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章不得不戰的理由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許再讓任何一個敵軍的士兵登上城牆了！」
「城門處再去一隊！城門一定不能出問題！」
「重傷不能再戰的都給我把他們抬到後面去！不要賴在前線耽誤功夫！輕傷的先去包紮，趕緊回來頂上！」
城牆之上，鄱陽城的守軍可謂是傾盡全力，負責每一段城牆的自有一名高級一些的將領，他們個個都扯著嗓子，儘可能的減少軍中的損傷，也儘可能的給對方造成打擊。
然而對方的攻城比起昨日竟然更加的迅猛，一時間令得城牆上的守軍們也有些抵擋不住。
好在…好在是他們不用顧及到城後的城防，不然若是對方從兩面夾攻鄱陽城，他們這正面的戰場，說不定真的要落入下風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度打退了對方的一波強悍進攻之後，所有人都累的癱倒在地——
足足三個時辰的高強度作戰，從早上一直打到了午後，城下的屍體又積了厚厚的一層，血腥味也在空中瀰漫著。
「對方撤軍了嗎？」
也不知是誰問了一句，守在城牆根前的守將則是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城下的場景之後，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只是暫時退去，過不了多久，還會打過來吧？」
聽到這句話，不少人都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明明對方的人數跟他們查不了多少，他們身為防守方，可是占足了優勢，然而跟對方打起來的那種疲憊與焦灼，一直讓所有人都無比煎熬。
對方就仿佛是牛皮膏藥一樣，貼在他們身上，怎麼扯都扯不下來。
這還只是說對方的戰術問題。
還沒說對方拼命的那種態度呢…
不少城上的將士，打了大半輩子的仗，也沒有見過這麼不怕死的軍隊。
總之…跟這樣一隻恐怖的軍隊作戰，也虧得是鄱陽城的這批守軍儘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不然照原來鄱陽的那種薄弱守備，不出兩天就要讓對方攻破了。
然而…
就在這時——
有一個人從城門樓的閣屋內走了出來，來到了城牆之上。
「將軍！您來了！」
見到來者的身份，很多人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忍著疼痛也要起來跟對方行禮。
賀齊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鼓勵眾人，只是來到城牆的磚石前面，朝著遠處望了望。
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對方沒有退去。
反倒是圍在戰場中央的一處——那裡有一個無比顯眼的人影，自然就是龐統。
「從開戰以後…他可曾挪動過位置？」
「誰？那…那龐統嗎？」
「應該沒有吧？」
聽賀齊如此發問，眾將士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七嘴八舌的回答起來。
不過最後得到的答案還是比較統一的…龐統，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椅子上下來過——哪怕那箭矢有不少都射到了離他僅有幾尺遠的地方。
「看來…對方是擺明要與我們決一勝負了…」
賀齊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一些預感…對方僅憑兩萬不到的人馬便能夠與他們打個難分難解，靠的不僅僅是拼命的態度——這兩天的交戰，他已經發現了，對方這隻軍隊不論是單兵的素質，還是裝備的精良程度，都遠在他們之上。
假如他沒有猜錯的話，對方如今攻城的人員，極有可能是相當精銳的騎兵部隊。
是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賀齊是在想不通，他所帶領的這隻也堪稱是江東兵種精銳一支的能在守城時，被對方打的難以還手。
甚至對方還沒有出動大將——
僅就是沒有大將這一點，就足夠讓人懷疑他們的用意了。
賀齊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跟對方出城硬碰硬，是因為他懷疑對方想要採取的就是引誘他們出站，然後在平原決一勝負的策略。
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場上的局勢，不得不讓賀齊懷疑對方就是打算利用自己的這種心理——讓自己在顧慮之中，失去一些守城時應有的優勢。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賀齊也不是沒有去想。
費棧等人說的可能沒有錯…
對方的大將之所以沒有來，只是因為他們現在正在繞行——最終對方會在他們的背後殺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這…說出去別說他賀齊了，就是將士們也不會相信的。
如果上了戰場還保有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的話，很容易就會陷入到猶豫不決的境地，而戰場上的大忌便是猶猶豫豫。
更何況賀齊已經派了一些人手前去城西北方向支援了，雖然都是後勤的部隊，但聊勝於無…
眼下城池正面的防守壓力極大，不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再撥出一隻像樣的隊伍前去城池的後方支援。
思來想去，他現在能做的…
「希望沒有中計吧…」
賀齊喃喃說道，也同樣做出了一個相當艱難的決定。
他突然站到所有人的中間，對著將士們說道：
「守好這一輪敵軍的攻勢，等到把他們逼退…我們殺將出去，生擒龐統！」
一聽賀齊這麼說，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無比興奮。
「好！」
眾人齊齊應下，一掃此前那頹然的態勢，忽然間…一種高漲的戰意，從他們之間瀰漫而出。
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又一輪攻勢，每個人的眼中，似乎都充滿了信心。
——
坐在戰場中央的龐統抬頭望了望已經開始從頭頂傾斜下去的太陽，又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魏延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龐統身周的將士們此刻龜縮在盾牌防禦之下，儘可能的在休養生息。
「那…軍師…讓弟兄們再沖一輪吧！只要這次把對方打急眼了，又能給魏延牽制出一大段的時間——」
「不急。」
張燕在旁邊提議道，但龐統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搖了搖頭拒絕了。
張燕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了，渾身的汗水從他的盔甲縫隙里滑落——這幾次的登城，他每次都險些被滾石砸中，現在只是從城牆上落下來，便有些不能再戰了…
似乎是看出來龐統的心思，張燕單膝跪地，向龐統請願道：
「軍師！吾等在此死戰，為的就是能讓魏延將軍登山破城，若是因為多休息這麼一會而延誤了戰機，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啊！」
「張燕將軍，你不要誤會了，我說不急是因為對方現在已經有了別的動作。」
「什麼……」
正如龐統所說，張燕驚訝的朝鄱陽的城牆之上看去，卻見對方原本已經盡顯疲態的守軍，此刻宛如新生一般，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看到這一幕，龐統也笑了。