼著先生的好啊？
快！放令箭！讓先生他們開門！」
「得嘞！」
咻——
一道火矢沖天而起，毗陵城西城門的守將看到了天空中的火矢，立馬表現的有些激動：
「快！通知易先生和將軍他們，來了！來了來了！」
來了，他們真的來了。
昨日的勝仗，並非是宣布了江東的徹底勝利。
只有今天…今天才是逆轉一切的根本。
易小天站在內城的街道之上——街巷之中已經沒有了平民的身影。
整個毗陵城內，除開易小天身邊的幾人，就再無閒雜人等。
他望見了沖天而起的火矢，終於是長舒一口氣。
「我去接人，跟伯言說，戰車該動了。」
「另外…」
易小天打了個響指——從屋檐下平凡的蔭蔽之中，有漆黑的人影晃動著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易小天的身邊。
他從懷中摸出了幾分似乎早已準備好的信件，無言的交給了那黑衣人，沒有多說半句話。
「都要動起來了…希望…一切如願吧。」
易小天喃喃道——黑衣人則同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